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原本那身衣服整得跟從命案現場跑出來似的,怪嚇人的。
他現在沒心思跟池非嶼闲聊,低血糖帶來的心慌感,讓他懷疑是不是下一刻他就要噶了。
謝景辭扶著輪椅把手,有氣無力地開口,“快帶我去休息室,我快歸西了。”
池非嶼瞥見謝景辭毫無血色的唇瓣,眉間擰成一個川字,他握住謝景辭的手腕,將人拉到自己身邊。
謝景辭隻感覺眼前一花,就坐到了池非嶼的輪椅上。
有一說一,坐著真挺舒服的。
謝景辭跟條鹹魚似的往那一躺,感慨著他居然有使喚池非嶼的一天。
等到休息室,謝景辭從抽屜裡扒拉出巧克力,連吃了好幾顆,他才感覺自己活過來了。
謝景辭毫無形象地攤在單人沙發上,手裡捧著草莓牛奶和芋泥面包,腮幫子塞得鼓鼓的。
池非嶼就在一旁靜靜地看著,等到謝景辭吃得差不多,他才開口,“你……”
“臥槽!”
兩個字成功打斷池非嶼接下來的話。
謝景辭垂死病中驚坐起驚坐起,“你沒走啊?”
池非嶼:“……”
他就這麼沒存在感嗎?
被謝景辭這麼一打岔,池非嶼原本有點深重的心情蕩然無存,甚至還想給謝景辭的腦殼來上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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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景辭自知說錯話,立即乖巧地做好,微笑著問:“有什麼事嗎?”
被這麼一問,池非嶼反倒問不出來。
謝景辭似乎完全沒把之前的事放在心上,他拘泥於答案,倒顯得他太過矯情。
池非嶼移開視線,“沒事了。”
謝景辭心底吐槽,這看著可不像沒事的樣子。
他能猜到池非嶼想說什麼,其實他也有點好奇,隻是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那時池非嶼的狀態絕對不對勁,可主動問,他又怕觸及什麼秘密,光是現在陳管家就想做掉他了,再多問點,他怕是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但這會兒池非嶼主動提起,謝景辭還是沒忍住好奇心,問道。
“今天究竟是怎麼回事?”
池非嶼望向謝景辭,他在那雙眼睛中看到好奇,探究,唯獨沒有懼怕。
就好像那時恐怖的場面沒在謝景辭心中留下半點陰霾。
“你……不害怕嗎?”
謝景辭啊了一聲,“怕什麼?錦鯉的傷口嗎?比那更慘烈的我都見過。”
工作這麼多年,他什麼大場面沒見過。
池非嶼神情略微有些復雜。
這人是神經大條,還是單純腦子缺根筋,有種清澈的愚蠢。
他微不可聞地嘆氣,“你不怕我嗎?罪魁禍首拿著刀就在現場,你當時就沒擔心過我會攻擊你?”
謝景辭又是一愣,蹙著眉頭看了池非嶼好幾眼,不敢置信地小聲問道:“真是你做的?”
池非嶼無話可說,他跟謝景辭根本是雞同鴨講,牛頭不對馬嘴。
謝景辭見池非嶼不說話,稍稍有點慌。
他打從一開始就沒懷疑過池非嶼,主要是對方那一尾巴給他留下的印象太過深刻,這種力道殺狗哪裡用得上刀。
再說池非嶼根本沒理由要對錦鯉動手,錦鯉那一身膘都是池非嶼養出來的,殺錦鯉池非嶼圖什麼?
圖一樂子?
池非嶼雖然嘴毒了點,但看著也不像心理變態的家伙。
況且最後還是池非嶼把錦鯉撈回來,如果真是池非嶼動的手,那也隻能用池非嶼腦子進水來解釋了。
可是現在池非嶼稱自己是罪魁禍首,謝景辭心底直打鼓。
這算狼人自爆?
危!
謝景辭默默往後挪了挪,和池非嶼拉開距離,“那什麼,我突然就不怎麼好奇是怎麼回事了。”
池非嶼不知道謝景辭腦補了些什麼,反正肯定不是好事。
他無奈一笑,“不是我幹的。”
一樣的話,再次說出來的心情卻完全不同,這次他很清楚。
謝景辭會相信他。
果然,聽到這話,謝景辭頓時松口氣,“我就說,你腦子又沒病,幹嘛整這出。”
“嗯?”
謝景辭立即改口,“像老板這種光明磊、富有同情心的人,不對,魚,絕不可能幹出這種事。”
池非嶼眼中染上笑意,難得有耐心給人解釋,“人魚每年有個特殊的時期,在這個階段很容易受到同類歌聲的影響,會短暫的失去意識。”
尤其是直系親屬間,受到的影響會翻倍。
但這並不是人魚的弱點,即使失去意識,在受到傷害是也會本能反擊,特別是在發情期,人魚的攻擊性會上升數倍。
謝景辭連連點頭,尋思著回去拿個本子記下來,人魚的觀察日志想想就很棒。
“所以說是你在特殊時期,然後有人魚用歌聲迷惑你,想把這事嫁禍給你?”
池非嶼點頭。
謝景辭又想不明白了,“他這麼做有什麼好處嗎?”
池非嶼的目光落在謝景辭身上,沒有好處,但能讓那人開心。
不過是自己眾叛親離,就試圖讓兒子也體會這一切,池非嶼很清楚,池塘洲就是個標準的愉悅犯。
想琢磨出瘋子的想法,那離瘋也不遠了。
“接下來的事我會處理,你不用再管。”
謝景辭聽到這話,嘟起嘴,又是這種話,每到關鍵的時候池非嶼總會把他踢出去。
小白的事是這樣,錦鯉的事也是。
“不行。”謝景辭抗議,“我兩個兒子都差點噶了,這事我必須參與。”
謝景辭懷疑兇手八成是同一人,並且池非嶼還知道是誰,就是不太好處理。
畢竟虐殺動物並不犯法。
池非嶼挑眉,“它們什麼時候成你兒子了?”
“呃……”謝景辭語塞,開始胡扯,“這是一種形容,指我待它們猶如親子,你該誇我工作認真。”
池非嶼勾起嘴角,倏然,他的心髒一陣悸痛,他拽緊胸前的衣服,面色霎時間變得慘白。
謝景辭趕忙湊過去,問道:“你沒事吧?”
池非嶼搖頭,但卻說不出話,額角冒出細密的冷汗。
他按下輪椅把手上的按鈕,下一刻就陷入昏迷。
謝景辭人都蒙了,剛剛還好好的,說暈就暈,他扶著池非嶼,第一反應就是摸對方頸邊的脈搏。
還好,人還活著。
這時,房門被打開。
陳管家大步走進來,看見昏過去的池非嶼,面色難看,他對謝景辭說。
“你推著少爺,跟我來。”
謝景辭應聲,為了防止池非嶼向前栽倒,他一手按著池非嶼的肩膀,一手往前推。
看著陳管家的背影,謝景辭覺得有點奇怪,按平常來說,陳管家肯定會第一時間來檢查池非嶼的情況,並親力親為照顧池非嶼。
畢竟這位老管家最擔心的可就是池非嶼的安危了。
謝景辭張了張嘴,最後還是沒問,他有點怵陳管家。
他低頭去看池非嶼,對方沒醒,但謝景辭發現池非嶼頸邊冒出星星點點的鱗片,正緩緩向外蔓延,像是亮片被打翻,落下稀碎的星光。
謝景辭搓搓指腹,感覺手痒,想上去摸兩下。
就在他壯起膽時,前面的陳管家突然出聲。
“進來。”
謝景辭光速收回手,裝作無事發生。
他推著池非嶼進去,一個巨大的室內泳池就出現在他眼前。
陳管家對謝景辭囑咐,“你把少爺抱進泳池。”
“啊?我?”
陳管家板著張臉,“有問題嗎?”
謝景辭連忙搖頭。
他看著似乎睡過去的池非嶼,咽了口唾沫,大腦飛速運轉。
要怎麼抱?
公主抱,豎著抱,還是扛著?
眼看陳管家又望向自己,謝景辭心一橫,一手摟著池非嶼的肩膀,另一手穿過對方的腿彎,將人橫抱而起。
他本以為常年坐輪椅的池非嶼體重會比正常人輕,但抱起來他才發現對方還挺重的。
隔著薄薄一層布料,能感覺池非嶼腿上的肌肉並不少,完全不像個不良於行的人。
這些想法隻在謝景辭腦海中一閃而過,他怕把池非嶼摔著,根本沒心思深究。
不過人雖然重了點,但再怎麼重,也沒阿拉斯豬重,謝景辭穩穩地抱著池非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