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珩心想能做什麼:“做作業。”
沒辦法,最近學業重,靳珩書包裡還有三張卷子沒寫完,他拉開椅子在書桌前落座,然後像往常一樣開始寫作業,盡管他寫題的速度更像是直接在往上填答案。
聞炎:“……”
聞炎隨手拖了張椅子坐在旁邊,靜看半晌後,終於發現了不對勁,匪夷所思:“你叫我來就是為了看你寫作業?”
靳珩轉了轉筆尖,抬眼看向他:“不,陪著我。”
就如聞炎想的那樣,這裡太冷也太空,一個人很難待下去,靳珩的心思多變,有時候連他自己也捉摸不透,也許他前世今生唯一熟悉的人隻有聞炎,總會不自覺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
聞炎覺得自己被當工具人了,眉頭一挑,懶洋洋倒入椅背:“我憑什麼陪著你?”
靳珩語氣認真:“因為是男朋友,所以要滿足一切合理以及不合理的要求。”
聞炎眼皮子跳了一下:“不合理要求?”
靳珩:“放心,目前我還沒有這種要求。”
聞炎不屑的嗤笑出聲,心裡卻感覺日了狗,面無表情抹了把臉,總算知道徐猛為什麼每次都被顏娜折騰的想跳樓了。
靳珩寫完了一張試卷,不經意往旁邊看去,結果發現聞炎正坐在旁邊幹瞪眼,低頭用紙巾擦了擦有些漏墨的筆尖,終於良心發現:“你無聊嗎?”
聞炎看見卷子上的題目就想打瞌睡,打了個哈欠道:“有點。”
靳珩提出建議:“要不和我一起寫?”
聞炎瞬間清醒,冷笑道:“你開什麼玩笑。”
他從來就沒做過作業,就算做了,那也是別人代筆的,他不想把靳珩帶成壞學生,但靳珩也別想把他帶成好學生也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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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炎說完,直接拉開椅子想起身遠離書桌,結果被靳珩一把拽了回去,不偏不倚剛好跌坐在他腿上,牢牢鎖住腰身不得動彈。
聞炎低聲罵了一句髒話,有點惱羞成怒:“靳珩,老子不是女的!”
靳珩之前對他又親又壁咚的就算了,現在更好,直接抱腿上坐著!
靳珩將下巴抵在他肩上,輕蹭了兩下,不以為意:“我知道你是男的,所以呢?”
他說完微微偏頭,直接扣住聞炎的側臉吻了過去,帶著幾分霸道,熟練掠奪著對方唇齒間的空氣,聞炎一度感覺自己喘不過氣,最後連掙扎都弱了下來。
靳珩隔著衣服摸了摸他的腹肌,最後終於松開手,溫聲道:“困了就去床上躺一會兒,我還有一張卷子就做完了。”
聞炎急促的喘了口氣,勉強平息下來,聽見靳珩說要做卷子,心想跟學霸談戀愛的人得多想不開,自己簡直腦子進了水,走到床邊躺上去,然後把臉埋進枕頭裡不動了。
床單散發著淺淺的洗衣液味道,淡雅怡人,和靳珩校服外套的味道是一樣的。聞炎抬手抓了抓自己暗紅色的短發,怎麼也想不明白事情為什麼會發展成這樣,嘴巴還有些密密的刺痛,提醒著他剛才發生的一切。
到底想不明白,聞炎幹脆坐起了身,他克制著抽煙的癮,夾著一根煙在指尖來回掰按,狀似不經意,卻又仿佛很在意的出聲問道:“靳珩……”
靳珩筆尖不停,頭也未回,視線專注的盯著試卷,但聽見聲音,還是低低的嗯了一聲:“怎麼了?”
聞炎盯著他的背影,抿了抿唇:“你為什麼想當我男朋友?”
靳珩的筆尖頓住,在白色的試卷上點出了一個墨點,他用紙巾擦了擦這支不怎麼好用的水筆,垂著眉眼道:“沒有為什麼。”
如果非要說出一個理由,聞炎是靳珩目前所能尋求到的最大的庇護,兄弟間的義氣不足以讓聞炎傾盡所有去保護他,愛卻可以。
靳珩需要這些,還有對方皮肉骨血下一顆有力跳動的心。
這種回答和沒說一樣,聞炎說不清是個什麼心情,他坐在床邊,半邊身形陷落在陰影中,額前碎發擋住了眼底情緒,隻有手中的煙被捻的不成樣子,褐色的煙絲落了一地。
靜默許久,聞炎還是出聲提醒他:“三天之內,你想反悔隨時可以。”
靳珩把卷子翻了一個面,哗啦一聲輕響,聞言轉頭看向他,目光幽深:“我從來不做後悔的事。”
他上輩子和聞炎在一起,這輩子依舊和聞炎在一起,同樣的事做了兩遍,不管出於什麼目的,跟後悔兩個字扯不上關系。
聞炎沒帶衣服,晚上將就在浴室洗了個澡,換上靳珩的睡衣,床隻有一張,兩個人隻能睡在一起。
聞炎總覺得怪怪的,他靠在床上打遊戲,見靳珩從浴室出來,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你晚上睡覺規不規矩?”
靳珩把校服外套隨手搭在床尾,然後整理桌上的文具,饒有興趣的笑了笑:“規矩?你指哪方面?”
聞炎隻能很隱晦的告訴他:“那種方面。”
靳珩似笑非笑,然後拖長腔調,淡淡的哦了一聲:“放心,就算你想做,我也不會做的。”
聞炎嗤笑一聲:“怎麼,覺得我年紀小?”
靳珩糾正他:“不,是我還小。”
聞炎剛滿十八,靳珩還差兩個月呢。
第140章 爸爸
聞炎心想明明每次都是靳珩耍流氓,怎麼弄得好像他思想不純潔似的,不經意翻了個身,結果沒成想床鋪發出吱呀一聲動靜,身形一僵,立刻不敢動了。
靳珩把作業收進文件夾,語氣純良無害:“不好意思,床有點舊。”
聞炎心想我看出來了。
靳珩的校服外套原本搭在床邊,因為晃動,呲溜一聲滑了下去,聞炎隨手撈起來,結果發現地上掉了一個小紙團,撿起打開一看,才發現是學雜費的表單。
靳珩沒注意到,他背對著床,正站在書桌前整理書包。
聞炎看了他一眼,把紙疊回去,重新塞進口袋,外套輕輕搭在原位,拉鏈發出一聲輕響。過了那麼片刻,聞炎拿起手機重新打遊戲,隨口問道:“你在外面有工作嗎?”
靳珩換了睡衣,往床邊走來,身形颀長清瘦:“暑假打算找兼職。”
聞炎關停遊戲,皺了皺眉:“正是升學的關鍵時候,不適合工作,暑假還得補課。”
崇明補不補課不清楚,但按照歷年的傳統,六中肯定是得補的。
靳珩對學習這種事從來就沒放在心上過,躺上床,不期然發出吱呀一聲輕響,他關掉燈,身上洗澡後的潮湿和沐浴露香味在黑夜中顯得尤為明顯:“到時候再說吧。”
聞炎把手墊在腦後,閉眼道:“有什麼事和我說。”
事實上,他是個笨嘴拙舌的人,這種時候就難免顯現了出來,卻做不得假。
那天體育課的時候,聞炎和靳珩坐在一起,不少人都看見了,不管因為什麼原因,或多或少都有了些許忌憚,最明顯的大概就是龐一凡。
不知道聞炎做了什麼,一夜之間,龐一凡就從鬥志昂揚的公雞變成了心驚膽戰的過街老鼠,這天靳珩下課坐在位置上,眼前忽然灑落一片陰影,抬眼就見龐一凡戰戰兢兢站在自己桌前。
靳珩手裡拿著一瓶水,他把蓋子緩緩擰緊,情緒滴水不漏:“有事?”
龐一凡看他的眼神很復雜,既恨且怕,隱隱還帶著一股憋屈,垂落在身側的手攥得死緊,臉色漲紅,氣勢十足的憋了半天,才勉強憋出三個字來:“對不起……”
細弱蚊蠅,如果不是靳珩睨著他的唇形,根本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靳珩把水放回桌上,靠著椅背端坐的樣子帶著不屬於這個年紀的成熟與城府,那雙遺傳自母親的眼睛使他看起來幹淨異常:“你說什麼,我聽不見?”
靳珩看起來並不稀罕他的道歉,笑了笑,讓人後背發寒:“聲音大一點。”
龐一凡聞言胸膛起伏不定,這是他暴怒的前兆,但不知為什麼,又生生忍了下去,頂著周遭異樣的視線,重新說了一遍:“對不起。”
這次清晰了一些。
靳珩有些想笑,沒由來的那種,也許他覺得這三個字相當譏諷且無力,從座位上起身,颀長的身形極具壓迫性,聽不出情緒的道:“我知道了。”
既不說原諒,也不說不原諒。
假使一個人捅了他一刀,那麼最好求得原諒的辦法就是他自己也捅自己一刀,而不是在這裡說這些無謂的話。
龐一凡面色青白,本就難看的臉色愈發怪異起來,他一雙眼睛死死盯著靳珩,大概是想放些狠話,但不知想起什麼,又什麼都沒做,徑直衝出了教室門。
班上的其他人在看熱鬧,卻又不敢議論什麼,直到老師進教室上課的時候,才重新恢復了正常氣氛。
中午老師拖了堂,聞炎在門口等了十幾分鍾,靳珩才從學校出來,他穿過那些擁擠的攤販,衣服有些亂,頭發也有些亂,像是跑過來的:“我來晚了。”
聞炎踢開腳邊的煙頭:“還行,沒等多久。”
他總是不肯好好的穿校服,要麼搭在肩上,要麼系在腰上,黑色的運動t恤襯得他有些冷酷,懶散卻透著鋒芒,導致沒人敢上前搭話,否則還是有不少女生願意主動加好友的。
聞炎中午帶靳珩吃了頓飯,中午送他回學校的時候,不知想起什麼,從口袋裡拿了一小疊錢出來,數了數,不偏不倚剛好五張,遞給靳珩:“拿著。”
靳珩接過來,看了眼,不明所以:“給我錢幹什麼?”
聞炎不喜歡解釋那麼多,但第一次做這種事,到底會感覺別扭,他用打火機熟練的點了根煙,叼在嘴裡,掀了掀眼皮:“錢能幹什麼,不用來花還能用來吃?”
煙霧有些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