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的,餘年依言松開了一點,他的眼尾沾染著淺淡的紅色,前額也布上了細密的薄汗。不過他才剛放松一點,謝遊喂他吃米糊的的動作就加快了不少,很快,餘年嗓音就帶了半分哭腔,“吃不下了……”
“還吃得下,乖,再吃一點。”說完,謝遊低下頭,一遍遍地親吻餘年精致的鎖骨和肩線,力道溫柔,卻不容絲毫的拒絕。
喂完米糊,餘年出了一身的汗,他雙腿發軟地靠在沙發裡,謝遊套上黑色真絲睡袍,將他橫抱起來,進了浴室。
等餘年坐到餐桌前時,已經是一個多小時以後了。他雙眸含著水色,橫了謝遊一眼。
謝遊眼裡泛起笑意,“年年是要我喂你嗎?”
“我自己吃!”
被這麼一耽擱,兩人出門的時間都晚了。餘年帶著保鏢,乘車到鬱青新專發布會的現場時,裡面已經在忙碌了。工作人員一見餘年,趕緊將他帶到了後臺的休息室。
鬱青正把玩兒著打火機,有些出神。聽見動靜,她回過神來,“來了?”
餘年自己找椅子坐下來,見鬱青神色淡淡,“姐,怎麼了?”
“啪”的一聲,將打火機扔在了桌面上,鬱青撩了撩長發,“年年,我要退圈了。”
雖然早就有心理準備,但這麼毫無預兆,餘年還是驚了驚,“這麼快?”
“快什麼快?你姐我比你大五歲,你都二十四了,我也快三十了,也該退了。”說起退圈,鬱青沒什麼明顯的激烈情緒,“一攤子的事情等著我去理順,再說了,我爸縱著我玩兒了這麼多年,我也該收心了。”
她翹起紅唇,眉目神情是一如既往的張揚,“我專輯出了這麼多張,電影也拍了這麼多部,就說追求夢想,夢想也實現了。”
知道鬱青心裡一直比別的人都來得清楚,餘年笑著點頭,“嗯,確實。”
“還是年年你懂我,我一說我要退圈,我經紀人就哭唧唧的,一副我是被逼無奈不得不退圈一樣。老娘退了圈,是去當盛世的董事長好嗎?又不是去遭罪的!”鬱青翻了個白眼,緩下語氣接著道,“我從小時候就知道,我以後會接我爸的班。反正以後你再見到我的新聞,就不是在娛樂版,而是在財經版了。”
說著,她點點手指,“把你襯衣第二顆扣子扣上,吻痕露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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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年神情自然,依言扣上了,隻散著襯衣的頂扣。
打開金屬煙盒,鬱青咬了支煙在齒間,沒有點燃,“小時候你看著乖乖的,我走哪兒帶著你,都擔心你被人欺負。”
餘年笑容加深,“要真有人欺負我,我立刻給我姐打電話。”
被哄得開心,鬱青戳戳餘年的臉,跟小時候一樣,笑道,“嗯,姐罩著你!”
三
臨近初秋,氣溫因著連續的幾場秋雨降了下來,不復盛夏的炎熱。青山博物館已經裝整完全,定下了開館時間。
按照計劃,開館的第一個星期,進館參觀都免門票費,隻對每日進館人數做了限制。於是,官網才剛把前三天的預約進館名額放出去,一秒鍾就被蹲守的粉絲搶光了。幸好官網早有準備,沒被擠崩。
正式開館的前一天,餘年自己到了青山博物館。裡面安安靜靜的,沒有人聲,無數器物陳列在玻璃展櫃當中,仿佛整個世界都沉寂下來。
青山博物館共有三層,外加一個地下庫房。地面建築是全玻璃鋼鐵結構,透過玻璃,能從外界借到大片的自然天光。從主廳的玻璃牆看出去,是靜謐的池面,以及清池北面“遠山層巒”的造景。水面澄澈如鏡,倒映著造景,有如精美又自然的畫作。
聽見熟悉的腳步聲,餘年回過頭,朝謝遊笑道,“這麼早?”
“嗯,會議結束得早,就先過來找你了。”謝遊站到餘年身旁,跟他一起沿著臺階,一層層往上走。
“《仕女圖》是我大學時,榮叔叔陪我一起去歐洲買回來的,當時在生病,發著燒去的拍賣會現場。畫買回來之後,我抱著木匣子就迷糊著昏睡過去了,榮叔叔當時被嚇得不輕。”
書畫展廳裡,餘年又指指玻璃展櫃裡的《夜宴圖》,“外公以前每次看這幅畫,都會難過好久,後來外婆幹脆就不準他看了。但外公心裡又惦念著,有時候會悄悄把畫翻出來看看,還叮囑我別讓外婆知道。但其實,外公心情低落,外婆都能看出來,也能猜出來,隻是裝作不知道而已。”
這個博物館裡陳列的文物,餘年能說出其中每一件的故事淵源,他語聲輕快,眸子仿佛沉在泉水裡的黑曜石一樣清亮。
謝遊聽得認真,注視著餘年的目光,內斂又蓄滿溫柔。
在博物館裡走完一遍,又重新回到大廳裡。站在玻璃牆邊,正好能看見大門側旁立著的山石。山石沾了雨水,顏色深了幾分,上面刻著的字依然清晰,“千載不返,惟餘青山。”
轉過頭,正好對上謝遊注視著他的視線,沒有說話,餘年垂下眼睫,認真將兩人的十指扣緊,朝謝遊露出了粲然笑容。
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