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乎乎,湿答答的。
落在耳朵裡像太陽下的雨。
陸雪風被親迷迷糊糊,又感到頭皮發麻般地舒服,連回應都給得勉強,因為沒什麼力氣,宋穆清又壓著他,無法抗拒。
他感覺自己臉頰熱得厲害,有點缺氧。
許久之後,直到陸雪風受不了地輕哼幾聲,呼吸不暢的時候,兩人才稍稍分開了些。
身上短袖都有點亂。
宋穆清靠著他,以一個足夠親昵的姿勢,腿貼著腿,還貼心地扯了下懷裡這人的衣擺,遮住原本露出來的半截柔軟腰身。
特別正經。好像剛給撩上去、摸得陸雪風不自覺拱了腰的人不是他一樣。
陸雪風這會兒嘴唇紅紅的,小口喘息,努力平緩著凌亂的呼吸,
他不自覺舔了下唇。
“你熱不熱啊。”他問宋穆清。
宋穆清說不熱。
陸雪風就沒去推開他,任由他挨著自己。
外面正是溫度最高的時候,陸雪風躺在沙發上,感覺空氣裡的熱意燻得人昏昏欲睡。
奧利玩累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趴在門口那邊呼呼大睡了。
“想睡覺。”陸雪風閉著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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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也睡會兒。”
陸雪風側了下身,習慣性地往宋穆清懷裡靠了靠。
兩人都不怎麼嫌熱,就著這個姿勢,他們閉上眼睛陷入沉穩的睡眠之中。
天空藍得徹底,雲輕而薄,像絲綢般柔軟散開。
山與湖都被籠罩下層層熱氣之下。
幾隻飛鳥遙遠地從空中經過。
風扇吹出徐徐緩和的風。
屋內的兩人安靜地靠在一起,呼吸平緩,在夏日午後睡得踏實又舒服。
偷得浮生半日闲。
但還會有很多這樣的時刻,在這個夏天,在這一方天地裡。
隻有他們自己。
肆無忌憚地擁抱、接吻、在一起。
第45章 45
住在這裡的時候, 陸雪風覺得時間過得特別慢。
但他很喜歡這個感覺,好像假期被無限延長,還有很多時間可以浪費。
每天他們在太陽的光亮中醒來, 又在淡淡的月色下一同睡去。
聽風吹, 蟬鳴, 和小狗叫。
日子緩慢闲散。
但也不總是晴天。
也有多雲天, 陰天, 太陽被厚厚的雲層遮住, 光透不出來, 空氣悶著,隻是一直沒有下過雨。
天氣預報說近日有雨,也沒個影。
這幾天圓圓也偶爾過來玩, 但不會待很久,邵芳覺得小孩子過來會給宋穆清和陸雪風添些麻煩, 總是提前叫她回去。
兩人都覺得這沒什麼關系, 圓圓本來話也不多, 也很聽話,在他們家裡特別客氣,從來不亂碰別的東西。
與遙遙相比,她更加內斂和拘謹, 但模樣乖巧, 挺討人喜歡。
有時宋穆清做了好吃的, 還讓圓圓帶回去, 跟家裡人一起分享。
傍晚陸雪風和宋穆清帶著奧利沿著湖畔散步。
沿著鄉間小道的時候, 也會碰到不少人。
他們來到這裡將近一周的時間, 已經能跟鄰裡之間的人搭上話了,這都要歸功於宋穆清充分友好的社交屬性以及昔日宋爺爺的知名度。
聽說宋家爺爺的孫子回來了, 大家都還挺好奇,見到本人是誇了又誇,在這片小地方快傳遍了。
更何況兩位長相突出的年輕小伙子帶著小狗在這邊散步,實在是顯眼得很。
他們習以為常。
回去的時候,經過邵芳阿姨家門口,她叫住了兩人,笑著說:“昨天謝謝你們送過來的小龍蝦啊,特別好吃,圓圓可喜歡。”
宋穆清說:“不客氣,喜歡吃就好。”
昨天兩人開車去了趟縣裡逛逛,買了點日用品和水果,想著現在是夏天,正是適合吃小龍蝦的季節。
所以他們特意多買了些,給鄰居芳姨也分了一半。
宋穆清沒怎麼做過,還是看得網上教程來的,加了很多調味佐料進去,特別入味。
圓圓吃得舔手指。
芳姨這會兒邀請來屋裡他倆吃飯,兩人笑了笑,說剛吃過,吃不下了。
就是吃飽了才出門去散步消食的。
今天沒太陽,有點悶,散完步天快黑了。
“那好吧,不勉強你們了。”
芳姨擦擦手,說:“明天來我家裡摘葡萄吧,我看你們總出門買水果,葡萄喜歡吃嗎?”
他們對視一眼,摘葡萄?
芳姨親切解釋道:“我家裡種了葡萄架呢,現在可熟了,還吃不完,這有現成的水果,免得再去買了,來吧來吧,明天多摘些回去。”
她話音熱情,宋穆清和陸雪風也沒再推脫,答應了下來。
“那這麼說好了啊。”
邵芳挺開心的,讓他們明天一定來。
第二天早上還算晴朗,日光普照。
睡過半小時的午覺,兩人起來洗了個臉就往邵芳阿姨家裡去。
今天家裡隻有她和圓圓在,圓圓的父親大早上就出門去城裡幫人幹活去了。
邵芳家的後院留出來很大一個菜園子,裡面種著各種各樣的蔬菜,滿滿當當的。
都很新鮮。
陸雪風跟宋穆清還參觀了下,好幾株長出來的莖葉,上面沒個果實,陸雪風都沒能認出來是什麼菜。
圓圓倒是很清楚這些,主動介紹著。
邵芳給他倆一人找了個空籃子,用來裝葡萄,陸雪風說一個就夠,他們兩個人吃不了那麼多。
拿多了回去放壞了也浪費。
院子裡的葡萄架不小,葡萄藤緊緊纏繞在上方。綠色的大片葉子把頭頂的架子遮蓋得嚴嚴實實,擋住了烈日。
亮光下的枝葉翠綠,又顯得清透。
地面上鋪著從縫隙鑽出來的陽光,投下大片陰影,好乘涼,芳姨在這放了架木質搖椅。
紫得發紅發黑的葡萄連串掛在上方,熟透了,瞧著很是誘人。也有青色的,在陽光下晶瑩剔透。
芳姨讓他倆千萬別客氣,多摘點。
圓圓在一旁跟和諧地奧利待在一起,也不鬧騰。
宋穆清和陸雪風拿著剪刀剪葡萄,剪完放進籃子裡。
這些葡萄飽滿,圓潤,瓷實,輕輕一捏就能爆出汁來。
宋穆清從手裡這一整串裡面摘下來一顆,隨意地擦了擦,喂給陸雪風,留下葡萄皮,讓他嘗嘗。
“怎麼樣?”
馥鬱飽滿的汁水在口腔裡溢開,果肉清甜,陸雪風咬著,說:“很甜。”
嘴裡還留著兩顆細小的籽。
宋穆清手心朝上,自然地伸到他嘴邊:“吐吧。”
陸雪風笑了下,想說算了。
“我去扔。”
宋穆清手裡已經有個剝掉的葡萄皮了,他自己也吃了一顆。
陸雪風張嘴,舌尖一推,籽輕巧地落入他手裡。
宋穆清用紙包起來,扔到不遠處的垃圾桶裡。
芳姨拎著兩個板凳從外面走過來,問他倆:“嘗了嗎,這葡萄甜吧?”
“很甜。”
“紫的都甜,”邵芳指了指她旁邊還青著的一串,“這個有點酸,酸甜的,偶爾吃一點還行,吃多了牙受不住...哎喲這一說起酸的,嘴裡就分泌口水了。
兩人都跟著笑笑。
他們慢悠悠摘了好幾串紫葡萄,又坐在這藤架旁邊乘涼。
邵芳自己也摘了好多,留一半,打算一會兒給另外一家腿腳不怎麼好的大爺也送些過去。
他們忙活完,太陽也跟著藏起來休息,被厚厚的雲層蓋住。
空氣悶熱,吹著風過來,接觸到皮膚,莫名帶了點潮。
宋穆清手邊就有把老式大蒲扇,他扇了幾下,風也大,解熱。
這會兒他姿態悠闲,手裡搖著這個蒲扇,陸雪風說他好像個退休的老頭兒。
宋穆清笑著說:“退休了就過這生活,多清闲。”
他又伸過來給陸雪風也扇扇。
挺用力,風呼呼的。
陸雪風無奈笑道:“我不用。”
“不熱嗎?”他問。
“熱,待會兒就回去了,”陸雪風握著他手,不讓他動了,貼心說,“別累著自己。”
“陸導體貼。”
兩人都在等芳姨回來,她去送葡萄了。
這時候雲已經變得厚重烏黑,一層一層擠走天邊的光亮,仿佛要壓下來。
悶得厲害。
隻是這麼會兒功夫,就開始變天了。
風吹過來也帶著不同尋常的力度,格外涼爽。
隻聽得見風聲,隱隱有著暴風雨來前的那種寧靜感。
“是不是要下雨了。”
陸雪風話音剛落,芳姨從外面走過來,嘴裡也念叨:“這天要下大雨啦。”
她讓圓圓去把晾在外面的衣服收起來。
宋穆清和陸雪風起身,手裡拎著袋葡萄,跟芳姨道謝,說準備回家了。
芳姨連忙挽留:“就留在這吃晚飯唄,吃完再回去,這雨馬上就要下起來了,路上別淋著雨。”
“不了芳姨,我們回去自己做,不麻煩您。”
“這有什麼麻煩的,添兩雙筷子的事兒。”
宋穆清隻好說家裡囤的菜必須得吃了,不然要壞了,還有小狗也得回去吃飯。
奧利在他倆腳邊吐著舌頭笑。
兩人都挺堅持,怎麼也說不過。
邵芳自己是個直爽人,勸一會兒過後他們還不松口,也不強求了。
她送到門口,讓他們快些走,別逗留。
雨下起來不等人。
邵芳想著給他倆帶一把傘,不過兩人都說不用,沒多遠,用不著。
宋穆清和陸雪風頂著大風回家。
奧利跟在身後,這嗅嗅那聞聞。
宋穆清牽過陸雪風的手,也不算著急,走在平坦的路上。
除了他們,大家都回到家裡收衣服關窗戶,不在外面晃悠。
宋穆清沒想什麼,在逐漸放慢的步伐裡,低頭去親了親陸雪風的側臉。
兩人都不自覺停了下來。
風從他們跟前經過,衣服貼著皮膚。
落雨前的天氣又悶又潮,浸著心髒。
陸雪風側頭看他,說:“要是下暴雨我倆都淋成落湯雞。”
宋穆清笑著說沒關系,那就一起洗澡。
“不跟你洗。”陸雪風說。
“為什麼?”
陸雪風就看著他不說話,知道他心裡清楚。
反正一起洗澡就不是單純隻洗澡了,總會做點別的事,挺費時間的,也費力。
剛走到家門口,這鋪墊許久的雨終於大顆大顆打了下來。
沒有緩衝,猝不及防。
宋穆清拉著陸雪風往屋裡跑,還是被淋了點雨,但不大。
外面狂風裹挾著暴雨,噼裡啪啦地聲音響起來,打在樹裡,草地上,院落外,窗戶邊。
宋穆清眼鏡也有點湿,他摘下來。
空氣潮乎乎的,皮膚和臉上都沾了雨水,也是帶著粘膩的感覺,不清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