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這個, 姐,孟哥之前打電話來問我說,最近的情感生活是不是即將有什麼變化。我還很疑惑, 孟哥怎麼知道的。”
鬱青一滯,突然不知道應該擺出什麼表情。用手指卷卷自己的發尾,她迅速起身,“我想起了,我還有兩句臺詞要去跟編劇商量一下!走了啊,你自己休息!”
門被關上,餘年看了看手機,他剛剛發出去的“湯很好喝,我全都喝完了”的信息已經收到了回信,謝遊還是一貫的簡潔,“嗯,你喜歡就好。”
下午三點過,餘年的戲份拍完了,他正準備去換衣服,就看見徐向瀾朝自己走過來。
“徐導,是拍的有什麼問題嗎?”
“不是,拍得很好!你把顧玄寧這個角色表面上穿花拂柳一派風流、心裡卻依然裝著家國大義天下生民的特質演出來了,詮釋得很到位!”
徐向瀾磨鏡頭很嚴格,但他也不吝誇獎,說著,他帶餘年往邊上走了兩步,“我是想跟你說說,你跟鬱青開車出去被偷拍的事情。”
餘年眸光微動,“找到人了?”
“嗯,找出來了。”徐向瀾理了理擋風沙的黑色鴨舌帽,因為拍戲日程緊,天天扯著嗓子吼,聲音略有些幹啞,“這件事是我們的責任,我很愧疚。拍照的那個人,是才招進來沒多久的場工,曾經和尤優的經紀人有過接觸。對方允諾,要是能拍到你的黑料,就給他錢。”
這件事餘年之前跟鬱青討論過,結果也算意料之中,“推廣曲的事情,仇怨是結上了,尤優那邊覺得我搶了資源還讓他們沒了面子,想方設法要報復回來,就算沒有偷拍這件事,也會有其它的事情。”
他又道,“徐導,這件事也不能全怪劇組,畢竟,隻有千日做賊的,沒有千日防賊的。”
徐向瀾打量餘年,發現他年紀雖然不大,但真的會做人會說話,笑道,“事情我一定會處理清楚,你這情我也記下了,希望以後能有合作的機會,”說完拍拍餘年的肩,“你先去換衣服吧,好好休息。”
房間裡,餘年剛換回自己的白色棉T恤,鬱青就敲門進來了,開口問,“剛剛我看見徐向瀾找你,是不是也說的偷拍那件事?”
“嗯,給了個交代。”
鬱青點頭,“這事情,說大很大,說小事情也小,和稀泥過去了最好,不傷和氣,我們稍微吃點虧也沒什麼。再有,以後我微博上就能光明正大地罩著你了!”
餘年笑出來,“嗯,那就先提前謝謝鬱青女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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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鬱青也笑起來,“對了,你就快殺青回寧城了,走之前要不要出去玩兒?”
“去哪兒?”
鬱青:“那個佛窟啊,去嗎?要去我帶助理開車一起過去。”
餘年反應過來鬱青說的是哪裡,沉默片刻,點頭,“嗯,走吧。”
一行四個人到達目的地時,時間還不到五點。兩人帽子墨鏡戴著,鬱青怕曬黑,還裹了絲巾,臉基本都被遮完了。
佛窟旁邊的博物館很小,甚至常年被風沙吹襲,外牆有些破破爛爛的,全然沒有大城市裡博物館的宏偉。
鬱青站在博物館門口的臺階前,順手自拍了一張,一邊問,“年年,我記得你小時候來過?”
“嗯,外公帶我來過。當時才把佛窟挖出來,這邊的人不太敢動,連夜請外公過來主持,我是順帶著被拎上飛機的。”餘年語氣懷念,“不過來了之後,都沒人有空管我,我隻好自己玩兒了。”
他看著博物館題匾的右下角,落的便是“修寧”的款,指了指,“外公題字的時候,墨還是我研的。”
”研墨?“鬱青挑著眉梢笑道,“你小時候那麼矮,有桌子高沒?”
餘年故作驚訝地看她,“姐你傻了?有凳子可以踩啊!”意料中地被瞪了一眼。
兩人進到博物館,裡面安安靜靜地沒什麼人。被黃沙掩埋了千百年的文物陳列在展櫃中,仿佛將時光都凝固了。
餘年和鬱青都沒有說話,將陳列品挨著挨著仔細看了一遍,出來時,已近黃昏。
戈壁上的日落壯美,餘年知道鬱青從小對古董文物這些不感興趣,這次特意過來,也是為了自己。他轉而道,“我後天下午的飛機,就先回去了。”
鬱青整理著帽子,應道,“行,我這邊拍完了也回不去寧城,亂七八糟的行程一大堆,還有一個電影的試鏡,我經紀人說,有兩個愛賣慘的白蓮花想跟我搶角色,她們肯定是瘋了,要是真賣慘,老娘分分鍾懟回去!”
餘年笑道,“不回家看看?”
戴好帽子,鬱青翻了個白眼,“我爸不知道又和他哪個情人度假去了,多虧我媽死得早,不然非得氣死。我也懶得看,眼不見為淨,隻要那些小姑娘不犯到我面前,我就假裝她們不存在。”
鬱青重新架好太陽鏡,“走了走了,天一黑就冷得不行,早點回去了。”
餘年的飛機下午六點落地,剛取了行李出來,就接到了孟遠的視頻電話,說有粉絲來接機。
孟遠還特意讓施柔把手機拿遠一點,讓餘年的全身都入鏡,從頭到腳仔細看了看餘年的衣著和狀態,稱贊,“還不錯,沒胖沒瘦,天天曬都沒黑多少。”
餘年笑道,“嗯,我姐塗防曬的時候,就催著我也抹,一天幾次,墨鏡口罩帽子她比我還上心。”
孟遠笑出聲,“那我確實得感謝她!”他又叮囑餘年,“一會兒出去別慌,也別走快了,不要緊張。還要出機場照,柔柔會跟你說注意事項的。”
“好,謝謝孟哥。”
餘年雖然做好了心理準備,但剛走出去,發現來了很多人,還舉著寫有他名字的手持燈牌,就忍不住偏頭低聲問施柔,“柔柔姐,這麼多粉絲?都是特意來接我的嗎?”
施柔笑道,“對,都是特意來接你的。”
餘年理了理外套,輕輕吸了兩口氣,“嗯,我們走吧。”
電腦前,謝遊正仔仔細細地看餘年的機場照以及接機粉絲拍的各種視頻。中途一個女粉絲太激動沒站穩差點摔倒,餘年還細心地伸手扶了對方一把,低聲囑咐注意安全。
還有的說,餘年上車離開的時候,謝謝她們辛苦來接機,還叮囑她們回去的時候注意安全,近看皮膚狀態也特別好!
把圖片視頻都存下來,謝遊看看手邊還沒有動靜的手機,有些失望。
你不是已經回來了嗎……
正在這時,手機提示有信息進來了,謝遊遲疑了幾秒,才忐忑地點開,看清是誰發過來的之後,神情就和雨後的山色一樣。
“餘年:這兩天有空嗎?要是有空,我們一起吃個飯?”
謝遊打了幾個字,但想起餘年剛下飛機需要休息,刪掉“今天就有空”,改成了“我這幾天都有空,可以依照你的時間進行安排。”
檢查了好幾遍,確定語氣措辭都沒有問題,謝遊才點了發送。
很快,餘年回了消息過來,“那明天晚上七點,私菜館見面,可以嗎?”
謝遊沒有猶豫,“可以。”
“餘年:嗯,好,那明天見。”
第二天下午五點,謝遊就早早地將緊要的工作處理完了。他先回了一趟家,在衣帽間挑選了好一陣,才選了一套復古雙排扣深色西服,搭配淺灰色襯衣。
在鏡子前站了一會兒,謝遊又打通曲逍然的視頻,“怎麼樣?”
曲逍然正在辦公室打瞌睡,見到謝遊,稍微打起了點精神,“挺好看的,你這張臉怎麼看怎麼好看,三百六十度無死角!”
他忽然反應過來,“臥槽,謝小遊,你上一次找我參謀衣服好看不好看,還是你要在你導師的演奏會上登臺彈琴的時候!”
話說出來,他又猛然閉嘴——糟,自己這沒把門的嘴!
他後悔地想把自己的嘴縫起來!
謝遊戴袖扣的手一頓,又自然地繼續下去,像是沒聽見曲逍然說的什麼一樣,問道,“西服的顏色?”
曲逍然愧疚說錯了話,聽謝遊問,趕緊道,“這顏色不錯的,而且你衣櫃裡除了西服就是西服,都差不多,你應該相信自己,有臉就夠了!”
謝遊站直,打量穿衣鏡裡的自己,將袖扣解下來,換了一副,“這樣?”
曲逍然連連點頭,“好看好看!紅寶石不錯!”
連換四對袖扣,謝遊才定下來,又挑了收藏的手表戴上。
確定時間差不多了,他朝鏡頭道,“我出門了,下次聊。”說完,就掛斷了視頻。
車開出私家車道,匯入車流,謝遊坐在後座,忍不住再次整理袖口、領口、衣角,確保沒有褶皺。
整理完,他計算著時間,又拿出手機,準備給餘年發信息。
這時,司機忽然道,“少爺,後面好像有車跟著。”
打字的手停住,謝遊抬眼,將手機按熄,“確定?”
“不太確定,但黑色車身、牌號尾數是01的那輛車,確實一直都在後面綴著,我甩了兩次都沒甩掉,不像偶然同路的。”
“繼續注意著。”謝遊低頭看了看手機,沒有再點開屏幕。
路況不算擁堵,在經過三個岔路口後,司機確定道,“有九成的幾率是跟著我們的。”
看著窗外被霜色染黃的行道樹,謝遊眸色加深,眼神變得銳利起來,“不往城西開了,改道去曲家。”
他緊握著手機許久,指節都微微泛白了,才重新進到信息頁面,將之前打的字全部刪除,重新寫上,
“抱歉,臨時有事,無法準時赴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