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清淡淡的‘嗯’了一聲,算是承認了自己警察的身份。
這次不止是江厭震驚了,地上的韓林也震驚了,他不敢置信的看向羅清。
他是警察?
如果羅清真的是警察的話,之前一切違和的地方都能說通了,怪不得他不像是個人販子,怪不得他這十幾年都在劃水,也怪不得他會將他們警察拐進來。
雖然不合時宜,但韓林此刻深深的覺得羅清的領導不是人,羅清進入犯罪組織的時候可是才六歲啊,竟然有人會讓一個六歲的孩子去臥底。
簡直就是禽獸不如。
沒有人會在犯罪組織裡編造自己是警察的身份,在場的所有人都沒有懷疑羅清話的真實性,就連江厭也不例外,他面無表情的朝保鏢伸了伸手。
這次跟在江厭身邊的保鏢都是屬於他的人,都對他忠心耿耿,在看到江厭的手勢後,保鏢們立刻散開了,將不遠處完全把守住,以防忽然有人過來。
在確定不會有人來打擾後,江厭才漫不經心的開口,“你想合作什麼?”
羅清看向江厭,“你想殺了林星奕和林淮風,我們可以幫你。”
江厭忍不住笑了,甚至是笑出了聲,“我確實是想殺了他倆,但我也不是傻子。”
“和你們合作,你們必定會將林氏集團和組織一窩端,那我殺他們還有什麼意義。”
江厭看著眼前神色淡然從容的人,莫名覺得心髒有些痒痒的,他抵了抵上顎,不緊不慢的開口道,“再說了,不和你們合作,我也同樣可以殺了他們。”
“也同樣,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
羅清臉上沒有露出絲毫的異樣,依舊淡定從容的與江厭談判,“我們可以讓你無罪,讓你光明正大的站在陽光下。”
這一點隻有警察這邊才可以做到,也是警察能給出的唯一籌碼,但江厭挑了挑眉,“你覺得我需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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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警察拿林氏集團沒辦法吧?我若是不幫你們,你們根本扳不倒林氏集團,我同樣能站在陽光下。”
羅清自然清楚是這個道理,衣袖下的手指攥緊了,他從頭到尾就沒有和這個男人談判的籌碼。
他之所以沒有直接求他,是因為他知道求他隻會將主動權完全交到他手裡去,到時候一切都將由他說了算,所以他才會冒充警察的身份。
然而哪怕是如此,他也同樣沒有談判的籌碼,這個男人根本就沒想過要回頭。
不,不對。
如果他沒有任何籌碼,這個男人不可能與他在這裡好好交談。
他們組織內對於犯了錯的人,以及警察絕不會手下留情,他如果真的沒有籌碼,這個男人肯定會直接對他動手了。
他有籌碼,這個籌碼……是他自己。
羅清細白的手指微微收緊,最終他張了張口,“如果你幫我們,我跟你走。”
江厭聞言再次輕笑了一聲,“你似乎還沒看清楚你的處境,你覺得你現在還有的選嗎?”
羅清心底發緊,但他臉上沒有露出絲毫異樣,“你如果想要我,我就有的選。”
江厭搖了搖頭,“你沒得選,你隻能屬於我,哪怕我不和你們合作,你也依舊隻能屬於我。”
江厭毫不掩飾他想要羅清,語氣裡全是勢在必得的強勢,就仿佛他不是在徵求羅清的意見,而是在通知羅清這個事實。
羅清沒有接話,他看著江厭淡淡的開口,“我們的計劃定在了林淮風來的時候,到時候不管你合作與否,我們都會動手。”
江厭挑了挑眉,有些不明白羅清為什麼要將計劃告訴他,但他也沒有打斷羅清的話。
“如果這次行動失敗,隊友全部死在了這次行動中,我會自殺。”
羅清直直的看向江厭,“哪怕你阻止了我自殺,我也會想盡一切辦法逃跑,或者是與你同歸於盡。”
羅清漂亮的眸子裡滿是堅定和認真,顯然他沒有任何開玩笑的意思,他是認真的。
江厭的笑容淡了,他神色晦暗不明的看著羅清,整個人給人一種危險的氣息,讓人看著就背脊發涼。
羅清似乎是沒察覺到江厭的危險,他話音一轉,“但如果我自願跟你走。”
“我不會自殺,也不會逃跑,更不會想著與你同歸於盡。”
“等這次任務結束後,我就辭職跟你走。”
羅清說著停頓了一下,他抿了抿唇,有些不自然的開口,“我可以,永遠屬於你。”
江厭聞言視線銳利的看向羅清,似乎是在思考他話的真實性。
他不得不承認,他心動了。
沒有人能拒絕羅清的提議,起碼江厭不能,他再次抵了抵上顎,淡漠的開口道,“怎麼合作?”
江厭的話顯然是同意合作了,羅清攥的發疼的手指松開了幾分,“當做不知道我們的身份,配合我們揭露林淮風的真面目,有需要的時候我們會聯系你。”
江厭頷首,“可以。”
合作就此達成,江厭很快就帶著他的人走了,將空間留給了兩人。
韓林被打的不輕,身上各處都是淤青和血跡,手甚至還被打斷了,如果不快點去醫院的話,這隻手以後恐怕就要廢了。
但韓林去不了醫院,他此刻也不願意去醫院,他必須要留下來配合隊友行動,羅清隻能幫他簡單的處理一下。
韓林看著眼前的羅清,想到了他與江厭的合作內容,有些羞愧自責的低下了頭,“對不起,如果不是因為我……”
“沒什麼。”羅清打斷了韓林的話,他邊給韓林處理傷口邊開口道,“我是為了我自己。”
他確實也是為了自己,警察是他帶進來的,他根本就脫不了幹系,他剛剛如果不編造自己警察的身份,恐怕已經被江厭強行帶走了。
“你聯系你的隊友,把江厭願意合作的消息告訴他們。”
韓林聞言立刻點了點頭,他將剛剛扔掉的耳麥撿了回來,也將消息傳達給了隊友們。
等韓林叫消息說完,他才後知後覺的抬頭看向羅清,“你為什麼不聯系?”
羅清無力的背靠著欄杆而坐,他神色恹恹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我又不是警察,我怎麼聯系。”
“……啊?”韓林直接就懵了,他結結巴巴的開口,“你,你不是警察?”
羅清覺得韓林有些大驚小怪,他無語的開口,“我六歲就加入了組織,怎麼可能會是警察。”
他賭的不過是江厭不太了解他。
他一向是組織裡的邊緣人物,基本上沒什麼人會在意他,也基本上沒有幹出什麼‘政績’來,如果說他是臥底,很容易讓人相信。
信了且已經罵了的韓林訕訕的開口,“也是,我們也沒有禽獸到讓一個六歲的孩子去臥底。”
……
晚上十點,這一陣子晚上都在下雨,但今晚一反常態的還沒有開始下。
不過應該也快了,因為今晚的空氣莫名的有些悶熱,很像是暴雨即將來臨前的平靜。
忽然,天際閃過一道閃電,劃破了整個夜空,也照亮了整個廢棄的工廠。
今晚,必會是滂沱大雨。
第457章 惡之花
◎規則的執法者來了◎
廢棄工廠內此時十分的安靜,隻有林星奕在焦急的走來走去,那急切的腳步聲聽的人有些焦躁和不安,就連空氣中都仿佛彌漫著一股壓抑的氣息。
但沒人敢說這位小少爺,在場的所有人皆是當作看不見的站在原地,等待著那位神秘的大人物到來。
終於,廢棄工廠外傳來了汽車的聲音,而且不止是一輛。
有人,到了。
林星奕聽見汽車聲腳步頓了下來,他咬了咬牙,最終還是朝著廢棄工廠外走去,那模樣就仿佛是要上刑場了一般。
廢棄工廠內的其他人見狀都跟了出去,其中也包括江厭和他的保鏢。
羅清也準備跟出去的,但他才剛抬腳,江厭就淡淡的掃了他一眼。
“你留下。”
羅清抿了抿,最終還是留下了,此時廢棄工廠內絕對比外面要安全的多。
江厭走之前看向了韓林,語氣帶著命令和不容拒絕,“讓你們的人保護好他。”
讓警察去保護人販子?這簡直就是天方夜譚,但此時韓林朝江厭鄭重的點了點頭,哪怕他不說,他們也會保護好羅清的。
不止是韓林沒反對,剩下的其他三位警察也沒有反對。
此時工廠這邊已經不止是韓林一個警察了,在江厭的人的掩護下,混來了三位警察,為的就是裡應外合。
江厭見狀,這才帶著自己的人走了出去。
廢棄工廠再次陷入了死寂中,隻餘明亮的燈光照亮著整個空間,莫名讓人有些不安和緊張。
警察這邊的計劃是一部分人混入廢棄工廠救人,一部分人在林淮風現身時,藏在暗處直接開啟直播,將他與犯罪組織見面的畫面直播出去,而江厭則負責推廣直播,讓某些人沒辦法快速封鎖和壓下。
隻要將畫面直播了出去,林淮風就再無翻身的可能性。
整個過程十分的驚險,稍有不慎可能就有去無回。
意外還是發生了,在韓林他們準備救人時,忽然響起的木倉聲打破了平靜,驚的廢棄工廠內的人心底一咯噔,皆瞬間不安的看向木倉聲響起的方向。
一樓是有窗戶的,但是工廠的外面不是雜物就是植物,完全擋住了視野,根本看不出去,羅清和其中一位警察快速跑到工廠二樓窗戶處,想要看清楚外面的情況。
然而工廠的燈光根本照不亮多遠,哪怕沒什麼東西遮擋,也根本無法看清楚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麼。
現在貿然出去絕對十分危險,隻有韓林能聯系外面的人了。
韓林也清楚這一點,他通過耳麥聯系了隊友,在聽到耳麥裡隊友傳來的聲音後,他臉色難看的看向其他三位隊友。
“老秦他們被發現了。”
老秦正是負責去直播林淮風和犯罪組織的隊友之一,而被發現就意味著無法全身而退了,哪怕今晚之後林氏集團不復存在,他們今晚也不一定能活著離開。
在一聲木倉聲響起後,接著便是無數的木倉聲響起,雙方明顯已經交起手來了。
準備救人的三人立刻放棄了先救人,接著想也不想就出去幫忙了,工廠內隻留下了羅清和韓林兩人。
韓林的狀態並不算好,但他卻顧不上自己,認真的聽著耳麥裡隊友那邊的聲音。
因為怕影響隊友,韓林從頭到尾都沒敢出聲,但耳麥那一端在一聲木倉響和急促的呼吸後,還是陷入了死寂中。
韓林的心髒直接揪了起來,他聲音顫抖的小聲開口,“老三,你怎麼了?你還好嗎?”
“老三?”
韓林的聲音加大了不少,耳麥那端卻依舊沒有任何的回應,這讓韓林的心直接沉到了谷底。
那邊出事了。
韓林不安的抓了抓自己的頭發,哪怕是疼痛也沒能讓他冷靜下來,最終他咬牙朝著木倉聲的方向走去。
上面要吊銷他們的追查令,就絕不會給他們增派人手,他們隊友不一定能打得過那群人。
他要去幫他們。
哪怕是死,他也要和他的隊友死在一起。
羅清也想跟出去,但被韓林阻止了,韓林看向羅清認真的開口,“我們打起來顧不上你,可能會誤傷到你,你還是留在工廠內吧。”
他們都不一定能活著離開,又何談保護別人,留在廢棄工廠等最後的結果反而是最安全的。
警察這邊不會動他,犯罪組織那邊看起來也不會動他。
“我已經將你的事情全部上報了,哪怕是我們死了,也會有人給你證明你的幫忙。”
“謝謝。”韓林說完朝羅清鞠了一躬,接著頭也不回的進入了黑暗中。
羅清不安的抿了抿唇,最終沒有跟過去。
警察那邊明顯處於劣勢,此時混入警察的隊伍中,也許很難全身而退,更何況要是被人看見他混入了警察的隊伍中,他絕對會成為首先擊殺的目標。
組織,決不允許背叛。
木倉聲不斷的響起,在這夜晚聽起來格外的可怕,牢籠裡的受害者蹲在角落裡瑟瑟發抖,甚至是害怕的哭出來了,一時間氣氛絕望又壓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