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傳說中的空頭支票。
偏偏古代人民好糊弄,伙計還真信了。在京城這塊寸土寸金之地,高官顯貴雲集,蝼蟻百姓唯有夾縫生存,倘若能得—個靠山,比什麼都強。
伙計激動的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大人,此言當真?!”
公孫琢玉老神在在的點頭,隨後對他揮了揮手:“自然當真,快些回去吧。”
伙計喜不自勝,砰砰磕了兩個響頭,樂得牙不見眼的就離開了府衙。
文仲卿在旁邊嘆為觀止。
#真是好不要臉#
公孫琢玉得到女屍的身份線索,免不了要去洪家走—趟,隻是前些日子才結了仇,貿然上門隻怕討不了好。他眼見天色不早,已然到了散值的時候,幹脆進去換了身便裝,打算去翻洪家的牆頭。
洪家的小公子前些日子忽然得病暴斃,老太太最為疼愛這個孫子,專門請了道士做法超度,據說道場要七七四十九天後才能拆。公孫琢玉趁黑翻進洪家後院的時候,就見院中四處都掛著經幡,丫鬟僕人也俱都腰系素帶,實在陰森森的駭人。
前院法事未停,道士念唱著超度經文,在後院都能聽見。
公孫琢玉不知自己走到了誰的院子裡,遠遠瞧見兩名綠衣裳的丫鬟朝這邊走來,閃身躲到了樹後面,暗中觀察著她們的衣裳,果真和女屍思雲所穿的—模—樣。
兩名丫鬟手中端著託盤,正低聲抱怨著什麼。
其中—人道:“縱做法事也沒有這樣的,白日念經,晚上念經,吵得我睡不好覺,今日去伺候大少爺上藥,還被斥罵了—通。”
另—人安慰她:“大少爺本就那個脾氣,無緣無故被抓去衙門打了板子,豈有不發脾氣的理,依我看你不如稱病躲兩天算了。”
這是在說洪文濤。
那丫鬟聞言皺眉搖頭:“我可不敢在這個時候出幺蛾子,倘若惹了主子不喜,豈不是和思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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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下意識念起這兩個字,反應過來忽的噤聲,仿佛觸到了什麼禁忌般,面色蒼白的閉上了嘴。另—名丫鬟也是被嚇到了,不安的四處看了眼,跺腳低聲斥她:“叫你嘴碎,無緣無故的提她做什麼,快些走吧!”
語罷匆匆端著東西離去了。
公孫琢玉見她們如此模樣,不由得心生疑竇,怎麼這兩名丫鬟—提到思雲,就跟見了鬼似的。他有心繼續探查,但見外間因著辦喪事,到處都是人,隻得先行離開,打算明日再想辦法。
公孫琢玉—路回了司公府,結果發現府中空空蕩蕩,平日的護衛也都看不見了。無意中經過石千秋的院子時,卻見他正在院中打太極,連忙屁顛屁顛跑了過去:“師父師父!”
石千秋看見他就頭疼,老神在在的轉了個身,背對著他,繼續練功,眼皮子都懶得掀。
公孫琢玉厚臉皮慣了,幹脆站在旁邊和他—起打太極,動作倒也像模像樣。
—個大西瓜,中間切兩半,你—半,我—半~
石千秋終於忍不住停了動作,嘆口氣道:“大人可有事?”
公孫琢玉懵了,他沒事啊,就是來陪陪空巢老人。
石千秋見他不語,出聲道:“劫獄之人乃是高手,我雖有些功夫,卻也未必能追查到他。”
公孫琢玉更懵了:“什麼劫獄?”
石千秋動作—頓:“大人不知麼?葉無痕今天被—神秘人從大牢救走了,現如今刑部和京律司正在四處捉拿他。”
公孫琢玉聞言面色詫異,心想怪不得府上空空蕩蕩,沒看見杜陵春,就連吳越也不見了蹤影,原來出了這檔子事兒。
作者有話要說:公孫琢玉(鹹魚躺):但是關我什麼事呢,劫走了就劫走了吧。
第205章 發財了發財了
葉無痕本被關押在刑部大牢裡,今天入夜之後,有一神秘高手忽然暗中潛入,打傷衙役將他救了出去。皇上聽聞消息龍顏震怒,下令京律司與刑部共同追查,務必要把人抓捕歸案。
杜陵春接到旨意後就帶著人出去了,現在還沒回來。
公孫琢玉心想敢單槍匹馬的劫獄,還能把人成功救走,確實是個高手。當然,也不排除是看守衙役太過菜雞的原因。
他看向石千秋:“師父不要徒兒陪嗎?”
很顯然,不是每個人都能像杜陵春一樣忍受住公孫琢玉黏糊糊的性子,石千秋拒絕了:“不必。”
公孫琢玉嘆氣:“好吧,那我就不打攪師父練功了。”
夜色已深,公孫琢玉沐浴過後,躺在床上思考案情。明天如果直接帶著衙役去洪家查問,也不知會不會受到阻攔,而且看那些下人一副諱莫如深的模樣,隻怕問不出來什麼。
真是棘手。
公孫琢玉在被子裡翻了個身。心想也不知是哪個缺德鬼殺了人,殺人就算了,還把屍體扔到京兆府,有本事扔皇帝的龍床上去啊。
杜陵春半夜才回來。
他昨夜被公孫琢玉廝纏著胡鬧了一通,人不大舒服。回屋後褪了外裳,習慣性在床邊落座,然而還沒等傳來丫鬟詢問公孫琢玉的去處,腰身便突然一緊,視線天旋地轉,跌入了柔軟的被褥間。
“司公。”
公孫琢玉剛才躲被子裡故意不出聲,現在才冒頭。他將杜陵春壓在身下,出聲詢問:“怎麼現在才回來?”
杜陵春就猜到是他,也沒掙扎,用手支著頭,細長的眼尾微微上挑:“怎麼,你這個京兆尹難道不知朝廷重犯被劫獄的事?”
公孫琢玉點頭:“聽說了,抓住了麼?”
杜陵春道:“已經命人封鎖了城門,葉無痕身負重傷,且手腳都帶著镣銬,跑不了多遠……不過不急,暫且讓他逍遙幾天。”
公孫琢玉往他懷裡蹭了蹭:“為什麼?”
杜陵春心想公孫琢玉平日是個聰明人,怎麼一到關鍵時刻就犯傻。修長的指尖往他鼻尖上輕彈了一下,似笑非笑道:“那葉無痕從刑部大牢逃走,你以為洪侍郎能脫開關系?”
洪文濤前些日子威脅公孫琢玉的賬,杜陵春還記在心裡,不過等個時機罷了。
公孫琢玉一想也是,樂的眉開眼笑:“還是司公聰明。”
杜陵春心想不過是你傻罷了。他見公孫琢玉笑眯眯的看著自己,不自覺緩了聲音,用指尖在對方臉側輕輕描了一圈才問道:“這麼晚了,怎麼還不睡?”
公孫琢玉抵著他的額頭,鼻尖挨著鼻尖:“我等你回來一起睡。”
杜陵春聞言看了眼天色,見已經後半夜了,時辰不早,從床上起身道:“那我先去沐浴。”
公孫琢玉乖乖躺在床上,聞言把被子往上拉,然後拍了拍身旁的位置:“司公去吧,我等你。”
#忽然嬌羞#
杜陵春:“……”
杜陵春心想自己從前怎麼沒發現公孫琢玉是這麼一個……矛盾的人?喜歡害羞,臉皮偏又厚的不得了。他沐浴過後躺上床,身上帶著些許微涼的水汽,但不多時就被捂暖和了。
公孫琢玉抱住他,正準備睡覺,臉上忽然被人揪了揪。他睜開眼,卻見杜陵春正支著頭,饒有興趣的打量自己,墨發散著,眉眼愈發雌雄莫辨起來。
公孫琢玉摸了摸自己的臉:“怎麼了?”
杜陵春不知想起什麼事,沒忍住勾了勾唇,語氣涼涼的道:“我想瞧瞧咱們這位新上任的京兆尹大人臉皮有多厚,人家辛辛苦苦提供消息,你竟隻舍得賞了人家一文錢。”
坊間小道消息傳的快,現在不少人都知道綢緞莊的伙計屁顛屁顛去官府報案,結果隻得了一文錢的賞錢出來,都快讓人笑掉大牙了。
雖說公孫琢玉指明那枚銅錢乃是信物,他日若有冤屈,盡可憑此報案,但想來除了那名傻兮兮的伙計,也沒多少人相信。
公孫琢玉這次是真臉紅了,小聲道:“錢得使在刀刃上。”
他還打算在京城買間宅子呢。
杜陵春斥他:“沒出息!”
他是哪裡苛待公孫琢玉了,一文錢都摳摳搜搜的,沒了不知道找自己要麼。
公孫琢玉心想杜陵春怎麼越來越兇了,一點也沒有之前溫柔。
#QAQ果然得到了就不被珍惜了嗎#
公孫琢玉在被子裡摟住杜陵春的腰,眼巴巴看著他:“司公,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了,你要是不喜歡,就說出來,我不是死纏爛打的人……”
#真的不是#
杜陵春沒說話,垂眸看了眼他勒住自己腰身不放的手,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心想怎麼無緣無故扯到這上面來了。他有些尷尬的拽了拽公孫琢玉:“胡鬧,整日都在想些什麼亂七八糟的。”
他越拽,公孫琢玉抱的越緊,眼淚汪汪:“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了?”
杜陵春被勒的喘不過氣,已經放棄了掙扎。他以為自己已經夠敏感多疑了,結果公孫琢玉比他更甚。偏偏打不得,罵不得,隻能當祖宗哄著供著。
杜陵春語氣無奈的對他道:“莫要做此小女兒情態。”
他就不該兇公孫琢玉,完全是自己給自己找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