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進入空間爆炸是必然,他快要上車火車就加速是必然,火車車頭淪陷出故障也是必然。
而這些必然的目的,顯然是想要殺死他。
“你想殺我。”阮清的語氣沒有害怕也沒有不安,更沒有生氣和怨恨。
“為什麼?”
肖明宇沒有回答,他深深的看了一眼阮清,接著快速後退了幾步,退到邊緣一躍而下,最終消失在了黑暗中。
阮清見狀快速追了過去,然而他的速度慢了幾分,等他跳過裂縫過去,早已不見肖明宇的身影。
阮清垂下眸,神色淡淡的看著肖明宇消失的位置,內心一片平靜。
沒關系。
隻要他的目標是他,他早晚還會再次出現,他總會有機會堵到他。
蟲子已經快要爬上車頂了,阮清快速在火車上奔跑,追上了前面的同學。
這些蟲子主要是太多了,力氣並不是特別的大,火車的擋風玻璃就足以將其擋住。
阮清毫不猶豫的一躍而下,接著撬開了下面車廂的門,其他同學見狀都選擇了進入火車內部,接著關死了所有的出入口。
同學們在確定蟲子進不來後,臉上的恐懼才稍微減淡了些,驚魂未定的坐到了位置上。
阮清掃了車廂裡的人幾眼,人比之前少了十幾個人,但卻多了幾個陌生的面孔,這幾人一開始應該在別的車廂。
火車車頭淪陷了,後面還追著數不清的蟲子,而他們除了坐以待斃之外,似乎再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有同學在低聲啜泣,絕望和壓抑在車廂裡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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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誰的噩夢?”有同學站了起來,他冷冷的看了看四周。
“我希望你能自己站出來。”
他的視線從車內每一個人身上掃過,似乎企圖找出那個人,“你總不想拖著全車人替你陪葬吧。”
噩夢世界依託於入夢者存在,隻要入夢者死亡,那麼噩夢世界自然會消失。
他們不一定能從現實醒來,但進入其他人的噩夢世界不一定有這麼危險,起碼情況不可能比現在更糟。
那同學的話音落下後,車廂內陷入了死寂,無一人站起來,也無一人開口。
也許入夢者不在這節車廂,也許入夢者不敢站起來。
因為所有人都知道,入夢者站出來必死。
最壞的情況是直接被同學們殺死,最好的情況也會被趕下車,被外面的蟲子吞噬殆盡,怎樣都逃不開一個死字。
可若是入夢者不站出來,他們全車人真的會被他拉著陪葬。
死亡的恐懼讓車上的同學開始互相猜忌了起來,一時間看向其他同學的目光,都帶著懷疑和猜忌。
其中最被懷疑的,就是角落裡蹲著瑟瑟發抖的一位同學。
那同學在現實世界有一次看見蛇害怕的跳了起來,這事兒不少同學都知道。
那同學本就處於崩潰的邊緣,這一被懷疑,直接反應激烈的大喊了出來。
“不是我!我不怕蟲子!這不是我的噩夢!”
但這在其他人看來,就是那同學心虛的表現。
知道那同學害怕蛇的同學看了那同學一眼,他小聲的開口,“可是你害怕蛇,你還被蛇嚇的摔倒過。”
“而且,而且蛇和蟲本來就沒什麼區別。”
這句話讓全車人都看了過去,一開始說話的男同學冷冷的開口。
“剛剛追我們的蟲子中,也有長的跟蛇差不多的蟲。”
“不是的,不一樣的。”那同學崩潰的快哭出來了,但他卻百口莫辯,他隻能帶著祈求的看向其他同學,“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蛇和蟲子根本就不一樣,我害怕的真的不是蟲子。”
然而懷疑一旦產生,罪名幾乎就已經成立了,哪怕那同學拼命的解釋,落在他身上的懷疑的目光也還是越來越多。
那同學崩潰的抱著腦袋,蹲在了地上。
阮清對那同學是有印象的,當時他在翻上火車頂時,那同學是打算反手拉他一把的,隻是看他自己翻上去了,才繼續往前跑了。
阮清站了起來,他緩緩走到那同學面前,朝著那同學伸出了手,接著溫柔的開口,“同學,你先冷靜一點。”
“我相信你不是。”
阮清的溫柔不摻雜任何東西,是一種純粹的溫柔,恍若能安撫一切恐懼和不安。
他說著還朝那同學輕輕的笑了笑,那笑容絲毫不帶攻擊性,讓人忍不住親近。
在這個滿是瘋狂的世界裡,仿佛是唯一的溫暖,也仿佛是唯一的救贖。
那同學本來都崩潰了,但在阮清走到他面前後,表情出現了一瞬間的空白,整個人都安靜了下來。
車廂內的其他人也同樣如此,看著阮清久久都回不過神來,似乎連恐懼都忘記了。
那同學離阮清最近,也最能感受到那份溫柔,他呆呆的看著眼前纖細漂亮的手,顫抖的伸出了自己的手,想要將自己的手放入阮清的手中。
但在看見自己的手上全是髒汙時,他下意識將手瑟縮了回去,似乎是有些自卑。
所有人都知道那不是自卑,而是怕自己弄髒了對方,那是一種近乎褻瀆神明的罪惡感。
少年笑起來的模樣,就像是悲憫眾生的神明,仿佛擁有安撫一切負面情緒的力量,也讓人無條件的信任他。
阮清見狀也沒說什麼,他轉過身看向其他的同學,語氣充滿安撫的開口,“大家也冷靜一點。”
“入夢者不一定就在車廂內,我們這樣隨意懷疑,隻會傷害到無辜的人。”
大部分同學都冷靜了下來,顯然是將阮清的話聽了進去,越到危險的時候越不能亂。
但也有同學沒聽進去,就比如旁邊一位戴著眼鏡的男同學。
他顫抖著看向了阮清,語氣充滿了害怕和不安,“我看你……就是那個做噩夢的人吧?”
“一開始就是你提議去車頭看的。”
那男同學的話讓整個車廂陷入了死寂中,所有人都直直的看向了說話的同學。
戴眼鏡的男同學被看的不安的縮了縮,但他還是咬牙繼續道,“他為什麼知道那個同學不是,說不定就是因為他才是那個做噩夢的人。”
一般人被懷疑都會不安和害怕,但阮清沒有,他就那樣靜靜的看著那男同學,語氣也充滿了平靜。
“不是我。”
戴眼鏡的男同學聞言看向阮清,充滿質問般的開口,“如果你不是做噩夢的人,你為什麼要站出來?你為什麼要說會傷害到無辜的人?”
男同學越說越肯定,“隻有真正的罪魁禍首,才知道被冤枉的人有多冤枉。”
“你肯定就是做噩夢的那個人。”
車廂內再次陷入了死寂,幾秒後反駁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靠窗的小姑娘小聲的開口,“他剛剛已經說了不是他了,那肯定不是他。”
小姑娘的話打破了死寂,其他同學紛紛開口。
“我也覺得不是他,我相信他。”
“肯定不是他啊,他不是都否認了嗎?”
戴眼鏡的男同學:“???”
不是,他說不是你們就信了?
男同學恨不得搖著這群人的肩膀,問問他們今天出門是不是沒帶腦子。
但他隻能強忍住心底的無語和暴躁,男同學抿了抿唇,小聲的開口,“可是,我還親眼看見他把那位腳受傷的男同學,推下火車了。”
隨著戴眼鏡男同學的話音落下,車廂內再次陷入了死寂,死寂到仿佛掉根針都能聽見。
“會不會是你看錯了?說不定,說不定是那男同學自己沒抓緊……”靠窗小姑娘的語氣有些心虛,顯然她也說的很不理直氣壯。
但旁邊的同學就不一樣了,他的語氣特別肯定,“肯定是他自己沒抓緊吧,在恐懼的情況下渾身無力也正常,更何況他腳還受傷了。”
“也可能是那男同學有問題,有些人被推是活該。”
另一位同學點了點頭,“我也覺得,我看那男同學長的就一副不是好人的樣子。”
幾人的對話明顯是已經扭曲了三觀了,但在場的同學無一人反駁。
他們知道這樣想不對,但卻止不住的升起這樣的想法,如果真的是少年推的人,那肯定是有他推人的道理。
戴眼鏡的男同學有些不甘心,他本來還想說點什麼,卻有人搶先了一步。
“我看你也不像是好人,你不會才是做這個噩夢的人吧?”
那同學的話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車廂內所有的人都看向了戴眼鏡的男同學,視線充滿了不善和懷疑。
“我就說他怎麼一直帶節奏,原來他才是那個人啊。”有同學小聲嘀咕。
“我也覺得有可能,他肯定是想陷害別人來轉移我們注意力。”
“就算他不是,他也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
戴眼鏡的男同學:“……?”
……
有人被趕下車了,但戴眼鏡的男同學萬萬沒想到被趕下車的,竟是他自己。
而且還無一人幫他說話。
男同學回過頭,他看著緊閉的車門,臉上是說不出的茫然。
茫然到讓人看了就忍不住心疼。
直播間的觀眾見狀,直接不客氣的笑出了聲。
【噗哈哈哈,救命啊!他的表情真的太搞笑了,沒想到吧,咱老婆可不是你能陷害的哎。】
【男同學:不應該,這不應該,怎麼和我想象的不一樣啊!說好的眾叛親離把他趕下車呢,怎麼被趕下車的是我。】
【哎,其實他的計劃很完美,但是這招對咱老婆不管用的,我們老婆可是人見人愛的存在,我已經瘋狂到感覺能陪著他一起去死,都是一種莫大的恩賜。】
事實上,也確實是如此。
車上的人並不是沒人懷疑少年是做噩夢的人,但卻無一人說將他趕下車。
反正隻要入夢了,就再也無法擺脫這個噩夢,他們早晚都會死在這個噩夢世界。
早死晚死都得死,能和這個人死在一起,似乎……也沒什麼難以接受的。
阮清站在窗邊,他看著茫然站在門口的男同學,莫名給人一種居高臨下的感覺。
男同學自然看到了阮清,他抬眸看了回去。
這一局,他又輸了。
在不能使用力量的前提下,被趕出火車,完全是斷絕了一切生路。
男同學沒有試圖逃跑,任由蟲子撲上來將他的身體淹沒。
在他身體被蟲淹沒的一瞬間,噩夢世界的場景變了。
火車消失了,那些可怕的蟲子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棟超大的別墅。
現在是黑夜,外面正下著大雨,別墅內漆黑一片,隻有偶爾的電閃雷鳴才能照亮別墅片刻。
但那點時間明顯不足以看清楚別墅的全貌,也不足以看清楚別墅內是什麼情況。
阮清拿出了自己的手機,以手機那微弱的光芒照了照自己的四周。
但在他手機亮起的瞬間,他的四周傳來了聲音,阮清直覺不對勁,立刻關閉了手機屏幕,人也瞬間離開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