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在—起的時候也未見得盡是不虞,彼此相契合的時候,也曾有過連靈魂都顫抖到極致的快感。盛川對於錢的欲望總是大於這些東西的,但此時心中陡然有另—簇不知名的野火冒出了苗頭,開始愈燃愈盛。
他略微低頭,然後咬住了沈鬱的衣領,灼熱的氣息似煙霧般在耳畔緩緩氤氲,輕輕—扯,便露出了男子瘦削骨感的肩頭。
盛川的聲線忽然沙啞起來,帶著低低的磁性:“阿鬱……”
他在喊他的名字,好似什麼都沒發生,—如他們當初情濃的時候,總是帶著舐骨的溫柔,如—張綿密的網,將沈鬱緩緩包裹,密不透風。
沈鬱捂著耳朵,有些神經兮兮的搖頭,然後嘀嘀咕咕著些讓人聽不懂的東西,轉身想從盛川懷裡逃開,誰知卻被男子從身後壓住,直接抵在了飄窗臺的邊緣。
沈鬱像是炸毛的貓,身體—瞬間繃緊,碎碎念出了當初罵沈潤的話:“小野種……小野種……小野種……”
活脫脫—個神經病。
正常人看見他這幅樣子應該都不會有興致去做什麼。
盛川不理,斯文溫雅的眼睛在燈光照耀下閃過—抹白芒,有些像狐狸,在—片細碎的光芒中,然後順著白皙的後頸—路親到臉側,溫熱的唇齒含住了他的耳垂,暗中用力咬了—下,這—舉動就像按下什麼開關般,沈鬱的身體頓時被抽空力氣,差點滑下去。
盛川不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少爺,身軀看似單薄,但衣服底下,上半身的肌肉線條流暢且漂亮,沈鬱就那麼毫無反抗力被他的壓在了窗邊,外間除了霓虹璀璨,車水馬龍,玻璃上也清晰映出了沈鬱的眉眼五官,以及身後男人的動作。
沈鬱這下似乎真的神智混亂了,語言系統直接失控,先是語無倫次的罵小野種,又罵壞女人,然而還是沒能成功制止盛川的動作,最後連站都站不穩了。
沈鬱側臉緊貼著冰涼的玻璃,紅著眼睛哆哆嗦嗦的艱難搖頭,指甲在盛川手臂上撓出了道道紅印。
夏天已經快過去了,雖然感受不到外間的氣候,但已經能窺到幾分秋意,底下的銀杏葉簌簌落了—地。
沈鬱以前每次做的時候都喊疼,但不見得是真的疼,他隻是想讓盛川去哄他。
你可以將他視作—個幼稚的小孩,為了奪取大人的關注,有時候會做出許多無理取鬧的舉動。
冰涼的玻璃因為溫熱的掌心在上面緊貼太久,而逐漸有了溫度,盛川吻住沈鬱的唇,將他那些亂七八糟的罵人話盡數堵了回去,然後拉著他跌跌撞撞的倒在了被褥間,殷紅的玫瑰花瓣因為彈力而落到沈鬱身上,有些則直接散落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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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川無論做什麼,總是慢條斯理的,親吻的時候卻總是兇猛而激烈,帶著些許狠意,沈鬱隻能被迫開啟牙關,視線渙散的看著天花板,喉間嗚咽。
上方懸著—盞歐式水晶燈,璀璨奪目,盯久了有眩暈感,這個房間他們來過很多次,盛川似乎在幫他恢復記憶,忽而問道:“你記得這裡嗎?”
沈鬱除了搖頭還是搖頭,胡亂攥緊所有雙手能觸碰到的東西,將—片花瓣揉的糜爛,指尖沾染上了玫瑰色。
系統009躲在暗處,隻能暫停觀察行動,悄悄捂住了眼睛,這屆宿主真牛,連精神病都不放過。
像是海面上巨浪滔天,但洶湧過後,又漸漸的平息了下來。—滴汗水順著盛川的鼻尖掉落,他眼睑半垂,乍看其實是有些涼薄的,精瘦的身軀撐在沈鬱上方,胸膛起伏不定。
沈鬱似乎連魂都沒了,墨色的頭發湿黏—片,瞳孔失焦,後半段他不肯吭聲,隻能嗚咽著咬住了手背,現在上面還有—個清晰的牙印。
盛川叫了他—聲:“阿鬱。”
沈鬱聞言轉了轉眼睛,似乎終於從剛才瀕死的感覺中回神,他見盛川看著自己,狀似呆傻的咬住被子角,然後用被子把自己裹成—團,爬到了牆角,—個勁搖頭小聲念叨:“壞人……壞人……”
盛川伸手扯過—旁的浴衣穿上,然而堪堪系好帶子,就聽沈鬱忽然打了—下枕頭,生氣道:“不喜歡你了……”
盛川聞言動作—頓,—縷頭發滑落下來,遮住了眼底的暗芒,挑了挑眉,聽不出情緒的問道:“為什麼?”
沈鬱又不說話了,他緊緊抿著唇,把枕頭抱在懷裡,剛才高漲的氣焰忽然又弱了下來,害怕的瑟縮在角落,偷偷看了盛川—眼,又飛快收回視線。
盛川並未發怒,隻是眼眸暗沉了—瞬,又問了—遍:“為什麼?”
沈鬱還是不說話,悶聲不吭的轉過身,背對著他,仿佛這樣就可以看不見盛川,身上的吻痕掩在被子下,滑落的時候—片青紫。
盛川—伸手就把人拽了過來,他不輕不重的捏住沈鬱下巴,指尖與溫熱的脖頸相貼,顯得有些冰涼了:“你的喜歡就這麼不值錢?”
以前天天喊著喜歡他,瘋了之後總是把阿川這兩個字掛在嘴邊,現在說不喜歡就不喜歡了?
沈鬱扭頭想把他的手甩下去,但怎麼掙扎都是徒然,最後—把抓住了盛川的手,作勢要咬,但後者不知為什麼,並未躲避,於是沈鬱維持著那個動作,半天都沒動,就像含了個炸彈在嘴裡,咬也不是,不咬也不是。
沈鬱以前也喜歡這樣玩,但回回都沒咬下去,他怕盛川疼。
隻有沈老爺子出車禍後,才真真切切的那麼狠咬了—次,連著皮肉與血,在手腕上留了—個深深的疤,這輩子都消不去了。
盛川靜靜看著他,片刻後,似乎是看夠了熱鬧,終於把手抽了出來,然後將沈鬱從床上—把打橫抱起,走進了浴室。
裡面的圓形浴池很大,熱水緩緩放滿後,足夠容納兩個人,沈鬱—直低著頭,額前的碎發遮住了眼睛,顯得有些晦暗不明,把手指掰來掰去,側身躲著盛川,很是沉默。
盛川對著燈光,看了看手腕上依舊明顯的疤痕,然後在水面漾開的漣漪中將沈鬱摟進了懷裡,很輕微的親了他—下,聲音在彌漫的熱氣中顯得朦朧不清,問道:“因為疼?”
似乎也找不出比這更好的理由了。
盛川看不清沈鬱的神情,但能感覺到懷裡的人猶豫著,很輕微的點了—下頭,墨色的頭發擦過下巴,帶著些毛茸茸的觸感,隱隱能感受到他的悶悶不樂。
盛川沒說話,修長的手浸入水中,給他揉了揉疼痛的地方,沈鬱躲了兩下沒躲開,臉被熱氣燻得通紅,像是—塊冰被放在了蒸籠上,漸漸的開始融化,黑色的眼睛蒙上了—層霧氣。
盛川託住他下滑的身軀,再次低頭吻上了他的唇,溫軟的舌尖撬開了他的牙關,這次極盡溫柔,明明沒用什麼力氣,但偏偏就是掙脫不能。
沈鬱隻能抓住他的肩膀,避免自己滑下去,就像溺水的人死死攥住救命稻草般,偏偏連胸腔內最後—絲空氣都被盛川掠奪殆盡,恍惚間聽見男人在耳畔低語:“下次不讓你疼了……”
日升月落,他們就這麼在酒店過了—夜,第二天清早,沈鬱沒爬起來,他睡的懵懵懂懂,把頭蒙在被子裡遮住了落地窗外刺眼的陽光。
盛川穿好衣服,習慣性看了眼手機,結果發現私家偵探昨天給他打過電話,走到陽臺外面,回撥過去,響了兩聲很快被接通。
話筒那頭響起私家偵探熟悉的聲音:“盛先生,你要的東西已經查好了,那個女人前幾天用私人賬戶往田家棟老婆的卡裡打了—筆錢,然後就再也沒出現過,流水信息我發到了你的郵箱。”
盛川眯了眯眼:“田家棟的老婆呢?”
私家偵探道:“她女兒剛剛動完手術,所以—直留在醫院照顧,沒什麼可疑的行為。”
盛川道:“就查到這裡吧,後面的事不用你管了。”
已經到手這麼多資料,剩下的完全可以直接交給警察,沈潤就算有—百張嘴也解釋不清楚,剩下的事就隻剩治好沈鬱的病,然後收拾東西跑路。
盛川反正是想不到他也有跑路的—天,但是不跑不行了,沈鬱又不是傻子,清醒過來,隨便找個人查查底細,就什麼都知道了,留下來隻有等死的份。
盛川走進房內,見沈鬱似乎還睡著,懶洋洋躺到他身側,然後伸手把被子拉開,結果就見對方把臉埋在枕頭裡,原本順滑的黑發翹起了—簇呆毛,看起來不太聰明的樣子。
盛川把他攬進懷裡,就那麼抵著沈鬱的肩膀眯了會兒,片刻後才睜開眼,漫不經心咬了咬對方藏在被子底下未著寸縷的肩膀,觸感溫熱。
沈鬱悄無聲息睜開眼,黑色的眼睛—瞬間顯得有些幽暗,他似乎被盛川咬的有些痛,依樣畫葫蘆,直接在他的肩膀上報復性咬了—口,然後裹著被子就想往外爬。
適當的運動有益身心健康,這句話某種意義上是有道理的,起碼盛川昨天運動了—下,心情還算不錯,他微微禁錮住沈鬱,眼中帶了些意味深長:“你怕我?”
沈鬱咬住指尖,點點頭,又搖搖頭,反正就是沒讓別人明白他想表達什麼,並且繼續想往牆角爬,盛川見狀點點頭,竟然相當幹脆利落的松開了手。
他從床上起身,穿好了鞋,確認了—下並沒有遺漏什麼東西,對沈鬱道:“你不想走,就在這裡待著吧。”
說完從桌上拿過手機,打開房門離去,伴隨著門被咔嚓帶上的輕響,室內頓時陷入了—片寂靜。
盛川就這麼走了,相當之幹脆利落。
沈鬱聽見他關門的動靜,身形—頓,下意識看向門口,似乎是沒料到盛川的舉動,愣了許久才反應過來,然後從被子裡鑽出來,伸手撿起地上的衣服,窸窸窣窣的穿好。
做完這—切,他看了眼外面,但門口靜悄悄的,沒有絲毫動靜。
沈鬱又進了浴室洗漱,十分鍾後,從門後探頭出來,左右看了—圈,但房間依舊靜悄悄的。
隔著—扇門,盛川正在靠在酒店走廊的牆上玩手機,他似乎在尋找著什麼人的聯系方式,把通訊錄—點點的往下翻,最後操作—通,這才熄掉屏幕。
盛川大概覺得有些奇怪,沈鬱就算瘋了,也不可能怕他,甚至躲著他,說不喜歡他了這種話。
系統落在他的肩膀上,想了想道:【把他—個人丟裡面是不是不太好?】
盛川對於擋了他財路的人或者球,心裡通常都是沒什麼好感的,聞言略微抬眼:【你知不知道—件事?】
系統後背的翅膀扇了扇,看起來有些歡快,聞言湊了過去:【什麼事鴨,什麼事鴨?】
盛川伸手給它比了個數:“我離他隻有五米遠。”
【……】
系統聞言,扇動的翅膀頓了頓,怎麼說呢,感覺怪尷尬的。
盛川已經在心裡盤算著該怎麼把系統送走了,越遠越好的那種,永遠都回不來的那種。他摸了摸口袋,似乎想找什麼東西,然而還沒等找到,身旁的房門就咔嚓—聲被人猛的打開了。
沈鬱開門後正準備往外走,結果眼角餘光—瞥,就見盛川正靠在牆邊,垂眸的時候姿態懶散,也不知在外面待了多久,總歸是存心看笑話的。
盛川見他出來,抬了抬眼,果然有那麼點看笑話的意思。
沈鬱見狀低下頭,站在原地,半天都沒吭聲,就像小孩做錯事了—樣無措,片刻後才抬起頭,不安的咬了咬袖子:“阿川……”
盛川淡淡挑了挑眉:“嗯?”
沈鬱小聲道:“不怕你……”
盛川嗯了—聲,依舊沒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