百刃面帶猶豫,磨蹭了半日才低聲道:“太子剛說我……越來越像小孩了,是不是不高興了?我……我也不知道怎麼了,現在想的越來越多,自己都煩我自己……”
百刃本最是個淡漠的人,但不知道何時開始,每天每晚總是想起祁驍來,想的越多,擔心的就越多,百刃怕會招祁驍厭煩,從來不肯同他透露半字,但偶爾還是會像方才一樣,不小心帶出來,百刃心裡煩躁的很,他最不願意讓祁驍覺得自己麻煩,偏偏怕什麼來什麼。
祁驍看著百刃猶自懊惱的樣子忍無可忍,低頭吻在他唇上,將他直接推到榻上,狠狠的親昵了半日才將人放開,低聲喘息:“錯……我就是喜歡你為了我瞻前顧後……思量不定的樣子。”,祁驍還覺得不解恨,不輕不重的在百刃唇上咬了下,壓低聲音道:“你是故意的不成?非要惹我心疼。”
百刃還沒回過味兒來,愣愣的舔了下被咬疼的下唇,上言不接下語道:“還……還沒商量好呢,萬一文鈺散出去什麼流言……”
祁驍失笑,坐起身來淡淡道:“你放心,我早有安排。”,祁驍不欲讓百刃懸心,將計劃同百刃細細的說了一遍,末了笑道:“給他個小教訓,文鈺若是有所忌憚那是最好的,若非要找死來撩撥我,我就成全他。”
百刃知道了祁驍的計劃自然安下心來,可惜文鈺不知道,翌日進宮請安就犯了皇帝的忌諱。
自然,皇帝面上還是如同往常一樣,親切的很,還賜了不少玩物,但剛命文鈺跪安,臉色就放了下來。
福海祿將剛沏好的茶遞給了皇帝,輕聲道:“這是二公子這次從南邊帶來的,以前世子也帶來過,皇上很喜歡的。”
皇帝接過茶來卻沒有碰,直接放在了書案上,半晌道:“幸虧當日是送了百刃來,文鈺……雖比百刃還小了幾個月,但心眼倒要多不少呢。”
方才文鈺在同皇帝談笑間話裡話外帶出來的意思福海祿也聽出來了,聞言一曬:“那到了皇上跟前,也算不得什麼了。”
皇帝搖頭一笑:“不過是早有準備罷了,霍榮昨日是怎麼說的,還記得麼?”
福海祿垂首:“霍榮說了,二公子幾次三番的要世子在太子跟前引薦他,世子勸過他不要多事,二公子當即就不大高興了,自己擅自拿了世子的拜帖送去了太子府,隻是……皇上知道太子那脾氣的,沒理會他,有大婚相關事宜也隻是同世子商議,從來就沒見過二公子。”
皇帝冷笑一聲:“不單是這樣……聽嶺南王府的耳目說,這幾天,凡是去王府中拜會的人,文鈺都要結交一番,那樣子比百刃這世子還像當家做主的,不安分的很呢,剛才話裡話外還想告百刃的狀,呵呵……真將朕當做他那昏聩的老父一般好糊弄了,百刃別的再不好,安分守己還是做得到的。”
福海祿猶豫了下,試探道:“可要想辦法提點二公子幾句?”
皇帝搖頭:“不必……心裡明白就罷了,以前還總覺得百刃為人冷淡,同朕不親,現在跟文鈺一比,倒是可愛了許多……交代霍榮,將太子府那邊看好了,嶺南王很寵文鈺,若是讓太子通過他和嶺南搭上了線……後患無窮。”
福海祿連忙點頭:“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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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府中,霍榮將宮裡交代他的話一五一十的跟祁驍說了,祁驍點頭:“知道了。”,隨即偏過頭看向江德清,江德清知意,拿過一個精致小匣子來交給霍榮,霍榮面帶不解,祁驍淡淡一笑:“這是兩個足金的鑲寶長命金鎖,你不常回老家,總要給孩子們捎些玩物回去,隻是要小心,萬萬不可暴露了行蹤,畢竟……你義父福海祿並不知你還有這兩個小兒呢。”
霍榮心中一凜,咬牙謝恩,祁驍恩威並施,一笑又道:“偶爾想起來……總覺得你這樣也不是常法,等找著合適的機會,孤自會幫你脫身,到時候天寬地闊,定有你們一家安身立命的地方。”
霍榮心中大動,連忙跪下謝恩。
第五十五章
正月中不議親是舊俗,過了二月二,祁驍親自帶著百刃去了公主府,跟敦肅長公主和賀梓辰的母親商議婚事。
祁驍和百刃到的那會兒敦肅長公主和賀太太正坐在裡屋的炕上摸骨牌,敦肅長公主見祁驍來了連忙笑吟吟的將他叫到身邊來,道:“這是梓辰的母親,你幼時也曾見過的,可還記得?”
祁驍一笑,點頭道:“賀夫人好。”,賀太太連忙放下牌,垂首道:“太子好。”
百刃也同祁驍一般稱賀夫人,兩廂廝見過後依序落座,敦肅長公主一面招呼丫鬟收拾炕桌一面讓人上茶備點心,笑道:“以後都是一家子了,不要外道,今天也不談什麼要緊的事,隻是將日子定一定,你們兩家將生辰八字都給我,我讓人收好了送去給大師合一合,若是無妨,下面的話再細談。”
當著這些人的面,賀太太自然是沒什麼話的,凡事都以敦肅長公主為準,敦肅長公主見賀太太也沒什麼主意笑道:“那我就自專了……依著我的意思,四五月就可以了,一是那邊的宅子已然修的差不多了,家具一搬進去就能住人,二是梓辰也不小了,你們大約不急,我們這些老人家是很急著抱孫兒的。”
賀太太連忙笑道:“正是,正是……”
眾人看向百刃,百刃抿了下嘴唇,想了想笑道:“怕是急不得……柔嘉的嫁妝還沒準備齊全,這些東西收拾起來慢一些,可能要耽誤工夫。”
百刃看向祁驍,祁驍瞬間心領神會,放下茶盞笑了下道:“這有什麼的,缺什麼,你隻說出來,你們府上不好置辦的,自有我幫著料理。”
百刃是女家,自然是要推辭一番以示尊貴的,但真說起來,百刃和祁驍還是希望這婚事早些辦妥了才好,畢竟嶺南王府中還有兩個虎視眈眈的狼守著,隻有讓柔嘉順順當當的嫁出去了,百刃才能真正放下心來,也好快快的打發了那兩人。
敦肅長公主點頭笑道:“正是這話,若我說,四月裡是最合適的,再耽擱……天氣可就熱了,大婚時柔嘉更要受罪,不如趕在春日裡,天氣不冷不熱,兆頭也好,我知道,你大概是舍不得你姐姐……”,敦肅長公主轉頭看向賀太太,搖頭笑道:“不是當著世子的面……柔嘉這姑娘果然是個好的,在我這住了幾日,上上下下就沒有不喜歡她的,溫溫和和的,那樣矜貴,卻沒半分郡主的架子,待誰都溫柔的很,我那兩個姑娘都喜歡她的很,前幾日世子來接,說什麼都不肯讓柔嘉走……”
借著柔嘉住在公主府的便利,賀太太也早就同柔嘉見過好幾面了,兩人沒見之前都暗自忐忑著,賀太太總怕自己哄不住這郡主兒媳怕,柔嘉看多了聽多了姑婆嚴厲的事,隻怕著討不了這未來婆母的好,直到見了一面後才再無顧慮,兩人都是溫和性子,很能說到一處去,柔嘉將心放到了肚子裡,賀太太則是一萬個的滿意。
“郡主這樣難得的姑娘,世子舍不得也是人之常情。”說起柔嘉來賀太太臉上的笑意又深了幾分,看向百刃,“婚後世子何時想郡主了,隨時過來就好,我那小子也很敬仰世子的人品德行的,且那邊宅子離著嶺南王府也不遠,世子若不嫌棄,偶爾來小住也是使得的。”
百刃見賀夫人如此慈和心中安心不少,連忙笑道:“不敢,既長公主太子和太太都這樣說……百刃無不遵命就是了。”
敦肅長公主笑著點點頭:“我這嫂子最是個良善人,待你姐姐就跟自己女兒似得,你隻放心就是了,既都同意了,那就先將小定的日子定下來吧,我昨日讓人去欽天監問,得了兩個日子,你們看看……”
敦肅長公主的心腹丫鬟取了兩張大紅雙喜花箋來,先奉與百刃,祁驍偏過頭看了一眼,道:“二月十六,這個就很好。”
賀太太早就看過了,也笑道:“是,三月初六雖也是個好日子,但稍晚了些了,小定後還一大推的事呢,太趕了就不好了。”
百刃聽祁驍的,點了點頭,敦肅長公主將那張花箋拿起一笑:“那就這麼定了。”
從公主府出來時已經是戌時了,祁驍撩開車簾看了看日頭道:“天晚些了,還是去我那吧。”
柔嘉還在公主府,嶺南王府中隻有文鈺和康泰,百刃自是不願回去的,點頭一笑:“嗯。”
祁驍輕笑,攬著百刃讓他躺下來枕在自己腿上,道:“我是不是該謝謝他們了,以前總要三催四請的你才肯過來,如今他們來了,我這邊倒成了避風港了。”
百刃苦笑一聲:“你真要道謝?那文鈺大概要高興了,他想同你搭上話可不是一天兩天了,如今……他是誰的好都賣,我們這樣的身份,哪能肆意結交京中權貴?皇上一直沒說什麼,文鈺就沒了忌憚,隻以為沒事,不知何時就要吃個教訓呢。”
祁驍道:“康泰呢?”
百刃搖搖頭:“她倒沒怎麼樣,自上次得了你的教訓後倒是老實了許多,每日在自己院裡做針線,柔嘉回去住的那幾天她倒是去柔嘉院裡去的勤,我不放心,一直盯著,她倒也沒如何,隻是問問京中這家如何那家如何,她一個閨閣女兒,來了這邊也沒個人帶著引薦,哪家也去不得,實在不知道她不遠千裡的跟來是想做什麼。”
祁驍嗤笑:“還能想做什麼,她也不小了,怕是人大心大,想要替自己籌謀以後的事了。”
百刃蹙眉:“這……不至於,她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哪裡也去不得,有這個心又能如何?”
祁驍淡淡一笑:“那就看吧……罷了,不說這些惹人心煩的人,晚膳想吃些什麼?”
百刃抿了下嘴唇:“八寶鴨,白玉豆腐,太子想吃什麼?”,祁驍輕笑:“想吃你……”
“你是說……世子和他們府上的二公子,很不和睦?”馮皇後心中有什麼一閃而過,拿著絲帕的手攥了攥,猶豫道,“皇上是怎麼說的?文鈺這樣肆意的結交大臣……皇上就沒說什麼嗎?”
馮皇後的心腹宮女搖搖頭,低聲道:“奴婢肯定皇上是知道的,但從始至終皇上一句話都沒說過,每每二公子進宮請安,皇上還是依舊賞賜他東西,同他說笑,看上去……沒有半分不滿的樣子呢。”
馮皇後心中一動,猶豫了下道:“那康泰郡主呢?這些日子柔嘉在備嫁,她怎麼樣?”
心腹宮女不解:“還能怎麼樣?隻在府裡呆著罷了,偶爾哪家太太夫人請嶺南王府的郡主去賞花或是品茶,她就也跟著去,也就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