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不著痕跡捏了捏陸星哲白淨的耳垂,眼見著一縷薄紅飛速蔓延,這才松手,重新坐回了自己位置上。
陸星哲純粹調侃才問的,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覺得席年在耍流氓,摘下鴨舌帽擋住臉,破天荒有那麼些不好意思,過了許久才慢吞吞的重新戴上,然後坐到了席年身旁。
嚴渡剛補完鏡頭下場,就見席年那個容貌勾人的助理像小蜜蜂似的圍著他轉來轉去,忙前忙後,在旁邊靜看許久,然後走過去道:“席年,崇導有事找你。”
前段時間二人的粉絲吵得不可開交,多多少少都會有些尷尬,嚴渡卻像沒事人一樣,對誰都帶著笑,客客氣氣,一慣的老幹部作風,讓人猜不透在想些什麼。
席年目光掃過他,然後出言道謝,面上一如既往不顯山不露水,他從位置上起身,對陸星哲道:“我過去一下。”
陸星哲點點頭,礙於旁人在場,沒多說什麼。
嚴渡的位置就在旁邊,他坐下來的時候,助理遞了杯水過來,不溫不熱,他看了眼,接都沒接:“涼了,再去加點熱水。”
聲音聽不出情緒。
助理有些慌:“嚴老師,不好意思,我剛才接的是熱水,可能天氣太冷,不小心就放涼了。”
陸星哲在一旁看著,心想助理嚇成這樣,嚴渡背地裡也不是個善茬,順手拿起席年的保溫杯擰開看了眼,嗯,熱的,又放了回去。
嚴渡偏頭,睨著陸星哲帽檐下精致的側臉看了半晌,而後饒有興趣的笑了笑,主動和他說話,語氣平易近人:“你在席年身邊當助理當多久了?”
陸星哲心想關你屁事,頭也不回,語氣敷衍:“沒多久。”
嚴渡繼續道:“你看著年紀不大,做事挺細心的,平常沒事可以多教教阿敏,她做這行七八年了,還沒你熟練。”
他五官端正堅毅,正氣凜然,雖然算不上多帥,但眼睛帶笑的時候很容易讓人卸下防備,卻又看不透內心深處在想些什麼,此時直勾勾的看著陸星哲,似乎是為了說話方便,身軀還略微朝他這裡傾了傾。
陸星哲又不是什麼都不懂的雛,暗自挑眉,心想嚴渡原來也好這口,以前沒發現,藏的倒是挺深,不過打主意打到自己身上就很操蛋了。
陸星哲看了他一眼,目光玩味:“不太好,我和阿敏不怎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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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重要的是和你也不熟。
嚴渡被他那雙漂亮的眼睛勾得心裡痒痒,聞言正欲說些什麼,頭頂就忽然響起一道熟悉的男聲:“在聊什麼?”
赫然是去而復返的席年。
嚴渡聞言頓了頓,然後重新坐回位置,笑了笑,若無其事:“沒說什麼,隻是誇你的助理細心,讓他有機會帶帶阿敏。”
席年沒理他,隻是垂眸看向陸星哲,身軀將嚴渡的目光牢牢擋住,視線在他有些單薄的外套上掃了眼:“冷不冷?”
陸星哲莫名有一種做壞事被抓包的感覺,他借著衣服遮擋,悄悄勾住席年的指尖,語氣聽起來十分狗腿,搖頭道:“不冷。”
又遞了一杯水過去,眼巴巴的道:“喝不喝,熱的。”
席年沒接,在位置上落座:“我不渴,你自己喝吧。”
他說完就閉上了眼,靠在椅子上打盹,陸星哲總覺得哪裡怪怪的,又說不上來,隻好把水杯放了回去,又摸了摸口袋裡的小零食,趴在椅子扶手上小聲問他:“那你餓不餓?”
席年眼睛都沒睜,聲音懶洋洋的:“不餓。”
好吧,陸星哲隻能歇了心思,然後繼續陪他坐著,想不通席年今天為什麼不說話了。
席年不著痕跡睜開眼,就見他一個人坐在旁邊,垂頭喪氣,看起來怪可憐的,正欲說些什麼,崇導的助理就過來通知他們要拍下一場戲了,隻得暫時起身離開。
臨走前,席年往陸星哲腦袋上拍了一下:“去我位置上躺著,睡一會兒。”
少和一些亂七八糟的人隨便講話。
陸星哲哦了一聲,然後乖乖坐到了他位置上,楊錦見他蔫頭耷腦,沒忍住打趣道:“怎麼不高興,席年罵你了?”
但劇組上下都知道他們兩個關系好。
陸星哲搖頭:“沒有,席年從來不罵人。”
楊錦年紀比他大,看陸星哲難免有一種看弟弟的感覺,聞言笑了笑:“哦,那就是因為他剛才不跟你說話了,你是他的助理,跟嚴渡說話說那麼歡,他當然不高興了。”
楊錦隻是單純出於上下屬的角度提點,畢竟席年和嚴渡算是對手關系,助理太過親近容易泄露隱私,是個人都會不高興。
陸星哲聞言一頓,卻像是想通了什麼似的,眼睛忽然亮了亮,然後哗啦一下從躺椅上坐起了身。
楊錦問他:“你幹什麼去?”
陸星哲看起來挺高興:“我去看席年拍戲。”
黑白對立的電視劇,反派武力值前期一般都比正派強,否則就會失去看點,這場是席年和嚴渡的對手戲,殺手19潛入安全屋暗殺警局證人,結果被男主段海陽發現,二人經過一場激烈打鬥,最後被殺手19成功逃脫。
席年和嚴渡重拍了幾次,崇文新都不怎麼滿意,覺得鏡頭表現的張力不夠,最後直接讓他們真刀真槍的打,不用弄虛招,有多狠就打多狠。
嚴渡看了席年一眼:“導演,我沒問題,但是席年才練半個月,我怕等會兒打出意外。”
就差沒指名道姓說怕把席年打趴下。
崇文新煩躁的抓了抓頭發,正欲說話,卻聽席年道:“導演,先試試吧,不行再說。”
兩個男演員都沒問題,崇文新就更沒問題了,聞言舉起擴音喇叭道:“各機位準備,重新再來一條,把剛才打壞的東西換新,打板開拍!”
席年入戲很快,眼神一瞬間變得冷冰冰,帶著無邊的狠意,拳腳直接襲向了嚴渡的面門,力道十足,後者急忙側身躲避,卻被他一個掃腿掀翻在地。
席年是殺手,周圍任何東西都能成為他手中的武器,纏鬥間他飛快扯下自己的領帶,然後反手將嚴渡脖頸勒住,直接束縛住了對方的行動。
前面幾條都是假打,席年沒有使出全力,猝不及防打的狠意十足,是嚴渡沒有想到的,他一手護住咽喉,一手反劈向席年,趁對方松懈時一個滾地掙脫開,然後按照劇本所說的那樣,在角落處摸到槍直接對準他連開了三槍。
席年就地一滾直接躲過,然後將身邊的椅子一腳踢過去擾亂視線,捏住桌上的道具酒瓶對準嚴渡後腦一擊,直接反鎖住他的手,三兩下把槍搶了過來,一連串動作讓人目不暇接,堪稱漂亮。
按照劇本演下去,槍裡已經沒有子彈,男主段海陽抽出身上藏著的軍用匕首,直接刺入了殺手19的胸膛,後者不敵,負傷跳出窗外逃脫。
這場戲幾乎是一鏡到底演完的,崇文新相當滿意,又讓他們補了一些細節鏡頭,然後道:“席年休息一下,準備繼續拍下一場。”
他們身上或多或少都受了傷,疼痛感是裝不出來的,殺手19接下來會躲入居民屋,維持住這種負傷瀕死的狀態拍下一場剛剛好。
席年沒意見,拍了拍身上的灰,然後下場休息了,嚴渡在工作人員的攙扶下起身,因為疼痛沒忍住倒吸了口冷氣,隻覺得席年下手是真他媽的狠。
陸星哲原本在旁邊圍觀,後來看見席年接連挨了嚴渡幾拳,就沒有再看,一個人躲出去了。
席年拆掉身上沒流幹淨的假血包,找了半天才找到他,結果就見陸星哲一個人坐在樓梯角落抽煙,腳邊一堆煙頭,在後面靜靜看了半晌,然後走過去拿掉了他嘴裡的煙:“不是戒了麼。”
陸星哲聽見他的聲音,下意識回頭,在席年血跡斑斑的衣服上停頓片刻,然後怔愣問道:“拍完了?”
席年就著他的煙抽了一口,然後按滅:“嗯,拍完了。”
陸星哲看了看席年胳膊上的青紫,然後拍褲子起身:“我買了消腫藥,走吧,找個地方給你塗點。”
旁邊就是雜物間,席年沒聽,直接拉著他躲進去了,反手帶上門,黑漆漆的一片,陸星哲正欲說話,唇邊就陡然覆上一片溫熱,帶著熟悉的氣息。
席年拍戲的這段時間忙,回來累的基本上倒頭就睡,二人也沒做些什麼。
陸星哲頓了頓,然後伸手摟住他的脖頸,輕輕回應著,在昏暗的環境下,席年發現他眼睛有點紅,指腹在他臉頰摩挲片刻,然後問道:“怎麼一個人跑去抽煙。”
陸星哲貪戀他的氣息,抱著席年親了片刻才道:“我以後不抽了。”
他就是看見席年被打,心裡難受。
席年仿佛知道他的想法:“我不疼,該疼的是別人。”
例如嚴渡。
陸星哲不屑:“他疼關我屁事。”
席年笑了:“嗯,不關你的事,所以下次少和他講話。”
陸星哲還想給他擦藥,席年沒讓:“回酒店再擦,我還得拍下一場戲,出來太久不好,你就別看了,找個地方坐著等我。”
陸星哲想起來了,席年下一場得和楊錦拍愛情線,眼皮子控制不住的跳了跳:“好,我在外面等你。”
不能看,看了得變成檸檬精。
席年很快回到了片場,楊錦等人已經準備就緒,化妝師上前給席年補了補妝,又往身上貼了一個血包,要多慘有多慘。
崇導在旁邊指導他:“等會兒你就躲進這間屋子,一會兒繼父開門,你直接抹他脖子,然後發現楊錦。”
席年點頭,表示知道,崇文新示意打板開拍。
為了採光方便,拍攝地點是臨時搭建起來的,但也做到了以假亂真的地步,席年捂住傷口,順著老舊髒汙的走廊踉踉跄跄前行,有鮮血滴落在地,又被他用東西抹去。
他走不動了,靠著牆喘了口氣,渾身上下都透著虛弱,眼神卻一如既往嗜血,他抽出口袋裡的尖刀,面無表情叩了叩身旁的一扇門。
敲了兩聲,沒人應。
席年神色不變,繼續敲,裡面傳來一陣罵罵咧咧的聲音,房門終於被打開,屋主是一名矮胖男人,他正欲罵人,脖子就是一涼,尚未反應過來,就被人割斷了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