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國忠愣了,啞然道:“父親的意思是……這些事都是太子安排的?他……他怎麼可能……”
馮逸山搖搖頭:“我不確定,也沒有一點證據,但你將這些事穿起來,再往深處想,就不由能想到太子身上去,若這些都是太子安排的,能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做成這些事……忠兒啊,以前是為父小看他了。”
馮逸山低聲唏噓:“到底是武帝的種……”
“那皇帝……”
“我今天已經明裡暗裡已經跟皇帝提了,讓皇帝警醒些,也為了給皇帝提個醒。”馮逸山揉了揉昏花的雙眼低聲道,“若皇帝不能早早的將太子解決了,那就根本不用擔心到底立哪位皇子為儲這種事了,若前面的事我沒猜錯的話……太子祁驍從來就沒將這些皇子們放到過眼裡,也不曾將他們當過對手,就是這太子之位,他大概也沒在意過。”
馮國忠失笑:“那……那他想要的是什麼?”
馮逸山疲憊的閉上眼,低聲嘆息:“龍位。”
第二十七章
車夫李元寶在大理寺毒發身亡,從他身上是尋不著線索了,大理寺卿又派人將李元寶的老子娘,連著他平日裡交好的人都尋了來細細問過了,皆無結果,此案幹系甚大,大理寺卿處處受限,最後無法,隻得將審出來的那點無關痛痒的東西報了上去,想看著皇帝的心意裁奪。
皇帝的心意,自然是胳膊折了往袖子裡藏了。
之前皇帝並沒讓大理寺故意隱瞞案情,一是為了給百刃,或是說給嶺南一個交代,二是皇帝心知此事不是祁驊做的,想讓大理寺替他洗脫,但現在李元寶已經死了,多說無益,隻能盡力將此事往下壓了。
這種話皇帝自然不能明說,隻跟大理寺卿交代了下,這案子幹系到了嶺南,現在正是敏感的時候,不管是朝中還是南疆都經不起風波,大理寺卿聞弦歌而知雅意,隔日就定了案,車夫李元寶為人魯莽,且早有案底,此番醉後送貨,不慎撞了太子祁驍的馬車,幸得車上無人,並未驚擾到太子千歲,在大理寺關押一日後李元寶堪堪酒醒,知曉自己衝撞了太子威儀後驚恐不定,竟突發心疾,生生將自己嚇死了。
祁驍合上文書淡淡一笑:“看到了麼?你平日讀的史書,就是這麼寫出來的,成王敗寇,過個幾十年,知曉當年前塵往事的人都死絕了後,假的也就成了真的了。”
百刃心中一動,忽而想起之前董博儒同自己說過的武帝剛駕崩時候的事,也是漏洞百出,倒是不知……當年到底是怎麼回事。
事關祁驍的生身父母,且都是故去的人了,百刃不好多問,接過那文書看了一眼道:“大理寺卿避重就輕的本事倒是有的,對車上原本坐的是我的事隻字不提,隻說是殿下的馬車,讓人疑心不到之前二皇子同我不睦的事上。”
祁驍冷笑一聲沒接話,這都是皇帝的意思,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罷了,不提百刃,就不會讓有心人將事情扯到嶺南上,不過皇帝還沒有那麼隨心所欲,為了平息物議,皇帝問了祁驊一個治家不嚴的罪名,朝中的差事也給他革了,讓他養好了傷後先好好整頓下府裡的事,至於馮皇後,皇帝表面上沒有說什麼,但自出事那日起,皇帝就沒踏足過鳳華宮,馮皇後偶爾求見,皇帝也都以政事繁忙推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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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光有懲戒還不行,為了安撫百刃,這次往嶺南送的賑災糧草又多了二十萬石。
祁驍掃了百刃一眼,說起來,明日岑朝歌就要隨軍一起回嶺南了呢。
這些天事情一出接著一出,百刃讓自己絆住了腳一直回不了府,但偶爾在無人處百刃還是會怔怔的出神,祁驍心裡冷笑,他可不覺得百刃那是在想自己。
當然百刃也有可能是在想南邊的親人,想如今錯綜復雜的時局,不一定就是在想岑朝歌,但祁驍還是忍不住會來火,有那麼的幾次祁驍幾乎是動了殺機的,讓岑朝歌在回嶺南的路上悄無聲息的消失了,這對祁驍來說簡直太容易。
但百刃也不是傻的,之前貓兒胡同的事祁驍自以為做的萬全了,但百刃還是看出來了,祁驍不想再因為這些事惹得百刃不快,不過……這個岑朝歌之前先是讓自己堵心,而後又讓百刃傷心,祁驍心中淡淡一笑,總要給他些教訓才行。
“一早就去宮中了,也沒好好是早膳,中午想吃什麼?”祁驍走到百刃身邊坐下,拉起百刃的手在他手腕上一握,輕聲嘆息,“百刃,你比剛來皇城那會兒瘦了……”
這些天同祁驍拉拉扯扯的也習慣了,百刃沒再躲,隻是搖搖頭道:“大概是還在長個子的緣故……一直不容易長肉。”
“瞎說……我同你這個年紀的時候可沒你這麼單薄,下午我讓江德清去請太醫院的章太醫過來。”看著百刃不解的眼神祁驍一笑,“章太醫脈息很好,尤其擅長滋補之道,讓他給你號號脈,寫張方子,這就要入冬了,正適合進補,身子強健些,到了冬天也不容易生病。”
百刃聞言心中暖暖的,雖並不想吃那藥膳還是沒拂了祁驍的好意,點了點頭道:“謝太子關懷。”
“呵呵……你倒是客氣,天氣愈發冷了,你怎麼才穿了這些衣裳?”祁驍自然而然的在百刃胳膊上摸了摸,“可冷麼?”
百刃猶自懵懂著,搖了搖頭道:“太子府裡暖和,並不冷。”
祁驍不由得笑了:“我府裡每冬銀霜炭的份例比皇後宮中都多,下人們可著勁兒的燒,自然是暖和的。”
皇帝一心想將祁驍慣成驕奢淫逸的性子,這些年沒少往祁驍身上砸銀子,沒改了祁驍的性子,倒是讓祁驍實實在在的享了快二十年的福,祁驍淡淡一笑:“這銀霜炭是有數的,你府裡大概沒那麼多,別讓他們省著,不夠了來我這裡取就好,隻是別用那外面買的碳,有味兒又燻眼睛,你受不得的。”
以前在嶺南的時候,也隻有嶺南王妃每每會這樣叮囑百刃,百刃不由得有些留戀,不住的點頭,祁驍看著他這樣乖巧心裡喜歡,輕輕的將人攬在懷裡,低聲調笑道:“再不行,就住在我這兒吧,冬天裡燒上地龍,在這屋裡隻穿一層單褂都不冷……”
百刃連忙搖頭,祁驍輕笑,低頭看百刃的衣裳,低聲道:“還是穿的少了些……這裡面穿的是什麼?暖和麼……”
祁驍趁著百刃沒反應過來,手不著痕跡的摸進了百刃衣裳裡面,百刃還以為祁驍是真的在看自己裡面是不是穿的少,直到要緊地方被摸了時才回過神來,臉一下子漲的通紅:“殿下!你……”
“好了好了。”祁驍見百刃急了連忙好生安撫,輕笑道,“跟你說話一時忘情了,世子殿下恕我情不自禁吧。”
百刃一臉憤憤:“你根本就是故意……”
“對對我故意的。”祁驍不顧百刃掙扎將人重新攬進懷裡,一面安撫一面笑道,“早就跟你說了我不是什麼好人,你今天這麼聽話,抱你摟你都沒說不,我自然要得寸進尺了,而且……”
祁驍輕聲一笑,在百刃耳畔低聲道:“手都伸進去了世子殿下也沒說什麼,我隻當你也是喜歡這樣呢……”
百刃大怒:“我怎麼會喜歡!”
祁驍看著百刃著急的樣子心裡逗弄的心思更盛,突然手下用力直接將人推到了榻上,祁驍半跪在榻上,趁著百刃沒反應過來俯身將人壓在了身子底下,輕聲笑道:“不喜歡?不喜歡你臉怎麼紅了呢?百刃……”
祁驍低頭在百刃唇上親了下,低聲誘哄:“你聽話些,讓我受用一次……我保證你以後就會喜歡了,若有一日不碰你了,你大概還難受的要哭呢……”
百刃大窘,又不敢十分推拒,一張俊臉燒的通紅,祁驍看著他的樣子好笑,他越是著急祁驍越是故意壓著他不住輕薄,誰知外間江德清突然進來了,在暖閣外隔著屏風低聲道:“太子,皇上宣殿下入宮呢。”
百刃如蒙大赦,磕磕巴巴道:“殿下……快去吧。”
祁驍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低頭又在他唇上親了下,佔足了便宜才笑道:“今天老天助你,算了,先饒了你,好好在這呆著,等我回來同你算賬。”
祁驍利索的起身,整了整衣衫轉過屏風來,臉上的笑意瞬間褪去,鳳眸半垂:“知道是什麼事麼?”
江德清搖搖頭:“不知道,隻是聽說沒宣別人,獨獨叫了殿下。”
祁驍輕笑一聲:“好,讓我看看他又想如何,對了,還有一事交代你……”
祁驍往暖閣內看了一眼,慢慢的走了出來,轉到廊下低聲囑咐了江德清幾句,江德清點點頭:“殿下放心,奴才明日一定能安排好。”
第二十八章
皇帝在承乾宮前殿見祁驍,等祁驍到的時候,發現敦肅長公主的步輦已經在承乾宮宮外了,祁驍心中好笑,大概是敦肅長公主也得著了消息,不放心了。
隨著宮人進了前殿裡間,暖閣裡皇帝正同敦肅長公主笑盈盈的說著什麼,見祁驍來了一笑道:“驍兒來的正好,替朕勸勸你姑母,宮裡住的好好的,非要回公主府呢。”
敦肅長公主含笑道:“在宮裡住的自然是好,隻是我還是不放心那幾個孩子,驸馬太慣他們,這半月我沒回去,不知已經淘氣成什麼樣子了呢。”
“姐夫性情溫和,待外甥們慈和也是有的,這也很好,別跟朕似得。”皇帝指了指祁驍一笑道,“平日因為待他們兄弟嚴厲了些,各個長大了就忙不迭的要出宮立府,好像在宮裡這些年多拘束了他們似得,真出去了怎麼樣?驍兒還好,驊兒就太不成樣子了,闔府上下鬧得一團亂,我已經跟皇後說了,正好驊兒還得在宮中養傷,等傷好了也不必出去了,還是住在他的昭陽殿中,心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