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開照片,餘年一眼就認出,背對鏡頭,站在黑色阿斯頓馬丁旁邊的,是謝遊。而謝遊身邊還站著一個穿休闲服的男人,雙手插在口袋裡,隻露出了一個側面。
因為黛铂代言的事,餘年看過鄭召溪的機場照,以及孟遠也給他看過鄭召溪以往的代言海報。仔細辨認,餘年大致確定,那個人確實就是鄭召溪。
鄭召溪怎麼會和謝遊一起?
餘年想了想,點到發信人,直接回撥電話,卻提示對方已經關了機。
六點半準時,謝遊回來了。看清房間裡的裝飾,他微怔,隨後,神色便柔和下來。
餘年問得很直接,“你今天碰見鄭召溪了?”
謝遊疑惑,“鄭召溪是誰?”
確定謝遊是真的不知道鄭召溪是誰,餘年沒再多說,等謝遊掛好外套,他伸手握著謝遊的手腕兒,一起到了桌子旁邊。
關上燈,餘年將生日蠟燭一一點燃,認認真真地唱完生日快樂歌,隨後,把裝在小盒子裡的生日禮物遞給了謝遊。
正當餘年想催促謝遊,趕快許願,吹熄生日蠟燭時,一個方形的禮物盒子也遞到了他的面前。
“年年,生日快樂。”
房間裡沒有開燈,隻有窗外的霓虹和面前的燭光照亮黑暗。
謝遊俊朗的五官被暖色的燭火映照描畫,勾勒出溫柔的線條。他聲音低醇,“我的生日是六月十一號,和幾百年前的一個天才鋼琴家同月同日。小時候,我非常喜歡這個日期,在因為練琴而手指酸痛時,仿佛能從這個日期裡,得到一股力量。”
餘年舌尖微微發澀。
謝遊眼睫上也像盛著暖光,他組織好措辭,才繼續說道,“年年,你從來不過生日。所以,我把自己的生日分一半給你,好不好?”
呼吸一窒,餘年下意識地反問,“什麼?”
Advertisement
謝遊輕輕吻了吻餘年的眼尾,“我把我的生日分一半給你,好嗎?”他又有些不好意思地別開視線,聲音低了一點,“別人有的,我的年年也要有。”
睫毛輕顫,餘年低頭,伸手接過謝遊的禮物,握在手裡,“嗯,好。”
幾個呼吸後,他抬頭對上謝遊的視線,揚起唇角,眼裡映著燭光,映著對面的人,輕聲道,“生日快樂。”
第89章 第八十九塊小甜糕
兩人一起將生日蠟燭吹滅, 打開燈,對視一眼, 默契地沒有問對方的生日願望是什麼。
餘年攥著二十二年來收到的第一個生日禮物, 舍不得拆開。手指撫了撫禮盒表面的紋路, 他背過身,隔了兩秒, 又回頭叮囑謝遊,“我要自己悄悄看。”
謝遊趁著餘年背過身, 正拿著勺子悄悄沾果醬奶油吃,沒想到被抓了個正著。
餘年忍笑,假裝什麼都沒看見,轉過頭繼續拆禮物。
不過等他看清方形禮物盒裡裝著的東西時, 心裡一跳, 轉過身兩步走到謝遊面前,讓謝遊坐到椅子上。
謝遊依言坐下,隨後, 餘年卷起謝遊的褲腳,露出膝蓋——果然,謝遊的膝蓋滿是青紫。
握著布料的手指下意識地收緊, 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餘年喉口澀痛, “你怎麼這麼傻?”尾音都在發抖。
玄清觀觀主親手做的平安玉符,很難求到。需要每天早上七點準時,從觀前的石階上, 一步一叩首,誠心誠意地連叩四十九次,持續三天,才能求到一枚平安玉符。
他曾在報道上看見,有人說,謝遊的鞋底永遠都不會有泥濘,因為他腳踩過的地方,必然會一塵不染。但就是這個人,卻為了替他求一枚平安玉符,跪到膝蓋青紫。
見餘年眼角發紅,謝遊有些無措,“年年,”他握了餘年的手,柔聲哄道,“據說,這個平安玉符非常靈驗,一定可以護佑我的年年平平安安的。”
見餘年定定地看著自己,謝遊抬手,用柔軟的指腹幫他擦去眼角的湿痕,緩了緩才說道,“其實……我以前全然不信這些,但不管是那一次的車禍,還是這次的飛機事故,我都很害怕。”
“我怕我會失去你,所以哪怕明知道或許沒用,但隻要有千萬分之一的可能性,我都想試一試。”
見餘年紅著眼角不說話,謝遊從貼身的口袋裡,拿出一張紙箋,遞到餘年眼前,“看,我也有平安符,還是年年親手寫給我的。”
紙面上,是餘年親手寫下的“願君平安”,或許是經常觸摸,紙面褶皺,邊緣也已經起了點毛邊。
看出謝遊掩藏著的緊張神情,餘年吸吸鼻子,握緊了手裡的平安玉符,“我會隨身帶著的,一定。”
謝遊這才松下呼吸,伸手將餘年抱進懷裡,親了親他的頭發。
餘年身上多了什麼配飾,施柔和孟遠見面第一眼就發現了。看著餘年左手中指上戴著的戒指,孟遠捂了捂腮幫子,“一大早就秀恩愛,哎喲我的牙!”
施柔憋不住笑了出來,“孟哥,你的演技太糟糕了!”她又好奇地問餘年,“年年,這個戒指是一對兒嗎?”
“嗯,”餘年點頭,眼神很溫和,“一個做飾品的老師傅是家裡長輩的舊識,我拜託他教我怎麼做戒指。廢了不少材料,才把這對戒指做了出來。”
施柔小聲問,“你和謝總?”
餘年笑起來,“不然呢?”
施柔拍拍胸口,語氣發飄,“我就是覺得難以想象,日常不苟言笑冰冰冷冷的謝總,有一天竟然也會戴上情侶飾品!”
孟遠笑她,“你還不如說,謝總竟然會談戀愛。”
施柔連連點頭,“對對對,就是啊,謝總竟然會談戀愛!實不相瞞,我真情實感地擔心過,年年和謝總談戀愛,會不會因為靠得太近,被謝總噗呲噗呲往外冒的冷氣凍傷!”
餘年又被逗笑了,再次澄清,“真的不會!他對我很好,非常好。”
笑過之後,孟遠把平板電腦遞給餘年,“這次是為國家文化宣傳月出的一首歌,請了不少藝人和老藝術家。按照分詞,一人唱一句歌詞,最後大合唱。後期處理好之後,就直接投放各大平臺。”他頓了頓,“重點是,這次鄭召溪也在受邀名單裡。”
腦子裡跳過昨天收到的那幾張照片上的畫面,餘年點點頭,“嗯,好的。”
施柔手撐著下巴,“按照套路,這次宣傳曲播出來,鄭召溪那邊,肯定又要團隊下場親自帶節奏引戰,爭一爭這首歌裡面,你和鄭召溪誰的表現更好了。”
等到了錄音的地方,餘年先去換上統一的白色T恤。回到休息室,就看見鄭召溪也剛從另一間更衣室回來,兩人視線交錯。
餘年沒準備搭理,卻沒想到,鄭召溪抬腳走了過來。
鄭召溪先是抱怨,“這衣服的料子也太磨皮膚了,不過你應該挺習慣的吧?畢竟你不少衣服,都廉價得很。”
餘年好整以暇,想聽聽對方到底是有什麼目的。
果然,說完這一句後,鄭召溪臉上的笑容變得不懷好意,他湊近些許,挑起嘴角,慢條斯理地開口,“你家那位身上的氣味,很好聞。”
餘年眸色驟冷。
就在鄭召溪站直的一瞬間,耳邊突然傳來一聲尖利的驚呼,同時,極狠的力道襲來,腹部劇痛!
被餘年使足了力道,一腳踹倒在了地上,鄭召溪痛得眼前發黑,好幾秒才緩過來。
蜷縮著身體,狼狽地用手捂著腹部,鄭召溪怒視,“餘年,你竟然敢!”
他根本沒想到,在這裡,餘年就敢動手。
休息室是五人的休息室,另外三個人也沒反應過來,一時間,整個休息室裡安安靜靜的,除了鄭召溪粗重的喘息,沒有聲響。
餘年蹲下身,盯著滿臉痛色的鄭召溪,反問,“我為什麼不敢?”他向來溫和的神情褪盡,冷聲警告,“別想著靠近他,知道嗎?”
重新站起身,餘年看著鄭召溪,居高臨下,“你沒事吧?是不是身體不舒服,需要我幫你打120嗎?”
見餘年和鄭召溪兩人起了衝突,明眼人都看得出,是鄭召溪主動挑釁。沒一會兒,又被自己的經紀人和助理架著出去了。眾人心裡想法不一,但擔心惹到事端,各自岔開話題,都假裝什麼也沒發生過。
孟遠也被這變故驚到了。
他跟餘年合作了這麼久,雖然清楚,餘年從來就不是任人欺負的性格,還倔的厲害,但待人接物張弛有度,做事說話也極有分寸。
沒想到這一次,竟然當著一眾人的面,絲毫不給面子不留餘地地,直接對鄭召溪動了手。
想起餘年狠狠踹出去的那一下,他在心裡默默糾正——應該是動了腳。
靠近餘年,孟遠壓低聲音,倒也穩得住,“怎麼回事?”
餘年眼裡的冷意還沒褪幹淨,“他在動不該動的心思。”
孟遠被這語氣涼得心裡一顫,第一次發現,餘年此刻的氣勢,竟然和謝遊有兩分相似。心裡又隱隱冒出個疑問——餘年到底是在什麼樣的家裡長大的?這氣場,壓人得厲害。
不過轉瞬,餘年的神色就恢復了平時的模樣,他告訴孟遠,“該錄歌了,一會兒結束了再說吧。”
鄭召溪不知道是不是被經紀人叮囑了,進錄音室時,就當餘年是隱形人一樣,沒再上前挑釁。錄完之後,也是急急匆匆就走了。
餘年帶著施柔回了保姆車裡,一關上車門,孟遠就急忙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餘年沒瞞著,直接道,“鄭召溪在故意接近謝遊。”
聽了這句,孟遠明白過來,為什麼餘年反應會這麼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