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這個弟妹又如同以往一般,隻要聽到休掉這句話就會聽話,王明武不由地有些得意,他冷哼一聲:“早這麼聽話不就好了,那樣爹也不會回來……”
說罷他壓低了聲音,湊近7361道:“……不過你要是答應肯聽我的話,待會兒我會替你說情的。”
7361沉思了一下,真誠發問:“你是指聽話跟你睡覺這件事情嗎?”
說這句話的時候7361並沒有壓低聲音,以至於被正房那邊聽的清清楚楚。
被這樣直接戳破心思的王明武臉色都變了,急地語速都快了:“你別瞎說!我何時說過這種話!”
“你說過啊,你之前跟我說過很多次。”7361回想了下記憶裡王明武的話,沒什麼語氣的重復道。
“你說‘讓我摸摸,我給你吃飯’,‘讓我親一口,我給你吃肉’還有,‘跟了我,以後我不讓娘再打你,不然我就讓她休掉你’……”
王明武恨不能立刻將7361的嘴堵上。
“還有……”7361還想繼續說,但被正房那邊的暴怒的聲音打斷。
“都給我滾過來!”
7361頗為遺憾地聳了下肩:“好吧。”
往正房走了兩步,7361想到什麼般偏過頭,對站在身後,氣到眼珠子都要瞪出來的王明武道。
“你要是還想不起來,待會兒我再一句句告訴你。”
7361覺得自己真是很有耐心了,願意為了這個記性不好的人類,浪費一點時間,可對方一臉不領情的模樣。
7361搖搖頭,擺出一副你真笨的表情,之後邁步去了正房。
踏過門檻,迎面就是坐在正房木桌旁邊的王金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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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一直縮在角落的張氏,則是一臉警惕加害怕的盯著7361。
王金河手裡託著一盞白瓷茶杯,也不喝,就那樣用茶杯蓋子撇茶杯裡不存在的茶沫。
見7361進來,王金河第三次將那茶杯重重的放在木桌上,擺出了一家之主的架勢,重聲道。
“跪下!”
7361不動,隻定定地看著王金河提醒道:“茶杯裂了。”
被這樣一打斷,王金河下意識地去看放在木桌上的茶杯,果然如7361所說,裂開了一個小縫,裡面的白開水正順著那個裂縫往外流,不過眨眼間,水就流到了桌子上,順著木桌滴下來,將他的長衫打湿。
急忙捧起那盞白瓷茶盞,眼見著是徹底裂了,王金河隻覺心裡一陣肉疼。
他自詡是體面人,在縣裡能有個在糧店的活計,與王家村那些頭朝黃土背朝天的老農不一樣,平時就算勒緊褲腰帶,也要把面上的架勢擺足了。
這身青衫長袍是一樣,白瓷茶盞也是一樣,當初他花了大價錢買來了著茶盞,每次回了王家村,見客的時候往外一擺,總能收到眾人豔羨的目光。
眼下茶盞裂了,王金河心痛到幾乎兩眼一黑。
心痛很快轉化成怒火,王金河看向站在對面的7361 ,罵道:“混賬!混賬!都是混賬!”
向來在王家說一不二的王金河,被7361這連番拒絕,原本還想擺出一副舉重若輕的姿態,教訓教訓他這個二兒媳,奈何一連串的事情,讓他平時裝出來的涵養全無。
他怒從中燒,抄起手邊的一把矮凳,朝著7361砸去。
眼見矮凳就要落在身上,7361輕輕地偏了下身子,那矮凳從一旁飛過,直直地飛到了門外。
“哎呦!”
門外傳來了一聲悽慘的叫聲,連帶著矮凳落地的聲音。
王明武倒在地上,捂著被砸到的頭慘叫個不停。
王金河見砸到親兒子,也沒覺得哪裡不對,他對這個大兒子恨鐵不成鋼,見其叫的一聲比一聲高,心裡更是厭煩:“沒出息的玩意兒!號喪呢!滾進來!”
王明武對王金河這個爹還是很畏懼的,他艱難地爬起來,捂著額頭走了進來。
王金河那一下砸地不輕,王明武的額頭被磕破了皮,此刻正在往外滲血。
王明武也不敢跟他爹叫板,隻小聲地抽著氣,狠狠地瞪了7361一眼。
7361:?
重新坐回了凳子上的王金河,又重重地拍了下桌子,說出了今天的第三次:“跪下!”
7361搖搖頭,拒絕道:“我不想仰著頭看你。”
那樣多不舒服,而且沒有誰和誰聊天的時候,是這樣的姿勢。
“你竟敢忤逆長輩?”王金河怒道。
7361:?
7361:“好吧。”
看來王金河很喜歡這樣一高一矮的對話方式。
他不理解,但選擇尊重。
他現在不能和王家對著幹,對著幹就有可能被休掉,被休掉就意味著沒有吃的。
7361隻能頗為為難的建議道:“要是你實在想這樣說話,那你跪下吧。”
說罷他又好心的補充了一句:“我可以坐凳子,這樣你頭不用仰太高。”
王金河瞪著眼睛,像是沒聽懂7361的話:“你說什麼?”
7361確定了,王家這一家人,不僅張氏耳朵不好,王金河耳朵也不好,總是讓他重復相同的話。
可7361不想再重復一遍。
他拉過一旁的凳子,穩穩得坐在了上面,對王金河道:“你跪吧,不過你說什麼最好快一點,天黑了,我想睡覺。”
“你、你!”王金河氣地聲音都哆嗦了起來:“惡媳!惡媳!張氏,去拿家法!你管不好後宅,今天我就要代你管教!”
被點名的張氏,磨蹭了幾下才慢慢起身。
她看了眼7361,見7361看回來,立刻低頭避開了視線。
等的不耐煩的王金河:“愣著做什麼,快去!”
“爹,我去取!今天非給他點顏色看看。”那邊的王明武同樣對7361氣地牙痒痒。
他自告奮勇,去了張氏和王金河的屋子,不過片刻,便取出來一根三指寬的木棍。
將木棍遞到王金河手裡後,他對著7361冷哼一聲:“欠管教的玩意兒,待會兒有你求饒的份!”
所謂的家法也都是王金河這兩年學著縣裡的大戶人家整出來的,尋常莊戶人家,打不聽話的孩子,都是手邊有什麼用什麼,更別說,也沒誰會去打兒媳。
握了握著手中的木棍,王金河走到7361面前,端著一副明理長輩的模樣,問了一句:“李氏,你知道你錯在哪裡嗎?”
“知道。”
見7361順從了,王金河不由冷哼一聲:“那你倒是說說錯在哪裡,要是你今天誠心認錯,這家法我今天饒你一次,回頭你去院子裡跪上一晚,改天如往常那樣繼續孝順長輩,操持家務,這事兒就揭過去了。”
“你站著,我不該坐著。”7261說。
“嗯,說的有理,看來你是真的知錯了。”王金河今晚的心情總算順暢了一些。
7361從凳子上起身,眉毛皺起,有些不開心的繼續說。
“因為這樣還是要仰頭看你,我不喜歡這樣。”
第14章 上山
7361在距離王金河五步之遠的的方站定:“可以了,你還要說嗎?”
王金河:……
一直等著看戲得王明武憤然道:“爹!你跟他廢什麼話,幾棍子下去,你看他還胡咧咧不。”
王金河在這個家裡,幾時被這樣戲耍過,被王明武一提醒,頓覺面子掛不住: “既然你不知錯,就別怪我們王家管教你。”
說罷,揚起手中的棍子,就要朝著7361身上去。
三指寬的棍子,王金河抡下去的時候用了十足力氣,主要是落在別的哥兒身上,必然傷筋動骨。
7361比尋常的哥兒多了精神力,那也是□□之身,被打中也會受傷。
他自然不會站在原地乖乖被打,身子靈巧躲開,7361站在屋子的另一處,很是不解。
“為什麼打我?”明明他已經盡量遷就對方了。
王金河怎麼會回答7361,他身子大幅度地趔趄了下,接著就是一聲細微清脆的聲響。
王金河扶著腰,臉色扭曲。
與此同時,棍子從王金河手中滑落,“哐當”一聲砸在了腳上,滾到了地上。
王金河還沒從閃了腰的疼痛中緩過來,就覺腳面一陣劇痛。
“哎呦!”他慘叫出聲,想去抱腳,可一動,閃了地腰部傳來劇烈的疼痛,讓王金河苦不堪言,差點摔倒。
這一連串的變故,看的7361都微微睜大了眼睛。
而目睹了一切的張氏,臉上又浮出驚恐的表情,嘴裡不住胡亂得念叨:“妖怪……妖怪……我說了你們還不信,是他使了妖法……是妖法……”
7361無辜:不是啊,是他自己打了自己。
那邊王金河痛地額頭冒汗,倒退了一步扶著桌子,對著一旁同樣看傻了的王明武喊道:“還不快過來扶著我!”
王明武忙過去扶著自己的親爹,還不忘回頭狠狠地瞪了7361一眼:“你還敢躲,你看你把爹都傷著了!”
7361疑惑了下,難得為自己辯駁了一句:“為什麼不躲?是他要打我的。”
他沒有還手已經不錯了,那都是看在王家有地有存糧的份上。
王金河哎呦個不停,邊哎呦邊放狠話:“你這樣得惡媳,我們王家要不起,等明天,我就告知村正,將你休了去!……”
說罷對一旁神神叨叨的張氏怒道:“還愣著做什麼,快去替我請郎中!”
聽到王家要休了自己,7361精神一振,立刻攔在門前,皺眉道:“不行,你們不能休了我。”
王金河疼的站不住,哪裡管7361說什麼,隻指揮著王明武:“把我扶到屋裡……”
倒是王明武進屋前,回頭看了7361一眼,冷哼道:“現在知道怕了?晚了!”
……
王明武去請了郎中,給王金河看了腰,開了藥。
王金河和張氏回了臥房,安靜的小院裡時不時傳出王金河的“哎呦”聲,還有怒斥張氏的聲音。
折騰了半個晚上的鬧劇終於散了。
7361躺在柔軟的床鋪上,忍不住想學槐花的樣子嘆口氣。
他要被休掉了。
噩耗就像是基地突然降臨的利齒蟲一樣,讓他猝不及防。
還沒吃完王家的糧食,就要沒有吃的了。
大腦飛速運轉,7361在思考一個能不被王家休掉的辦法。
因為沒有乖乖站著被打,他就要被休掉,7361覺得自己很無辜。
挨打是不可能挨打的,7361想了想,自己能拿來交換的,就是老本行種地了。
要是明天跟王家人說,他用種地交換,王家人會不會改了主意。
不過不管他們改不改主意,他都要想辦法去找自己的地了。
他不喜歡被這樣牽制的感覺。
隻要有了地,他就可以種很多好吃的,他有精神力,隻要有了種子,他想吃什麼種什麼。
對了,明天他還要去抓魚,因為答應了裴潤……
想著這些,7361陷入了好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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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7361是被飯香叫醒的。
循著飯香出了屋子,7361就見到了端著粗瓷碗的張氏。
原是張氏清早熬了粥,要給躺在屋子裡養傷的王金河端去。
粥是糙米菜粥,因是給王金河喝的,還多滴了幾滴香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