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打到謝景辭的臉上,他才從幸福中回過神,“怎麼了?尾巴難受嗎?到岸上我幫你包扎怎麼樣?”
與非搖頭,他單手抱住慕海,另一隻小手拽住翹起的鱗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用力一拔,速度快到謝景辭都沒來及阻止。
看著鮮紅的血在海水中蔓延開來,謝景辭差點化身為尖叫雞,他唰地一下將與非舉起來,快步往岸邊走。
與非不解地歪過腦袋,但他感覺到謝景辭沒有惡意,便仍由對方動作。
謝景辭將與非放在岸邊,看著禿嚕皮還往外冒血珠的尾巴,又氣又心疼,“你不疼嗎?怎麼對自己下手也這麼狠。”
上次池非嶼給錦鯉喂血也是,說給胳膊一刀就割一刀,連眼睛都沒多眨一下,就跟那條胳膊不是自己的一樣。
與非看著謝景辭給自己包扎,他想說不用管,過一會傷口就會好,但直覺告訴他,說出來對方可能會更生氣,他向謝景辭攤開掌心,晶瑩剔透的鱗片在陽光下顯得格外的奪目。
謝景辭一時沒懂與非的意思。
與非又把手往謝景辭面前伸了伸,然後又指了一遍,這次他先指鱗片,再指謝景辭。
謝景辭總算懂了,這是要拿鱗片換慕海的意思,他哭笑不得,心底更是無奈。
他嘆了口氣,將與非的手推回去,看著對方困惑的眼神,謝景辭抬手揉了揉與非的腦袋,開口道:“那本來就是你的東西,你不需要跟我換。”
與非還是搖頭,指著盛開的花朵,擺擺手。
謝景辭明白,這是在說他讓慕海開花,一時間他不知道該說與非早熟,還是該誇對方懂事。
在搶玩具的年紀,居然就學會等價交換了。
謝景辭彎下腰和與非平視,他輕笑,聲音溫柔,“就算要換,也用不上這麼貴重的東西,抱我一下,我們就扯平了,好不好?”
與非愣愣地望著謝景辭,似乎是在思考怎麼會有人提出這樣的要求,他抿起唇瓣,將懷中的慕海放在一旁,他遲疑著打開手臂,向謝景辭做出一個要抱的姿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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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景辭眉眼含笑,俯下身。
下一刻,眼前一黑,再次睜眼,看到的是熟悉的天花板。
謝景辭腦袋發蒙,不願意接受事實,拉起被子蓋過頭頂。
不行,他得再睡,夢正做到關鍵的時候,香香軟軟的小人魚在向他投懷送抱!
謝景辭在被子裡扭曲陰暗地爬行,就是找不到入睡的感覺,鬧鈴也在這時響起,僅剩的那點睡意也被衝散。
按掉鬧鈴,謝景辭一臉怨念地爬起來,有種褲子都脫了,結果就這的感覺。
他情緒低迷,不情不願地走出房間。
客廳內,陳澄吃著早飯,一手在屏幕上快速點擊,看樣子好像在和人聊天。
謝景辭在陳澄旁邊坐下,看著桌上多出一份的早飯,問道:“這是給我帶的嗎?”
陳澄點頭。
謝景辭說了聲謝謝,把早飯錢發給陳澄,然後端起豆漿喝了一口。
突然,陳澄挪過來,表情神神秘秘,“你知道昨晚發生了什麼嗎?”
謝景辭搖頭,昨晚他困成狗,沾床就睡,天大的動靜也吵不醒他。
陳澄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樣,他又往謝景辭拿那湊了點,刻意壓低聲音,“昨晚傅先生強行把渝小姐帶走了,他叫了一幫人過來,陳管家都沒攔住,現在大家都在傳,傅先生要和池總為一個女人反目成仇了。”
謝景辭差點把嘴裡的豆漿噴出去,他拍著胸口,勉強將豆漿咽下去,不確定地問道:“你從哪聽來的消息?”
“小群裡。”陳澄以為謝景辭不信,把手機拿出來,補充道:“我這還有視頻呢,我給你看,你別外傳。”
謝景辭把腦袋伸過去,陳澄所說的視屏就是烏壓壓一堆人站著,看著裝應該是保鏢之類的人員,從人與人的縫隙中,他勉強看見傅淵襲的背影,對方懷裡還抱著一個人,雖然看不清人臉,但結合上下文,應該就是渝淺溪了。
背景音十分嘈雜,他完全聽不清裡面的人在說什麼,隻能看見一群人隨著傅淵襲移動而移動。
在傅淵襲上車後,這段視頻就結束了,短短三十多秒,包含的內容太多。
謝景辭眉心皺在一起,上次見男女主也就一兩天前,不過這點功夫,他怎麼就跟不上這兩人的進度了。
這算什麼?霸道總裁強制愛嗎?下一步不會是關小黑屋吧。
謝景辭神色復雜,有點慶幸這會兒池非嶼不在,不然還不知道得出什麼亂子。
他左思右想,拿出手機,在聯系人裡找到渝淺溪的名字,對方為了知道錦鯉的近況主動加他,現在可算派上用場了。
謝景辭隱晦地問了一句,需不需要他找警察叔叔幫忙。
限制他人人身自由是不可取的,打擊法盲從我做起。
他發完消息,一抬頭就看見陳澄望著自己,神色還有些不好意思,一副欲語還休的狀態。
謝景辭一哆嗦,默默往後挪了一點,“你正常點,我害怕。”
陳澄低咳一聲,顧左右而言他,“你明後兩天是不是休息?”
謝景辭點頭。
莊園幹五休二,不一定是周末,但肯定會有兩天休息,算上今天,他正好幹滿五天,可以休息了。
“那個……”陳澄雙手合十,對著謝景辭請求道:“我今晚要去陪女朋友,可能明後兩天都回不來,請假這個月全勤就沒了,你能幫我帶兩天班嗎?全勤獎我分你一半。”
全勤獎還蠻高的,一半也不少,陳澄真沒虧待他。
謝景辭想著他闲著也沒事,幫個忙也不是不行,“你明後兩天什麼活?先說好,要是太難,我搞砸了你可別怪我。”
“不難,就是看大門。”陳澄開口道:“是瓊樓後邊靠海的那個大門,每年這時候都有人去輪守,隻要人在那就行,期間會有人不定期來查,你記得籤我名字。”
謝景辭問道:“那我是不是要住那?”
陳澄點頭,“就今天和明天兩個晚上,後天我肯定能趕回來,拜託你了!”
“行吧。”謝景辭答應下來。
陳澄感激地望向謝景辭,“我和你嫂子成了,一定請你吃喜酒。”
謝景辭打趣道:“那我可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那必須的。”
“……”
直到去往值班地點前,謝景辭都挺樂觀的,不就換個窩睡兩晚,白天還能打遊戲,除了偶要要應付檢查的人,和在宿舍沒多大區別,但當他看見被茂密樹林包裹的小房子時,謝景辭瞬間笑不出來了。
這地看著怎麼這麼陰森呢。
怕鬼的謝景辭捏緊裝行李的拎包,小心翼翼地推開門。
房門吱呀一聲,謝景辭頭皮發麻,好在屋內沒有什麼奇怪的東西,是個幹幹淨淨的簡裝小屋子。
謝景辭這才松了口氣,他將屋內的燈全都打開,並決定今晚開著燈睡。
這裡除了他這間屋子,旁邊都裝了紅外線感知儀,一旦有活物闖過去,警報就會響,他的任務就是分辨這些警報是不是代表有人闖入,如果是,立即匯報上級。
謝景辭在心底祈禱,警報千萬不要響,他就想安安穩穩渡過這兩天。
他將窗簾拉上,整個人都鑽進被窩裡,雖然有點悶,但安全感十足,謝景辭打遊戲的心情都沒有了,恨不得兩眼一閉,再睜開就是天明,不知過了多久,謝景辭迷迷糊糊地睡過去。
掛鍾滴滴答答的走過,倏然有歌聲響起,這次那不知名的曲調更加清晰,就像是有人在耳邊哼唱一般,謝景辭在睡夢中皺起眉頭,但很快就舒展開來。
他勾起唇角,似乎是見到想見的人一般。
謝景辭又來到那片沙灘邊,海風吹拂這他的臉頰,浪花卷上岸邊,沒過他的小腿又緩緩退去。
美麗的風景沒分走謝景辭一絲一毫的目光,他看著趴在礁石上熟睡的小人魚,目光清淺溫柔,像是盛滿一汪清泉。
與非睡得很熟,殷紅的唇瓣微張著,烏黑的睫毛打下一圈陰影,柔順的長發披在肩頭,此刻他的頭發已經曬幹,在陽光的映照下,發絲微微卷起,看起來毛茸茸的。
他上半身趴在礁石上,尾巴則隨意的擱在沙灘上,隨著海浪的起起伏伏,他的尾巴也跟著一起搖晃。
謝景辭悄然走進,看著搖擺的尾巴,眼中劃過一絲笑意。
和池非嶼那條令人驚豔的大尾巴不同,與非的尾巴還沒完全長開,比起華麗,用可愛形容更加恰當,雖然謝景辭清楚這條尾巴殺傷力有多大,可這會他隻覺得與非的尾巴肉嘟嘟的,一看手感就很好。
他躡手躡腳地在與非面前蹲下,近距離欣賞對方的睡顏,若不是怕打擾到對方睡覺,謝景辭很想捏捏與非的臉頰。
隻是戳一下應該不會被發現吧。
他可恥地心動了,他就輕輕地戳一下,就一下!
謝景辭成功說服自己,抬起手慢慢湊到與非跟前,指尖觸碰到柔軟的臉頰,謝景辭屏住呼吸,看著指腹緩緩陷進去。
小人魚的臉又軟又嫩,像剝了殼的雞蛋,又像是布丁,讓人生出上去嘬一口的衝動。
謝景辭沒忍住又戳了兩下,Q彈的手感讓人上癮,發現與非皺起眉頭,一副快醒的樣子後,他飛速收回手,心虛地將目光移向別處,企圖裝作無事發生。
但等了一會沒聽見響動,謝景辭心思又活絡起來。
摸都摸了,再摸一下應該沒問題吧,真就最後一下。
謝景辭這會兒就像摸到糖罐的小孩,毫無自制力可言,他抵不住誘惑再次伸出手,才剛碰到與非,他就對上一雙清澈透亮的眼眸。
糟糕,他不會被魚尾巴抽吧。
謝景辭背後冷汗直流,他訕訕地笑著,尷尬地開口,“早……早上好。”
與非抬起頭,肉嘟嘟的臉頰上還殘留著睡覺時被壓出來的紅印,他望著謝景辭,眼底似有星光亮起,下一秒,他尾巴一甩,整條魚撲進謝景辭懷裡。
謝景辭被與非撞個滿懷,抱著懷裡的小家伙,他腦子暈乎乎的。
他不會是在做夢吧!?不對,他就是在做夢,小人魚居然主動抱他,一定是很想他!
謝景辭摟緊與非,一個勁地亂蹭,深情告白,“我也很想你,對不起,上次我不是故意把你丟下的,哥哥最喜歡你了!你怎麼這麼可愛!”
在謝景辭彩虹屁的輪番轟炸下,與非成功變成一條紅燒魚。
他蜷縮著尾巴,小手抵著謝景辭的胸膛,大眼睛水汪汪的,像是承受不住謝景辭的熱情,又不好意思拒絕。
謝景辭心底嗷嗷叫,太可愛了,他腦袋一熱,湊上去在與非臉頰上吧唧一下。
與非魚尾巴都僵住了,他一雙眼睛瞪得圓溜溜的,激動得甚至蹦出幾個字,“你輕浮!”
本來應該是很嚴肅地斥責,但配著與非的小奶音變得一點威懾力都沒有,謝景辭甚至還想再親兩下。
他突然想起一句很應景的話。
你叫吧!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搭理你的!
第36章
謝景辭還沒喪心病狂到真強迫小孩,但看著小臉通紅的與非,他生出逗弄的心思,“明明是你先抱我的,你怎麼翻臉不認人。”
與非一怔,一遍用手比劃,磕磕絆絆地開口,“不是……抱你,花。”
謝景辭順著對方指的方向望過去,在那看見一叢迎風搖曳的慕海。
慕海大半根莖陷入海中,但莖葉依舊筆直,花骨朵墜在其上,含苞欲放。
這些慕海望著比昨天那株精神不少,但謝景辭很確定昨天他並沒有看見這裡有花,不過一想他現在是在做夢,謝景辭瞬間就不糾結這些邏輯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