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清強忍著恐懼,撐著地,讓自己跪坐在地上,伸手在地上摸索。
就仿佛是在找掉在地上的水杯一般。
阮清努力讓自己冷靜一點,屍體是屍體,鬼是鬼,這應該是兩個不同的概念才對。
屍體這種應該是屬於……僵屍或者喪屍之類的。
而這一類應該是可以被物理攻擊到的。
隻要能被物理攻擊到,阮清都不怕。
而且就算物理攻擊不到,他還有道具‘紅月’,能抵擋鬼的一次攻擊。
他絕不會就這樣死在這裡的。
大概是看不見屍體的狀態,阮清反而冷靜了不少。
他狀似在找水杯一般,一隻手在地上摸索著,另一隻則死死握住衣兜裡的剪刀,渾身緊繃著。
隻要屍體靠近他,他就狠狠刺過去,然後站起來就跑。
隻要離開了屋子,屍體不一定會追過來。
阮清忍住害怕和恐懼,邊積攢力氣,邊奢望著物理攻擊是有效的。
實際上和阮清想的完全不一樣,屍體楊天昊並沒有要殺了他的意思。
屍體楊天昊本來看到妻子十分的開心,但妻子卻仿佛沒有看到他一般,直接走向了飲水機。
屍體楊天昊知道妻子最近暫時性失明了,沒看見他也正常,他嘴唇動了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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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阿……清……
然而卻因為屍體僵硬的根本發不出聲音,也沒辦法引起妻子的注意。
屍體楊天昊有些委屈,但這卻讓他的臉更加扭曲了幾分,血跡不斷從眼眶和嘴角落下,看起來駭人無比。
恍若是從地獄裡爬出來找人索命的惡鬼一般。
“砰!!!”水杯落地的聲音響起,打斷了某具屍體的委屈。
屍體楊天昊見妻子被開水燙到瞪大了眼睛,他急切的想要站起來,去將妻子扶起來。
然而他的脊椎和腿骨都被人踩斷了,再加上死亡後屍體渾身僵硬無比,想要站起來十分的困難。
屍體楊天昊為了打開冰櫃,用指尖撓了很久才撓開了冰櫃,他此刻的指尖看起來血肉模糊,左手的中指也斷裂了,根本用不上力,完全不足以支撐起他整個身體。
而且現在還是大白天,他的力量被壓制的所剩無幾,別說站起來,就是想要爬動都有些困難。
他本不應該現在爬出冰櫃的,可是他受不了那麼多該死的人偽裝成他,去欺騙他的妻子。
楊天昊想要告訴妻子,不要相信那些壞人,可是他的舌頭僵硬無比,根本發不出任何聲音。
楊天昊後悔讓妻子變瞎了,不然妻子就不會被別人欺騙了,也能看見他了。
然而因為變成屍體,楊天昊的思維變得緩慢和遲鈍,他完全忘記了此時自己是什麼狀態,也忘記了自己這副狀態在一般人看來有多麼的驚悚。
他隻想告訴妻子不要相信別人。
楊天昊艱難的往阮清那裡爬過去,他想要幫妻子撿起水杯,也想要抱著妻子安慰他。
然而楊天昊整個屍體扭曲又詭異,在緩緩朝阮清爬過去時就仿佛是想要將阮清拖入地獄一般,無端讓人升起一股令人恐懼的感覺。
阮清並不知道屍體對他沒有惡意,他在感知到屍體離他越來越近時,死死捏緊了手中的剪刀。
準備在楊天昊靠近時轉身刺過去。
就在阮清握著剪刀準備轉身時,身後傳來了脆生生的童聲,打破了詭異的安靜,也打破這詭異的局面。
“爸爸?”
“你在幹什麼?”
在沙發上小孩快要醒來的那一刻,屍體楊天昊正伸著扭曲到不正常的手,快要碰到妻子了。
楊天昊不甘心的看了一眼眼前美麗的妻子,瞬間回到了冰櫃中,連地上的血跡也一同消失的幹幹淨淨。
小孩並沒有看見屍體和血跡,他看了一眼跪坐在地上仿佛在摸索著什麼的阮清,又看了一眼水杯,似乎是明白了什麼。
小孩直接跳下沙發,將阮清不遠處的水杯撿了起來,拉著阮清的手遞到了他手中,“爸爸,給你。”
阮清頓了一下,狀似側目朝小孩的方向看去,雖然眸子依舊看起來沒有焦點,但他的餘光看清楚了視線範圍內的一切。
客廳除了他和楊慕清空無一人,地上也沒有一絲血跡,就連廚房裡也沒看到什麼奇怪的存在。
就仿佛剛剛隻是他的一場幻覺一般。
楊天昊的屍體消失了。
大概是死亡的威脅沒了,阮清身體一軟,渾身的力氣仿佛瞬間消失了一般,再次跌坐在了地上,看起來有幾分狼狽。
但阮清的內心卻狠狠的松了一口氣。
看來屍體隻有在他落單的時候才會出現。
這次也是,上次也是,這應該算得上是一個好消息。
畢竟這個副本他有兒子,想要不落單應該不算太難,就算是晚上也可以抱著小慕睡覺,一旦有問題就可以將小慕叫醒。
看來他要繼續裝瞎了,畢竟他如果不瞎,肯定能拆穿那幾個偽裝楊天昊的人,那屋子裡就會隻剩下他和楊慕清。
而且他要是恢復視力拆穿了那幾人,說不定還會激怒他們,到時候會發生什麼也很難說。
還不如表面繼續裝瞎維持著這個微妙的局面,背地裡調查副本的線索。
小孩看著紅著眼眶,漂亮無神的眸子氤氲著一層水汽,脆弱到快要哭出來的人歪了歪頭,似乎是有些不明白為什麼阮清會是這樣一副狀態。
阮清此時的狀態確實很不好,因為害怕和緊張的緣故,他的額頭浸出細汗,粘湿了散落下來的頭,眼眶也紅紅的,仿佛是快要哭出來一般,看起來有幾分脆弱和可憐。
就好似脆弱的陶瓷娃娃一般,一碰就會碎掉。
楊慕清看清楚阮清的眉眼後頓了一下,下一秒視線落在了阮清的手上。
阮清的手本應該白皙如玉,但是因為剛剛被開水燙傷,此刻正泛著不正常的紅暈,一眼就可以看出來是被燙傷了。
雖然燙傷的並不是很嚴重,就算不管也兩三天就會好了。
但楊慕清瞪大了眼睛,驚慌失措的開口,聲音都尖銳了幾分,“爸爸,你被燙傷了!?”
小孩說完還不等阮清回答就直接拉起阮清,想要將阮清拽到廚房,似乎是想用冷水衝洗一下被燙傷的地方。
阮清順著小孩的力道站了起來,被動的跟著小孩走,狀似是因為看不見,被小孩牽引進入了廚房一般。
小孩的身高並不足以夠到廚房的臺子,他從旁邊挪過來一個凳子,踩了上去,拉起阮清的手就開始用冷水衝洗。
懂事的有些過頭了。
而阮清卻仿佛不知道三歲的小孩知道處理燙傷有多離譜一樣,他用餘光看了一圈廚房。
剛剛那……屍體似乎就是在廚房裡。
雖然昨天看不見,但阮清能聽見聲音,兇手大概就是將屍體拖進了廚房裡。
阮清想也不想,餘光就落在了冰櫃上。
如果說藏屍在廚房的,那屍體就隻可能藏在冰櫃裡。
不會經常打開,也不至於發臭,絕對算得上是絕佳的藏屍地。
雖然知道屍體就藏在冰櫃裡,但是阮清卻不敢上去調查線索,他怕打開冰櫃屍體就迎面撲咬而來。
楊慕清將阮清的手衝洗了一下後,心疼的看著依舊發紅的手,聲音裡都帶著心疼,仿佛被燙傷的是他一般,“爸爸,是不是很疼?”
“都怪小西睡著了,不然小西肯定不會讓爸爸燙傷的。”小孩十分的自責,整個人都焉了下來,平日裡靈動的大眼睛也失去了光彩。
阮清微微搖了搖頭,“不是小慕的錯,是我自己不小心---!!!”
阮清話還沒說完便直接瞪大了眼睛,瞳孔微縮,整個人再次僵硬了。
因為剛剛明明還是關上的冰櫃,不知何時無聲無息的打開了一道縫隙,從縫隙裡露出一雙恐怖又陰森森的眼睛。
而那雙充滿怨恨的眼睛此時還帶著血跡斑斑,正死死的盯著阮清。
仿佛下一秒就會從冰櫃裡爬出來將他殺死一般,令人瞬間從心底升起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覺。
阮清僵硬的收回了自己的餘光,不再去看冰櫃,就好似什麼也沒發現一般。
因為他還在裝瞎,都是用餘光去看,似乎並沒有引起那雙恐怖的眼睛的注意。
楊慕清對於阮清戛然而止的話有些疑惑,“爸爸,你怎麼了?”
“是手還疼嗎?”
“那小西給爸爸吹吹,吹吹就不疼了。”楊慕清說完便握住阮清的手湊到了嘴邊,輕輕幫阮清吹著手,看起來異常的體貼。
楊慕清長相可愛,性格乖巧懂事,大概就是那種所有父母都會喜歡的貼心小棉袄了。
可惜阮清卻沒時間感受小孩的這份關心,他隻想快一點逃離這個廚房。
因為那雙眼睛的主人一直盯著他,就仿佛是在找機會爬出來殺死他一般。
阮清淡淡垂眸,面色如常的開口,“是有些疼,小慕,幫爸爸找一下藥箱好不好?”
“好的,爸爸。”楊慕清立馬點了點頭,拉著阮清的手,就離開了廚房。
冰櫃裡的眼睛就那樣看著兩人的身影消失在廚房,如果仔細看的話,眼底的委屈更加的明顯了幾分。
明明阿清是他的妻子,他現在卻隻能宛如臭水溝裡的老鼠一樣偷窺著他,連現身都不敢。
而且他現在變醜了,阿清還會愛他嗎?
一想到阿清不再愛他,而是愛上偽裝他的人,屍體楊天昊眼中的怨恨更加濃烈了幾分,幾乎快要化為了實質。
灰白色的瞳孔逐漸被猩紅佔據,理智也在逐漸被怨恨吞噬。
該死,都該死。
覬覦阿清的人,都該死。
他要把身份搶回來,要把戒指搶回來,要把妻子搶回來。
阮清被楊慕清拉著走回了客廳,就在他用餘光觀察客廳時,他直接頓住了。
客廳的白牆上,掛著一副一家三口的相片。
阮清垂眸,他記得這張相片,似乎是被兇手給……折斷扔垃圾桶裡了?
但那時他看不見,隻能靠聽的,所以也無法確定到底是不是這張相片。
楊慕清拉著阮清走到了沙發面前,自己搬著凳子去將醫藥箱給拿下來了。
而阮清則是低著頭等著楊慕清。
楊慕清雖然是小孩,但似乎什麼都懂,就連燙傷應該用什麼藥都懂,不需要阮清說什麼,他就將阮清的手給上好藥了。
就在楊慕清將醫藥箱放回去時,門鈴聲再次響了起來。
楊慕清歪頭看向了門口的方向,他看到阮清似乎想去開門,立馬制止,“爸爸,我來開吧。”
阮清有些遲疑的開口,“你夠得到嗎?”
“可以的,爸爸。”
楊慕清說完便跑向的門邊,踮起腳尖,艱難的將門給打開了。
然而他在打開門的一瞬間,就被門外的人推開門被撞倒了。
陳思寒看著倒在地上的小孩,下一秒就移開了視線,直接走向了客廳,那姿態就仿佛這是他家一般。
陳思寒看著沙發上的阮清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聲音十分陽光的開口,“嫂子,下午好。”
阮清聽見熟悉的聲音後頓了一下,抿了抿唇,“你……來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