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鯉坐的地方正對著謝景辭的小電驢,小電驢的踏板上還放著大箱子。
謝景辭眼皮子一跳,直覺這條狗要壞事,他默默往那邊挪了兩步用身子擋住,試圖糊弄過去,“那什麼,大家該找急了,我們先把它們送回去。”
說著,謝景辭拉住錦鯉的一隻前爪,拽著狗往前走。
池非嶼見謝景辭要與自己擦肩而過,他捉住謝景辭的胳膊,聲音平靜,“你後悔了?”
第125章
謝景辭開始沒反應過來池非嶼在說什麼,直到觸及對方帶著淺淺悲傷的目光,他才想明白。
心底騰一下生出怒火,有對池非嶼的,也有對自己的,他就不該整這些花裡胡哨的,把人摁著打一頓,以後犯一次打一次,絕對安穩。
謝景辭松開錦鯉,抓住池非嶼的衣領,板著臉說道:“你思考半天,就得出這種結論?”
池非嶼斂下眼眸,他與謝景辭對視,睫毛的陰影遮擋住他眼底大半神色,“你想讓我說什麼?”
謝景辭瞪著池非嶼,到最後又覺得沒意思,他賭氣撇過臉,“我哪敢讓你開口,你多金貴。”
池非嶼眸光微閃,他捏住謝景辭的臉頰,讓對方看向自己。
謝景辭拗不過池非嶼,他仰著頭,眼底是尚未褪去的怒火,瞳孔中倒映出池非嶼身影。
對方仍是那副處變不驚的模樣,卻又好像多出幾分鄭重的意味。
“我習慣做出最壞的打算。”池非嶼指腹碾過謝景辭的唇瓣,放低語氣,“我沒有你想象中那麼遊刃有餘,談戀愛,我也是第一次。”
“你、你……”
謝景辭結巴了,池非嶼一服軟,他什麼脾氣都扔到九霄雲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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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握住池非嶼的手腕,手指在上邊蹭來蹭去,舌頭費了不少力氣才捋直,“明明是你先整這出的,前幾次可沒少折騰我,怎麼隻許官洲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謝景辭聲音越說越小,到後面變成碎碎念,“這下你知道我猜來猜去有多頭疼了吧,我都沒找你算賬,你倒是先找我了。”
池非嶼聽完謝景辭一番控訴,眼底升起星星點點的笑意,怎麼連苦惱的樣子都這麼可愛。
他吻上謝景辭的唇瓣,將對方剩下的嘟囔堵回去。
淺嘗輒止的親吻一觸即分,留下溫柔繾綣蕩漾在心頭。
池非嶼保證道:“不會有下次。”
所有的試探與怯步不過是對情感的不確定,越是在意,便越擔心失去,但他每一次躊躇不前,謝景辭總能以他預料不到的形式追上來,哭笑不得也好,感慨萬千也罷,謝景辭會拉著他向前走。
他們的開始是一段誤會,但過程不是,結局更不會是。
謝景辭哼唧兩聲,嘴上是最後的倔強,“你最好沒有。”
氣氛到這,池非嶼感覺是時候把人拐回窩裡,他摟住謝景辭的腰,“跟我回去嗎?”
池非嶼以為十拿九穩,誰知懷裡人一把推開他。
謝景辭毫不猶豫地搖頭,“我有事,你自己回去。”
池非嶼眉頭皺起,他被謝景辭推著轉身,走到一半,對方停下腳步。
他期待著謝景辭回心轉意,結果謝景辭抓過一旁的錦鯉塞進他懷裡。
“記得把它們帶走。”謝景辭指著周圍一圈看戲的,“留在這太礙事了。”
寵物們連帶著池非嶼一同被謝景辭趕走,臨走前謝景辭的眼神要多嫌棄有多嫌棄。
池非嶼沉默地望著面前排排坐的寵物,一張俊臉黑如鍋底。
他在謝景辭那已經淪落到和這群家伙一個檔次了?
謝景辭完全不知道池非嶼心中所想,他拍拍手,隻覺得送走一群麻煩。
“我們開始幹活。”謝景辭拉過潛在泳池邊看了半天熱鬧的藤蔓,他笑容燦爛,“你這麼多手,拼個東西應該很簡單吧。”
藤蔓虎軀一震,訕訕回答,“大概?”
謝景辭將大箱子搬過來,又從小電驢的坐墊下拿出許多零碎的物件,他把東西往地上一鋪,說道:“開始吧。”
藤蔓湊過去看,發現是自己從未見過的東西,它問道:“這些是什麼?”
“我定制的微縮景觀。”
謝景辭拿起一塊板子開始搗鼓,他在網上找了好幾家店,被回絕七八次,終於找到一家能做的,可見他想做的東西有多折騰人。
但謝景辭自我感覺良好,不過是微縮版的人魚族地,也就細節多億點,模塊大億點,上色難億點。
隻要有耐心,肯定能拼成……才怪。
謝景辭眼睛都快瞪成鬥雞眼了,他揉揉發脹的太陽穴,看著眼前四不像的一處小角落,頓時徹悟有些活不是什麼人都能做的,至少他不能。
藤蔓已經把自己扭得打結,它像被抽幹靈魂,整條藤蔓透露著生無可戀,“我覺得別說明天,我們明年都不一定能拼好。”
此刻天都黑了一半,還好藤蔓能發光,不然他們還得挪地方。
謝景辭痛苦面具。
他為什麼要想出這種刑法折騰自己,可是這些做好後放在池非嶼臥室的魚缸裡肯定很好看。
謝景辭戀戀不舍地望著地上的零件,他腦瓜子一轉,想到一個好主意。
讓池非嶼拼不就得了,這樣不僅能增加參與感,還能提前培養池非嶼對微縮景觀的感情。
常說太容易得到的就不會好好珍惜,他要杜絕這種可能。
謝景辭滿意了,他把剩下的東西重新打包好,對藤蔓說道:“你把它們運到瓊樓靠窗的那個房間,記得別被人發現。”
藤蔓一聽不用再拼,當即點頭如搗蒜,它把箱子卷得遠遠的,生怕謝景辭反悔。
“還有件事。”謝景辭拽住想跑的藤蔓,“你給我一束沒開的花。”
藤蔓摘下七八朵塞給謝景辭,問也不問一句,完事了就想跑。
謝景辭沒松手,“你再等等。”
藤蔓要是能冒汗這會兒估計後背湿透了,謝景辭對它們有屬於血脈上的天然壓制,打不得罵不得,還得哄著。
它強撐笑臉,問道:“還有什麼事嗎?”
“它們能在特定時間開花嗎?”謝景辭撥弄花骨朵,嘴角噙著笑,“或者有暗號什麼的。”
藤蔓回答:“能,它們還殘留著一點本能,兩三天內,你想讓它們什麼時候開都行。”
謝景辭心下一喜,“慕海也可以嗎?”
藤蔓思考片刻,“應該差不多。”
謝景辭立馬站起身,留下一句‘我去海邊看看’,急匆匆地跑了。
藤蔓看著謝景辭的背影,它身子纏起,做抵下巴的動作,暗自點點不存在的腦袋。
活潑點好,活蹦亂跳的多可愛。
謝景辭奔向沙灘,海風吹在臉上帶著腥鹹的氣息,運動讓體溫升高,大腦更加清晰,每個毛孔都散發著快活的氣息。
他撐著膝蓋停下,彎腰深呼吸,手指碰到褲子口袋中的硬物,眉眼浸染上笑意。
微觀景物隻是其次,他真正想送給池非嶼的禮物一直被他藏在身上。
一對素圈銀戒指。
他苦惱了很久該選什麼款式和樣式,想買得豪華點,又拿不準得多豪華才是池非嶼常用的,再加上他本身對奢侈品沒什麼了解,看了一圈除了眼花還是眼花。
最後謝景辭索性去附近的店裡,自己手工做了一對,雖然可能不是那麼完美,但池非嶼沒膽子嫌棄。
而單送一對戒指,謝景辭覺得單調,所以有了後來的微縮景觀。
不過拼完是不可能的,夾花裡送也差不多。
本著不為難自己的原則,謝景辭去薅了一把慕海,埋頭開始整理。
他拿著花搗鼓到後半夜,立志擺出一個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造型,他先是把戒指藏進花中央,擔心池非嶼看不見,他又把戒指拿出來,扣在扎花的絲帶上,還打了一個蝴蝶結,戒指正好待在蝴蝶結的中央。
謝景辭腦海中幻想了一百零八中池非嶼接到禮物後的反應,一邊想一邊傻笑,結果他後半夜當然亢奮得沒能夠睡著。
第二天一早。
謝景辭從床上爬起來,鬥志滿滿,他埋頭苦幹這麼久,該展現成果了。
他習慣性溜達到瓊樓池非嶼工作的房間,但今天居然沒讓他抓到人,房間內連個影子都沒有。
謝景辭看了眼牆上的掛鍾,心底稀奇,這個點池非嶼居然沒在工作。
突襲的計劃大概是行不通了,謝景辭拿出手機給池非嶼發消息,不過片刻,手機叮咚一聲。
傲嬌小公舉人魚王子殿下:正廳
謝景辭想了下在池非嶼在正廳能做什麼,但對方沒說讓他等著,應該是沒關系。
他調頭往正廳走,剛靠近拐角,謝景辭聽見正廳裡傳來的談話聲。
“阿淵現在的情況你也清楚,之後的事多麻煩你了。”
有點陌生的女聲,謝景辭在腦海中搜尋了一會兒,才記起對方是誰。
傅淵襲的母親,白玖。
他不由停下腳步,耐心聽下去。
池非嶼淡漠的聲線出現,“分內的事我會盡責。”
白玖的聲音顯而易見的疲憊,“……他已喪失坐在牌桌上的籌碼,與其讓傅家落入那群狼豺虎豹口中,不如送給你,你很聰明,肯定猜到我想要什麼。”
池非嶼應聲,卻沒給出明確的答復。
但白玖心中似乎已經有答案,她沒在這個問題上糾纏,正廳內談話聲漸歇。
就在謝景辭準備走進去時,白玖突然開口。
“他還會回來嗎?”
模糊的代稱,指的是誰在場的人都心知肚明。
謝景辭不禁屏住呼吸,良久的沉默後,他聽見池非嶼的回答。
“不會。”
第126章
簡短的兩個字壓著沉甸甸的份量,它像是句號,為一場持續幾十年的默劇拉下帷幕,縱使過程再驚心動魄,在這一刻也歸於沉寂。
男主的結局出乎謝景辭的預料,似乎又在情理之中。
直到現在謝景辭才有塵埃落定之感,原文的劇情已行至終點,接下來的一切皆屬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