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年看了眼孟遠,見孟遠比了個手勢才應道,“在的。”
“那開個免提,我們都聊聊。”
餘年依言開了。
“我是想問問,餘年你有沒有興趣拍戲?”
“拍戲?”
他這個問題一出來,出乎了餘年和孟遠的意料,對視一眼,孟遠接話,“徐導,您的意思是?”
徐向瀾說得很輕巧,“我戲裡有個角色,是一個從皇城來邊塞的年輕世家貴公子,白馬輕裘,意態灑然。
試唱那天,我跟寧制片就覺得餘年不管是氣質還是外形,都非常適合這個角色。但我沒敢沒馬上定下來,這幾天一直在考慮。
這角色鏡頭不多,拍攝時間短,其實挺輕松,但要想演出點真東西來,演員還確實不好找。所以,我今天直接問,你們有沒有這個意向?”
孟遠沒有馬上拍板,而是表示需要時間考慮。
徐向瀾也沒這麼急,又寒暄了兩句就掛斷了電話。
孟遠拿手機的一個角磕了磕桌子,問餘年,“你什麼想法?”
餘年轉而問,“孟哥你覺得呢?”
孟遠分析,“徐導在圈子裡的位置高,是成名了二三十年的大導了,他出來的片子,再差都有幾層,更別說像這部電影,錢精力都投的多。”
“所以這部片子,就算不會火,也不可能撲,對嗎?”
“對,鬱青擔的女主,好歹是正當紅,號召力還是有的。”孟遠拿不準餘年的態度,沒直接做決定,“我的建議是,演,反正拍攝時間短,鏡頭不多,你還能更名正言順地唱推廣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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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徐導的電影,就算是個小配角,這逼格吹出去,也能甩旁的人幾條街了。”
餘年給出底線,“我更喜歡唱歌。”
孟遠笑道,“我知道,我不會硬把你往演戲那條路上推的,你的才華天賦,不唱歌真的可惜了。”
餘年笑著應下來,“嗯,那就演吧。”
下午,《古道》劇組的官博就更了關於推廣曲演唱的新消息,直接圈了餘年。
尤優的粉絲原本都已經準備好慶祝正式官宣,尤優拿到了好資源,沒想到定睛一看,圈的竟然不是尤優。
“——臥槽哈哈哈笑死!突然心疼魷魚絲,忙活了這麼久,舞了這麼久,一轉眼就被官博打了臉!這大寫的懵逼啊!”
“——哇本小年糕表示不敢相信!我們年年不是被踩在地上還要被碾兩下的嗎?”
“——不是兩家的粉,隻是想說,昨天我看魷魚絲蹦的這麼開心,還以為已經官宣了,原來沒有嗎?不過你們這麼拉著主角踩,也是很牛逼的操作了!可以吹半年。”
“——一個爆哭!艹,年年憑什麼就要被你們鄙視汙蔑隨便踩?心疼年年!”
一時間,尤優的粉絲被群嘲得厲害。
施柔刷完微博,神清氣爽,滿臉都是笑容,“現在尤優的粉絲為了挽回尊嚴,已經跑到劇組的官博下面刷屏了,聲稱要官方必須給個說法出來,臨時變卦換人,到底是不是背後有黑幕。”
她一言難盡,“這怎麼給說法?要是一開始官宣定的是尤優,再強行改成的年年,這種情況去要說法也還說得通。他們現在這樣胡攪蠻纏,挺有碰瓷的風範。”
孟遠在一旁嗤笑出聲,“還黑幕,臉真是大,他們就這麼確定是臨時變卦的?開天眼了?”
這時,一條新聞推送突然闖進了眼裡,施柔沒注意,倒是旁邊坐著的餘年開口道,“柔柔姐,手機能給我看看嘛?”
施柔把手機遞了過去,自己換了平板繼續刷。
餘年點開剛剛推送出來的新聞,隻看了前兩行,就下意識地收斂了臉上的輕松笑意。
施柔刷了刷首頁,也側頭跟著看了一眼,“……董事局董事宋克,車禍……搶救無效,現場就死了?”
見餘年側臉的線條緊繃,甚至顯出了一點不太明顯的冷意,她小心地問,“年年,是你認識的人嗎?”
餘年彎彎唇角,搖頭,“不認識。”
他將手機還給施柔,拿了自己的手機出來,搜了搜相關新聞。
就在今天下午,宋克的剎車失靈,直接撞斷護欄,開進了河裡。車上包括司機和助理,都沒能逃出來,救上來的時候,已經是屍體了。
餘年盯著屏幕,手指收緊。
與此同時,曲逍然直接衝進了謝遊的辦公室,“砰”地一聲關上辦公室的門,連帶著將助理也關在了外面。
他站在門後,看著撐直背坐在辦公桌後面的謝遊,鼻尖一酸,喉結上下動了動,才小心翼翼地問了出來,“謝小遊,你……還好嗎?”
問出這句話的同時,他心髒像是要從胸腔裡跳出來一樣。
他記得不能再清楚,謝遊的哥哥,當年就是這樣,下雨天剎車失靈,撞斷護欄,整輛車都掉進了河裡。包括司機和秘書在內,都死了,根本就沒有救過來的可能。
但因為沒找到證據,隻能判定為意外事故。
但哪裡有那麼多意外?
謝遊覺得氣道裡的空氣都被抽離了,有些不知道是真還是假的窒息感。他垂著眼睫,視線落在薔薇花瓣做成的標本上,許久才開口,聲音略有些沙啞,“他是在警告我。”
“什麼?”曲逍然走近幾步,舔了舔幹燥的嘴唇,捏住了拳頭,“你是說……丁兆先嗎?”
“嗯。”謝遊神色如深潭一樣,沒有絲毫的波紋,語氣平靜到了極致,“我這邊開始動手了。宋克那一系之前就是被我削得七零八落的,他年紀越大,膽子就越小,害怕,不想再幫丁兆先了。丁兆先不放人,兩人有了矛盾,還在飯局上吵了一架。”
曲逍然不知道這裡面還有這事情,手臂上雞皮疙瘩都冒起來了,“然……然後呢?”
“宋克怕我,也怕丁兆先,就想從這渾水裡脫身。他一邊表明態度跟丁兆先劃清界線,一邊轉移資產準備跑到國外。隻是很明顯,他沒能瞞過丁兆先,而丁兆先也沒準備放過他。”
“所以就……有了今天這車禍?”
“嗯。”
謝遊一雙眸子冷得浸人,他一字一句說得很慢,“他復制我哥的死法,是在警告我。他是想告訴我,他想弄死我,也不會有半點難度。”
曲逍然沒敢說話。
他突然覺得,這時候的謝遊,就像是一把張滿了的弓,滿是肅殺。
是熟悉的,但也是陌生的。
謝遊的五指握緊到發白,又一點一點松開,閉上了眼睛。
幾秒後再睜開,所有的恨意和寒氣,都被藏到了最深處,窺探不見。他抬頭看著有些無措的曲逍然,“我沒事。”
曲逍然訥訥點頭,“嗯。”他又輕聲道,“要是——”
“我沒事。”謝遊再次強調,“真的沒事。”
曲逍然知道謝遊難受,但他更加知道,現在的謝遊,已經不是從前那個難過了,就會連著練鋼琴練十二個小時,之後去看星星發呆的那個謝小遊了。
他沒再走近,啞著嗓子,“有事就打我電話。”
謝遊緩下語氣,“好。”
餘年一直都有些心神不寧的。拒了孟遠吃夜宵的提議,他直接回了家,坐到沙發上,忍不住搜了好些近幾年謝氏相關的新聞出來。
一些深藏不為人知的脈絡,隱隱浮現。
發了會兒呆,餘年將手機放到旁邊,又從冰箱裡拿出食材,清理幹淨,燉了一鍋湯。
接近十一點,門鈴聲才響了起來。
他幾乎是快步到了門口,握住冰冷的門把,打開了門。
門外站著的依然是何山。
何山字句清晰地重復,“他說,抱歉,這段時間暫時不能送外賣了。”說完,將手裡的小盒子遞了過去。
餘年接下盒子,猜測被這句話證實的同時,心又高高懸起。
他很想問,謝遊安全嗎?會不會出事?但話到了嘴邊,又重新咽了下去。
“麻煩你稍等一下。”
一邊往裡走,餘年打開盒子,發現裡面是幾個蛋挞,酥皮稍微有些焦了,但氣味很香。
放下盒子,將嶄新的保溫桶從碗櫃裡拿出來,餘年盛好雞湯,擰緊蓋子。想了想,又去到書房,找出一張素色紙箋,提筆蘸墨,寫了四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