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 餘年怎麼就能確定, 把畫賣給你爺爺的人不是作畫者的後代?回答:因為餘年家從來沒有把《夜宴圖》賣給你爺爺啊!
第四,餘年說畫是假的就是假的,你們趙家不就成了笑話?回答:對啊, 你們趙家就是笑話啊,因為真跡在他家放三百多年了!他解釋了,你不信, 有什麼辦法[攤手]”
“——#青山餘氏#特意去論壇爬完樓看完鏈接回來的我,老老實實撲通一聲就跪了!前面那些說餘年艹人設的, 我特麼人家還需要艹人設?餘年?餘年就是人設本身!!根本就不需要艹!”
“——#青山餘氏#作為年糕女孩,我冷靜冷靜……我年年不是外賣都點不起嗎?不是穿十塊錢一件一百塊錢一打的批發促銷純棉T恤嗎??啊啊啊隻會啊啊啊啊了!”
“——#我來回答趙書亞#抱歉啊親~我們年年呢,真的不需要艹書香門第貴公子人設呢, 人家就是世家貴公子呢親~我們年年呢,從來都很為自己說的話負責呢,沒有騙您,您的畫就是赝品呢親~我們這邊的建議是,請道歉!”
沒過多久,論壇裡那個帖主又重新開了一個帖子,《餘年為什麼叫思寧?原來……》。
主樓就隻有一句話。
“雖然說寧城四大家族什麼的,很瑪麗蘇傑克蘇,但城西青溪路上的那個思寧公館,原本叫餘公館。哪個餘?青山餘氏的餘,餘年的餘。”
“——明明都是點不起外賣的人,你為什麼這麼優秀?臥槽思寧公館啊!在寸土寸金的寧城,一棟公館……我酸了!有些人表面上外賣都點不起,私底下卻有一棟公館!”
“——所以年年寫歌的名字才叫思寧嗎?啊啊啊,還有還有,年年外公是修寧先生,所以思寧思寧,是不是思念外公的意思?我哭了,嗚嗚心疼年年!”
臨近半夜,這個帖主發了第三個帖子,《真的還是仿的?》
“原本覺得自己心髒足夠強大,但後來發現,我特麼還是高估自己了!那個真人秀,《我的一天》,不是拍了餘年住的地方嗎?我原本是抱著,想觀摩一下餘年這種世家子弟住的地方長什麼樣的想法,去仔仔細細研究了一下。
結果發現,臥槽,插芍藥和紅梅的那個青瓷貫耳瓶,如果是真品,三百多萬!寫毛筆字磨墨的那個砚臺,石質純淨的上好端砚,我查了近年拍賣記錄,六百多萬一方……
還有鏡頭一晃而過的擱香皂的盤子,好像是四十幾萬的纏枝蓮紋盤。陽臺種花那個,好像是二十幾萬的青花纏枝大罐……”
“——三百多萬的瓶子插梅花?六百多萬的砚臺磨墨?四十多萬的盤子放香皂?二十幾萬的花盆?我很想跳起來狂懟樓主,你特麼可別逗我了,吹牛也不是你這麼吹的!但我的理智告訴我,九成九是真的……”
“——貧窮限制了我的想象……忍不住@趙書亞一下,來,看一眼,了解一下,艹貴公子人設應該這樣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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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這才是世家貴公子的生活,估計以後娛樂圈沒誰敢艹貴公子人設了,畢竟,沒這個錢!再想想《藏寶》節目,完全可以想象青山餘氏到底綿延了多少代,沒點家底,不可能的!”
而這時候,星耀大廈的辦公室裡,施柔正飛快地刷著微博。
手指停下,施柔張張嘴,“孟、孟哥,我幫年年澆花的時候,還嫌棄過那個青花纏枝大罐花色庸俗……”
孟遠也在刷論壇的帖子,一拍桌子,“好他個餘年,我第一次進他家裡,見著那個香皂盤,瞌睡都被驚沒了。結果呢?年年他淡淡定定地來了一句,仿的,地攤兒三十幾塊錢買的。”
施柔捂嘴笑,被孟遠瞪了一眼,她又憋著笑道,“嗯,數字還是沒錯的,三十四,萬。”
“還有他第一次來我辦公室找我面試,我讓他唱首歌,你知道他唱的什麼嗎?”
施柔舉手,“這個我知道!寧城大學的校歌!”
“對啊,我混了這麼久,第一次見有人唱校歌的。當時還覺得,挺新鮮的。”孟遠坐回椅子上,又嘆了口氣,“不過現在倒回去看,校歌是他外婆寫的,那時候,也不知道年年是個什麼心情。”
施柔也用手撐著下巴,斂了笑,“是啊,年年好像沒有家人,外公外婆去世了,照理說,應該還有爸爸媽媽爺爺奶奶才對。但年年說自己是由外公外婆撫養長大,其他人都缺席了。那他爸爸媽媽呢?去哪兒了?”
她看著孟遠,“不過我怕戳了年年的傷心事,一直沒敢問。”
“估計是有什麼故事或者曲折在裡面。”孟遠點點頭,思忖,“你是對的,年年不提,我們也就別問。不小心戳到傷疤了,真的會挺疼。”
施柔應下來。
孟遠手指習慣性地敲了敲桌面,想了想,“這陣話題聊幾天也就過去了,我思來想去,現在這情況和熱度,不需要我們再加把火。”他又指指自己的眼睛,笑道,“畢竟這消息被扒拉出來,孟爸爸我的眼珠子都要震脫眶了,那些黑粉,臉肯定都被打爛了!”
“對對對!”施柔神清氣爽,眼睛都要發光了一樣,“我看見#我來回答趙書亞#這個話題,心情就爆好!等我發現,在#教你怎麼炒貴公子人設#這個話題下面,全都在圈趙書亞時,我就覺得,我這心情舒暢的,能多活五十歲!”
孟遠聽笑了,“你這形容,多活五十歲,可以可以。”
“對啊,而且趙書亞一出道,就捆綁蹭熱度,模仿年年,完了還跟他爸一起炒人設、拉踩年年、罵年年的時候,肯定沒想到,這打出去的巴掌,最後全都會落到自己臉上!”
孟遠摸摸下巴,學著餘年的語氣,“想法很不錯,但畫是假的,因為真跡一直在我家。”
施柔忍不住大笑出聲。
坐了會兒,孟遠拿過手機,“不行不行,意難平!年年他還真瞞得嚴嚴實實,一點痕跡都沒透漏出來。”說著,他撥通了餘年的電話。不過說了兩句,就把電話掛斷了。
施柔好奇,“孟哥,你怎麼掛電話了?”
孟遠:“年年在他老師那兒的。”
曾鴻影的實驗室裡。
餘年穿著統一的淡藍色工作服,戴了一副口罩,正和老師曾鴻影一起,清理青銅簋上的汙跡。期間手機消息一直都在跳,他沒來得及看,隻接了孟遠的電話,就又把手機放下了。
曾鴻影頭發花白,滿是褶皺的手卻極穩。一番忙碌後,青銅簋內壁上的銘文盡數露了出來。
這時,穿著同樣工作服的許連言在旁邊說道,語氣是壓抑不住的激動,“老師,年年,碳14測年的結果出來了,與推算的玄朝末年的年代相符合!”
“我知道了。”曾鴻影凝神看著青銅簋內壁的銘文,拉過餘年,“年年啊,你來看看,寫的什麼。”
餘年咬字清晰,“寫的是,文王徵玄,唯甲子朝,歲鼎,辛未,王在闌師,賜利金,作尊彝。意思應該是,文王出徵討伐玄,甲子日的早上,歲星,也就是木星當空時,就取得了勝利。用文王在闌師論功行賞時賞賜的許多金屬,做成了簋,當作祭祀先祖的禮器。”
曾鴻影雙眼尚且不渾濁,他目不轉睛地盯著青銅簋看,又問許連言,“你說,《國書》怎麼記載的?”
“《國書》記載,文王滅玄,是在闌師之戰。當時歲星當空,預示著文王即將大勝,而玄朝軍隊因恐懼天象,四處奔逃潰散,不攻自破。”許連言喉口發幹,“老師,記載對上了。”
他又忍不住道,“那些史學家,總說玄朝是我們杜撰的,《國書》上記載的也是假的。現在,有這個青銅簋“砰”一聲擺到面前,看他們還敢不敢說玄朝的存在是胡編亂造的!”
神色復雜,曾鴻影嘆息,“或許,就是因為發現這個青銅簋是如此的重要,傅博彥當年找到後,才寧願扔了幹糧行李,也要把這青銅簋好好保護著。”
他問餘年,“年年啊,走的時候,去看望傅先生了嗎?”
餘年點點頭,“我走之前,去村裡年紀最大的老人那裡,問清楚了墳茔的位置。外公曾經說傅先生痴迷酒和竹,我便打了一壺酒,摘了竹枝去拜望。”
“好,你把青銅簋帶了回來,想來傅先生泉下有知,也瞑目了。”曾鴻影捏了捏眉心,從桌上拿過茶壺,喝了兩口醒神,“這個青銅簋就先放在我這裡吧,等我把你幾個師兄叫回來,一起好好研究研究。關於文物的上報,我也一並做了,你就不操心了。”
餘年連忙道,“老師,我也想一起研究。”
“隨你,反正我不包飯。”曾鴻影嘴角揚起,很快又刻意地撇下,虛虛握著拳頭,輕咳兩聲,假裝自己沒笑。
他看看時間,催促道,“不早了,你們兩個趕緊回去睡覺!”又故作嫌棄,“年紀輕輕的,熬什麼夜!”
許連言問了句,“老師你不回啊?”
曾鴻影瞪眼,“說什麼胡話啊你?這青銅簋就擺我面前,雖然缺底座隻有半個,但這麼大一個呢,你讓我怎麼忍心跨出實驗室一步!”
餘年和許連言都各自別開臉,努力忍笑。
已經過了半夜,謝遊的車就停在停車場裡。
關上車門,餘年見了謝遊,沒忍住先湊過去接了一個綿長的吻,直到兩人氣息都變得急促才不舍地分開。
謝遊手指輕輕摸著餘年細膩的耳垂,聲音帶著一絲沙啞,“黏人。”
餘年被摸得舒服,鼻音輕哼,“黏你不行嗎?”
“行,不過,年年隻能黏我。”
“好,隻黏著你。”
這時,孟遠又打了一個電話過來,餘年接通,“孟哥,怎麼了?”
“年年你現在先別回家,一定別回去,你住的那個小區外面,包括城西的思寧公館,都蹲滿了記者,你一去,就是羊落虎口啊。”
被最後這個比喻逗笑了,餘年點點頭,“好,今晚就不回去了。”
掛斷電話,餘年朝謝遊眨眨眼,“你聽見了吧,今晚回不去了。”
謝遊就坐在旁邊,聽了個大概,他問,“明天一早是不是就有通告?”
餘年點頭,“對啊,七點半。”
“我家太遠,明天你睡不醒。”
餘年把下巴抵在了謝遊肩上,“所以呢,我住哪兒?”
謝遊耳尖微紅,“去御覽吧,那裡的頂樓有我的房間。”最後幾個字的聲音又低了一點,“我陪你。”
車輛行駛得很平穩,鼻尖彌漫著熟悉的雪松氣息,餘年正說著這幾天發生的事,不過說著說著,聲音就低了下去,靠著謝遊的肩膀睡著了。
知道他今天山路大巴轉火車,在飛機上也沒睡,一下飛機,就帶著青銅簋到了實驗室,到現在都沒合過眼。謝遊調高了車裡的冷氣,感覺著肩膀上的重量,聽著餘年平緩的呼吸聲,心裡也安定下來。
等車停下,謝遊沒吵醒餘年,小心翼翼地把人抱進懷裡,細心地注意著角度。餘年仿佛在睡夢中也能分辨出抱著自己的人是誰一樣,還下意識地攥緊了謝遊的西服外套。
而不易被人發現的角落裡,一個長相普通身材瘦削的男人正蹲著,有些激動——他原本是來蹲一個富二代和圈內女明星的花邊新聞的,結果蹲到凌晨一點過都沒蹲到。他幹脆找了個僻靜的位置,準備打會兒瞌睡,沒想到,竟然拍到了謝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