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綏做完調查回訪就回了家,然而不知道是不是這段時間著了涼,頭有些昏昏沉沉的,他又不敢隨便亂吃藥,喝了杯熱水就躺在沙發上看星網節目,結果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他做了一個夢。
夢裡他回到了和阿諾締結伴侶儀式晚上的那天,賓客散盡後,就隻餘一片寂靜,窗外星子點點,樹影婆娑。
楚綏坐在床邊,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桌上的擺設物件,床頭櫃有一盞水晶燈,流光溢彩,光影錯動,不過新婚之夜的時候就被他發脾氣摔碎了。
楚綏坐了片刻,還是有些沒搞明白狀況,正準備起身去外間看看情況,誰知就在這時,外間的門忽然被誰咔嚓一聲打開了,他又坐了回去。
一名銀發雌蟲走進了房間,軍靴落地的時候,沒有發出半點聲響,他有一雙藍色的眼睛,細看深不可測,面容俊秀清冷,因為膚色過於白皙,唇色便如胭脂一抹,帶著蠱惑人心的豔紅。
楚綏沒動,視線慢半拍的落在他肩上,結果發現是少將軍銜。
這就不太正常了,阿諾明明是上將來著。
楚綏覺得現在的情景有些像他們剛成婚的時候,一時有些分不清是做夢還是現實,陷入怔愣的時候,好半晌都沒有反應。
雄蟲看起來並不喜歡這場婚姻,締結儀式的時候,隻露了個面,然後就頭也不回的上了樓,肉眼可見的煩躁與嫌棄。
阿諾一時不知道他暗中調整匹配率促成這段婚姻,到底是做對了還是做錯了,走過去悄無聲息的跪在楚綏腳邊,然後一顆顆解開扣子,脫掉了衣服。
他冷白的身軀暴露在空氣中,後背還有未痊愈的疤痕,是在戰場上受的傷,因為臨近血脈暴亂期,自愈能力退化,迫不得已被抽調到了後方。
雄蟲喜歡柔軟的亞雌,軍雌強硬的體格顯然並不招他們待見,哪怕阿諾在軍雌中已經算清瘦,但身形依舊是精壯的,肌肉線條流暢且漂亮。
他垂下眼:“雄主……”
阿諾的聲音聽不出情緒,讓人很難分辨其中夾雜了怎樣的心情,平靜且麻木,細聽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但不熟悉的人看了隻會覺得他太過冷傲。
阿諾已經瀕臨血脈暴亂,身體各方面的素質機能都在緩慢下降,手腕上的抑能環壓制住了他體內暴亂的精神力,以免誤傷雄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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雌蟲需要雄蟲的信息素,但他們往往隻有遍體鱗傷取悅後者,才能得到安撫。
阿諾跪下後,從抽屜隔層取出了一根提前備好的鞭子,他雙手遞給楚綏,指尖被黑色的鞭身襯得白皙通透,不知是因為緊張還是別的,隱隱有些泛青:“請您享用……”
他大抵也知道自己冷傲的性格並不討喜,說完這句話,嘗試著笑了笑,想可惜並不經常笑,看起來非常勉強,像是強行擠出來的,很快就隱沒不見了,恢復成了最開始的樣子。
這樣的阿諾對楚綏來說,是有些久違且陌生的,他緩緩傾下身形,仔細打量著他,能清晰感覺到阿諾的身軀緊繃了一瞬,帶著不易察覺的緊張。
阿諾低著頭,呼吸輕緩,似乎怕驚動了什麼。
這是他自己選的雄主,是好是壞,都該受著……
手仍然託舉著那根鞭子,隨著時間一點點的流逝,已經有些僵麻,原本這對軍雌來說算不了什麼,但阿諾的血脈已經逼近暴亂邊緣,如果再得不到信息素的安撫,很快就會進入僵化期。
楚綏終於有了動作,卻是從阿諾手中接過了那根鞭子,阿諾閉上眼,靜等著後背落下的疼痛,然而手腕卻忽然傳來一股拉扯的力道,猝不及防撞入了一個陌生的懷抱。
楚綏身形一轉,將阿諾壓在了身下,雙雙陷入柔軟的床榻間,他看了眼手中的鞭子,然後當啷一聲扔在了地上。
生平第一次和雄蟲挨的這麼近,阿諾大腦空白了一瞬,察覺到楚綏的動作,他無意識攥緊指尖,眼睑顫了顫:“雄主……?”
為什麼要把鞭子扔掉?
這幅青澀不安的模樣顯然取悅了楚綏,他沒說話,隻是解開了阿諾手腕上的抑能鎖,畢竟這個東西帶著並不舒服,等做完這一切,才聲音低沉的問道:“嗯,想說什麼?”
楚綏的眉眼在黑夜中顯得很是深邃,讓人臉紅心跳,阿諾莫名不敢再看,悄無聲息攥緊了身下的床單,各種或麻木或平靜的情緒被一一撥開,這才發現最底下原來還藏著一絲微弱的期待。
就像寒風凜冽中的燭火,弱得一陣風吹就會消弭於無形。
阿諾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察覺到抑能環被雄蟲解開,下意識制止了他的動作。
楚綏看向他:“怎麼了?”
阿諾頓了頓:“我會傷到您的……”
楚綏淡淡挑眉:“那你會嗎?”
自然是不會的。
阿諾隻好任由楚綏解開了他的抑能環,束縛逐漸散去,原本無力的身軀總算恢復了一絲氣力,不再像剛才那麼難受。
楚綏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做夢還是在現實,不過隻要阿諾還在,問題就不大,他捏著阿諾的耳垂摩挲片刻,已經有些不太想得起來他們當初結婚是個什麼情景,但總歸不是什麼愉快的記憶。
他正出著神,衣領忽然被一雙手解開了,垂眼一看,卻見是阿諾,故意低聲問道:“你做什麼?”
阿諾掌心有些微微冒汗,聞言動作一頓,銀色的短發遮擋住了眼睛,莫名看出了幾分無措:“請讓我服侍您……”
楚綏心想阿諾這個時候原來這麼青澀的嘛,他緩緩沉下身軀,說了一聲好。
一切都水到渠成。
阿諾後半段完全不知道怎麼做,都是楚綏引導著他,當雄蟲輕柔的吻落在唇上時,阿諾的瞳孔因為詫異而收縮了一瞬,半邊臉都是酥麻的感覺。
楚綏扣住他的後腦,熟練的親吻著,阿諾這個時候顯然對這種事一知半解,略有些笨拙的回應時,牙齒都磕碰到了,於是顯得愈發無措。
楚綏低聲問他:“你怕不怕疼?”
做這種事會非常疼,已經是雌蟲心照不宣的秘密了,阿諾想起雌君手冊上記載的內容,在黑夜中窸窸窣窣的翻過身,然後半跪在床上,方便楚綏動作,低聲道:“沒關系的。”
他後背還留著上次清剿異獸時留下的傷痕,楚綏鬼使神差的,靠過去吻了一下,然後順著親了下去。
阿諾扶著床沿穩住身形,卻沒有感受到絲毫疼痛,相反痒的不像話,像是有羽毛從身上輕輕拂過,掀起細微的波瀾,藍色的眼睛因為受到刺激而浮起了一層水霧,喘息聲也漸漸重了起來。
好像……好像一點也不疼……
阿諾瞳孔潰散,眼神逐漸失去焦距,不知花了多大的力氣才把喉間的悶哼咽了回去,楚綏讓他面對著自己,捏著下巴吻了上去,然後撬開牙關,與唇舌糾纏。
楚綏低低的叫他,聲音帶著笑意:“阿諾。”
阿諾體內暴亂的精神力在雄蟲信息素的安撫下逐漸平息了下來,他攀著楚綏的後背,聲音帶著低喘:“是……雄主……”
楚綏問:“疼嗎?”
阿諾眼睛湿漉漉的看向他,然後輕輕搖了搖頭,脖頸開始蔓延一層淺淺的紅:“不……不疼……”
楚綏心想這隻蟲看起來怎麼有點傻兮兮的,他擁著阿諾從床頭滾到床尾,又從床尾滾到床頭,最後不知怎麼,稀裡糊塗滾落在了絨毯上,這才終於有了鳴金收兵的意思。
阿諾的心跳還有些亂,纖長濃密的睫毛被汗水打湿,凝結成片,他靜靜等待了片刻,見雄蟲沒有再來一次的意思,悄無聲息從他懷裡起身,猶豫一瞬,低聲問道:“雄主,我服侍您洗漱好嗎……”
楚綏還沒反應過來:“嗯?”
阿諾撿起地上散落的一件襯衫替他披上,耳根發燙,輕聲解釋道:“夜晚溫度低,您會生病的。”
生病?
楚綏聽到這兩個字眼,隱隱好像想起了什麼,他正欲從地上起身,誰知手臂忽然傳來一陣火辣辣的疼,像是被針扎了一樣,他下意識摸了摸手臂,誰知身體卻陡然傳來一陣強烈的失重感,猛的一顫,從夢中醒了。
“雄主?雄主?”
楚綏迷迷糊糊睜開眼,聽見有人在叫他,勉強聚起焦距,卻見阿諾正面露擔憂的看著他,混亂的思緒終於清醒,慢半拍的從床上坐了起來,卻覺頭疼欲裂:“我怎麼了……”
阿諾扶著他喝了一杯熱水,低聲解釋道:“您生病了,渾身發燙,我剛剛找醫生過來替您打了一針。”
他似乎很是自責,一下一下輕拍著楚綏的後背,又試了試他額頭的溫度:“很抱歉,把您一個人留在家裡。”
楚綏看見自己手臂上有一個針孔,八成是被醫生扎過針了,怪不得做夢的時候那麼疼,他枕在阿諾腿上,閉著眼醒了一會兒神,覺得精神好了一些,這才睜開眼。
楚綏從床上坐直身形,看著阿諾,忽然興致勃勃的道:“我剛才做了一個夢。”
阿諾見他似乎有了精神,終於放下了心,替楚綏將有些凌亂的頭發整理好,順著問道:“那您做了什麼夢?”
誰知楚綏卻搖搖頭,不說了。
怪不好意思的。
阿諾雖然能猜出楚綏的想法,可也沒神通廣大到這個地步,見雄蟲似乎有意隱瞞,微不可察的笑了笑,故意問道:“您是做噩夢被嚇到了嗎?”
誰料楚綏卻饒有興趣的反問道:“夢到你算噩夢嗎?”
阿諾聞言一怔,生平第一次被堵的說不出來話,反應過來,伸手捧住楚綏的臉,唇邊笑意漸深:“您夢到了我嗎?”
楚綏淡淡挑眉,心想不僅夢到你,還做了一些沒羞沒臊的事呢,他掀開被子從床上起身,卻發覺自己在臥室裡:“我不是在客廳沙發上躺著呢嗎?”
阿諾站在他身後,冷硬的軍裝外套脫去,身上穿著一件襯衫,帶著幹淨柔軟的意味,聞言解釋道:“你生病了,所以我將您帶到了臥房。”
楚綏看向他,敏銳捕捉到了關鍵字:“帶?”
阿諾忍住笑意,一本正經的道:“抱。”
抱到臥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