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景辭正挖香菇醬,聽到這話差點把醬扔出去,他還沒回答,一旁的陳澄又圍過來,他沒聽清,就聽到一個關鍵詞。
“對象?誰的對象?”
“他不是!”謝景辭急忙撇清關系,又拿出之前糊弄陳澄的說詞,“他社恐,一到陌生人多的地方就心慌。”
錢雨舒半信半疑,那人的氣質看著不像會怯場的樣子,她見陳澄又和旁邊的人聊天,拽了下謝景辭的衣擺,貼近對方,用僅能兩人聽見的聲音問道:“真的不是嗎?你們兩看著就好好磕。”
謝景辭聞言,不自覺地用餘光去看池非嶼,對方隻是靜靜地站著,一派歲月靜好,但下一刻歲月就不靜了,謝景辭傻乎乎地望著池非嶼走到自己跟前,然後他的手腕就被對方握住。
“我餓了。”
池非嶼拽著謝景辭往旁邊走,完全不給對方反駁的機會,他的視線掠過錢雨舒,在對方身上停頓一秒,又若無其事的收回去。
謝景辭走了好幾步才反應,他開口道:“你餓了拽我有什麼用,飯還在那呢!”
錢雨舒捂住微張的嘴,雙眼亮晶晶。
這是吃醋了吧?這絕對是吃醋了!她磕到真的了。
謝景辭端著竹筒回到池非嶼身邊,他露出一副真拿你沒辦法的表情,“你早飯是不是吃少了?你早點說嘛,包裡其實有不少吃的。”
池非嶼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他接過謝景辭手中的竹筒,此刻竹筒表面變得焦黃,散發著誘人的清香,解開繩子,打開竹筒,露出裡面金黃的米飯,肉粒裹挾在其中,似是鍍上一層蜜色。
謝景辭這下也沒心思打趣池非嶼了,腦子裡隻剩下幹飯,“給我分點,看起來好好吃。”
池非嶼將飯挖進分發的一次性餐具裡,他看著吃得正香的謝景辭,遲疑片刻,嘗了一口,味道隻能說中規中矩,但勝在少見,在這樣的環境中吃飯別有一番滋味。
他沒騙謝景辭,他確實有點餓了,池非嶼動作優雅,但速度很快地吃完碗中的飯。
謝景辭在心底感慨,池非嶼這動作,不知道還以為在高檔餐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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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將最後一口飯塞進嘴裡,又去拿包裡的小蛋糕,他依依不舍地看了眼蛋糕生前的模樣,開口道:“我挖一口,剩下的都給你。”
“不用。”池非嶼慢條斯理地擦嘴,將用完的紙揉成一團塞進隨身攜帶的垃圾袋裡,“我吃飽了。”
“真的?”謝景辭問道,“這個天,蛋糕拆了就不能放到晚上了,我都吃掉咯。”
池非嶼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站起身,“我離開一下。”
謝景辭吃了一口蛋糕,一臉滿足,聽到池非嶼的話,他開口道:“你要去上廁所?那你記得走遠點,別被人看見了。”
池非嶼面上的神情總算有所波動,他嘴角微微抽搐,俯身掐住謝景辭的臉蛋,難得解釋一句,“我不是要去上廁所。”
“窩知道哩,李撒手。”
池非嶼又敲了下謝景辭的腦袋才放過對方。
謝景辭望著池非嶼離去的背影,心底吐槽,脾氣真差,小心以後找不到老婆。
池非嶼說離開一下就真的隻是一下,謝景辭吃完蛋糕對方就回來了。
謝景辭正收拾垃圾,冷不丁被一道陰影籠罩,他抬起頭,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出現在他眼前。
“藥,處理一下你腳底的傷口。”
“謝謝。”
謝景辭接過池非嶼手中的小瓶子,瓶身透明,也沒個說明書,裡面液體綠綠的,看著有幾分詭異,有點像童話故事裡巫婆害人的毒藥。
池非嶼見謝景辭半天沒有動作,催促道:“快點。”
謝景辭想著池非嶼應該不至於在大庭廣眾下謀殺自己,他擰開瓶子,倒了一點綠色液體在傷口上。
剛接觸到液體,傷口的疼痛驟然就緩和許多,涼涼的觸感帶走不適的感覺。
謝景辭有些驚訝,這效果未免也太好了。
池非嶼看謝景辭動作又停住,他上前拿過瓶子,也不管浪不浪費,直接將液體澆在傷口上,最後將空瓶子隨手扔進垃圾袋裡。
“等幹了再走。”
“哦。”
謝景辭以一個別扭的姿勢盯著自己的腳底看,越看越覺得不對勁,這會兒功夫傷口都結痂了。
他皺起眉頭,拽過池非嶼,問道:“你是不是在裡面加你的血了。”
除此之外謝景辭想不到還能有什麼藥能有這種效果,怪不得池非嶼剛剛一個勁地催促他,應該是擔心時間過了,血會失去用處。
池非嶼眉尖上挑,神情仿佛是在說‘你居然能猜到’。
“我沒那麼蠢。”謝景辭沒好氣地白了池非嶼一眼,他壓低聲音,“傷口呢?給我看看,你不疼嗎?我這有不是什麼大傷,哪用得上你的血。”
說著謝景辭還有點生氣了,之前他就發現了,池非嶼仗著自己恢復的快,根本不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
“已經好了。”池非嶼仍由謝景辭扒拉自己,“你不是很想下水玩,腳上有傷可不能下去。”
“那你也不能這麼做。”謝景辭板著臉,“本來就是我一個人受傷,你非得來湊一下熱鬧,實在不行,你往裡面吐兩口口水,反正效果差不多,我又不嫌棄你。”
池非嶼垂眸與謝景辭對視,眼底的神色令人難以琢磨,“你怎麼知道我的唾液也有相同的效果?”
第57章
謝景辭瞬間渾身僵硬,心底冷汗直流,他不敢看池非嶼的眼神,辯解道:“我就瞎猜的,電視劇裡不都這麼演,既然血液有用,那唾液、精……呸呸呸,反正差不多都有用。”
池非嶼盯著謝景辭,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
謝景辭心中忐忑,他瞄了眼池非嶼,問道:“難道我猜錯了?”
“沒有。”池非嶼移開視線,聲音聽不出喜怒,“效果確實差不多,隻是唾液有效期更短。”
“我就說嘛……”謝景辭幹笑兩聲,急著想岔開話題,“那還挺不錯的,你對象都不用擔心得口腔潰瘍了。”
池非嶼的視線劃過謝景辭的臉龐,留下意味不明的一句話,“或許吧。”
謝景辭的心懸在半空中,拿不準池非嶼究竟有沒有發現,應該沒有吧……如果發現池非嶼不可能這麼平靜。
可不管怎麼說,池非嶼肯定起疑心了,謝景辭心中懊惱,他怎麼就管不住自己的嘴呢。
謝景辭怕多說多錯,見那邊有人下山,也催促池非嶼起來,“我們回去吧,等到正午山裡估計也不涼快。”
“行。”
池非嶼背上包,與謝景辭一起往回走。
期間謝景辭時不時就瞄上池非嶼兩眼,幾次想開口,卻又把話憋回去。
池非嶼自然注意到謝景辭地異狀,他問道:“腳還難受?”
“不難受。”謝景辭搖頭,“就是有點痒,腳底麻麻的。”
池非嶼聞言停下腳步,他側過身扶住謝景辭的胳膊,“能走穩嗎?”
謝景辭:“你這樣,搞得我好像七老八十的大爺。”
池非嶼輕嘖一聲,向謝景辭伸出手,“抓著,我可不想去山腳下撿你。”
謝景辭看著眼前修長的手,停頓了好一會兒才將自己的手放上去。
指尖觸碰到掌心,池非嶼的手微涼幹燥,很輕易就將他的手包裹在其中,他能感覺池非嶼的指腹摩挲過他的手背,逐漸收緊,肌膚相蹭帶來的酥麻感傳遍全身。
謝景辭恍惚地想著,這好像是他們第一次牽手,明明跟那些胡來的事比起來牽手不值一提,但手上傳來的觸感還是強勢佔據了謝景辭大半心神。
像是有什麼不一樣了,他知道及時止損才是正確的選擇,卻又貪戀著此刻悸動。
謝景辭埋著頭跟在池非嶼身後,掌心沁出汗水,黏黏的感覺並不好受,但他們誰也沒提出放手。
下山的路似乎格外的快,謝景辭覺得沒過去多久,但山腳下的古鎮已經出現在他的視野中。
他手指微微蜷縮,咬著下唇的牙齒稍稍用力,“那個……到平地上應該不用牽手了吧。”
“嗯。”
池非嶼松開手,將手插進口袋中,他微垂著首,散落的碎發遮擋住他的額頭。
太陽爬上正中央,衣服不知道什麼時候幹了,蟬不知疲倦地鳴叫著,讓原本平靜的心開始躁動。
謝景辭加快腳步,與池非嶼並肩而行,他望著前方,眸光閃爍,“我昨天找到一條近路,你想不想走走看?”
池非嶼反問:“你確定不會迷路?”
謝景辭拍著胸脯保證,“你相信我。”
他走到兩棟房子間的小巷,指著裡面說道:“走這邊,再拐兩個彎就能直接到民宿。”
池非嶼見謝景辭說得信誓旦旦,抬腳率先走進小巷中,反正下午沒什麼要緊事,在裡面多繞幾圈也沒什麼影響。
小巷很窄,沒法容納兩個成年男子並肩前行,謝景辭跟在池非嶼身後,扒著池非嶼的肩膀,踮腳往前看,嘴裡嘟囔著,“你該讓我先走的。”
池非嶼隨意回答,“是你太矮。”
謝景辭感覺自己膝蓋中了一箭,是個男的都接受不了身高被質疑,他冷哼一聲,勾著池非嶼的脖子,躍到對方背上,張牙舞爪地開口,“就你長得高,看我不給你壓下去。”
小巷裡活動不開,池非嶼沒法把謝景辭甩下去,但某人小人得志的模樣,看著實在有些氣人,他瞥見前面有處交匯的路口,比小巷要稍微寬一些。
池非嶼大步走過去。
謝景辭見事情不妙,想從池非嶼身上下來,但胳膊卻被對方拽住,眼看池非嶼走進拐角,回過頭準備收拾自己,謝景辭連連後退。
但在這時,他餘光瞥見右邊小巷的盡頭有兩道人影,那眼熟的面容,熟悉的身姿,不正是陰魂不散的男女主嘛。
謝景辭猛地停下腳步,眼看池非嶼要從拐角裡走出來,他一把將人推回去。
他費力扯出一個笑容,抬頭望著池非嶼,“亂用武力是不好的,你這一路打過我好幾次了。”
“嗯?”
池非嶼面上沒有絲毫愧疚,他哪一次動手不是因為謝景辭先整出幺蛾子,更何況他根本沒有用力,謝景辭反倒惡人先告狀了。
謝景辭被池非嶼盯得心慌慌的,但餘光內傅淵襲和渝淺溪還沒有走過去,隻要池非嶼一扭頭,這事就露餡了。
他好不容易瞞到現在,可不能因為這種離譜的巧合暴露了,絕不可以!
謝景辭心一橫,按著池非嶼的肩膀把人推到牆壁上,他一手撐在池非嶼的臉側,霸道地將人壁咚。
他擺出嚴肅的表情,“還有你總是不把自己身體當回事這件事,我們也需要好好談談。”
池非嶼背靠著牆,望著強裝鎮定的謝景辭,嘴角揚起一抹弧度,“你想怎麼談?”
“呃……總之你不許再有下次。”
謝景辭板著臉,他見池非嶼像是要歪過頭,趕忙伸手掰正對方的腦袋,“說正事呢,你態度端正點。”
池非嶼貼著謝景辭的掌心,看著因為踮腳太久,身子搖晃的某人,嘴角的弧度越發明顯,“行,然後呢?”
“然後……然後你回去給我寫檢討,要八百字,手寫的。”
謝景辭注意力基本都集中在視野內的男女主身上,嘴裡說什麼根本沒過大腦,小嘴嘚啵地尤其開心,“還得寫保證書,下次要是再犯就……就……”
池非嶼接過話,“就給你加工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