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景辭眼珠子骨碌轉悠,再有二十分鍾他就換班了,西花園裡這邊不遠,十分鍾完全可以趕過去。
要不……去看看?
遠遠地看,就在西花園門口待著,正好還能幫忙望風,他絕對不是想聽牆角!
換班的人來得有點遲,謝景辭等了好一會才看見對方,匆匆交接完,他趕忙往西花園跑。
等他趕到時,渝淺溪已經和傅淵襲見面了。
謝景辭躲在門口的花壇後面,那二人在拐角處,離謝景辭還有一段距離,想聽清談話隻能凝神靜聽。
他不自覺皺起眉頭,努力去聽。
“淺溪,雖然你已經訂婚,但我們也應該好好談談,不管你怎麼想,之前的事我們都需要做個了斷。”
傅淵襲的聲音有些生硬,大概是這位天之驕子很少用這種低聲商討的語氣說話。
渝淺溪不解地回答:“我們之間有什麼事嗎?傅先生,這應該是我們第二次見面吧。”
沉默。
良久的沉默。
謝景辭感覺傅淵襲的心大概都要碎了,他偷偷探出腦袋,看見傅淵襲那張俊臉上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
二分錯愕,三分茫然,四分困惑,還有一分隱藏在之下的哀傷。
傅淵襲幾次張口都沒能說出話來,他看著渝淺溪,咬緊牙關,下顎線更加分明。
謝景辭屏住呼吸,等待傅淵襲的回答。
Advertisement
突然,他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謝景辭差點叫出聲,好在他及時捂住自己的嘴。
謝景辭回過頭,對上池非嶼那雙清淺的眼眸。
空氣倏然凝固,而這時前面也傳來傅淵襲情真意切的聲音。
“你忘了嗎?我們約定過會在一起,渝淺溪!你別想著招惹過我,還能裝作如無其事的離開,不給我一個像樣的解釋,我絕不放手!”
池非嶼眉尖上挑,看著目光呆滯的謝景辭,嘴角微微勾起,修長的手指按下輪椅向前移動的按鈕。
謝景辭猛地回神,用腳抵住輪椅的輪子,壓低聲音說道:“想要生活過得去,頭上總要帶點綠,綠色多好,多健康。”
池非嶼笑而不語,倒是沒堅持要出去。
謝景辭松了口氣,明明換了個花園,池非嶼怎麼還是來了,不行,他得想辦法攔住對方,不然他這麼大一個老板就要去被丟到海裡喂魚了!
“聽牆角是不道德的,我們先走。”
這一通顛倒是非,讓池非嶼冷笑一聲,他剛想開口,嘴就被人捂住。
謝景辭噓的一聲,開口道:“小聲點,你也不想被人發現偷聽吧。”
池非嶼:“……”
謝景辭還是不放心,生怕池非嶼喊出來,他握住輪椅把手,試圖強制帶人離開。
“你看天涯何處無芳草,男人一生追尋芳草天涯,芳草那麼綠,這說明什麼,說明男人就喜歡綠色!”
謝景辭嘴上胡扯,調轉輪椅方向往前推,但……沒推動。
他不信邪,用力推了一下,還是不動,謝景辭低下頭看見池非嶼正按著大概是剎車的摁鈕,面無表情地盯著他。
第12章
謝景辭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這就是個祖宗,得哄著,對方不高興,他也得跟著倒霉。
他試圖曉之以情,動之以禮,“前男友而已,很多人都有,你要堅信自己才是那個唯一。”
話音剛落,那邊傅淵襲的聲音又傳過來。
“別想著用池非嶼做借口,你這輩子隻能是我的人。”
謝景辭語噎,他看了眼池非嶼的臉色,小聲彌補,“這就是前男友的垂死掙扎,不能算數。”
傅淵襲的聲音越發激動,“你讓他碰過你嗎?又或者說池非嶼那個性冷淡的家伙會碰你嗎?”
謝景辭陷入沉默。
他在心底吶喊,別說了!不幫忙就算了,怎麼還盡添亂,這些話是能在外面說的嗎!?
男主心是有多大,就不怕這些話被有心人聽去嘛!
“呃……相信渝小姐,她肯定不是那種腳踏兩條船的人。”
說完,謝景辭又等了會,這次總算沒傅淵襲的聲音傳來,他松了口氣,但一想又不對,渝淺溪的聲音也沒傳來。
謝景辭遲疑了會,悄悄探出個腦袋。
他一看,好家伙,兩個人都親上了。
傅淵襲按著渝淺溪的後腦勺,大手鉗住對方的腰肢,根本不給渝淺溪拒絕的機會。
兩人吻得火熱,看得人面紅耳赤。
謝景辭快遞收回腦袋,大腦高速運轉,想著該怎麼圓回去。
男女主這事幹得太絕,他都覺得過分,這不是公然出軌嘛!
不過戴綠帽子總比沒命強。
“我…你…嗯……哈哈,天好熱,我們先回去吧。”
他幹笑著,想去挪池非嶼摁著按鈕的手。
但下一刻,他的手就被捉住。
池非嶼同時握住謝景辭捂著自己嘴的手腕,以不容抗拒的力道拉開,他語氣平淡地開口,“你看見了什麼?”
謝景辭哪敢回答,自然是顧左右而言他,“情侶之間還是要一點適當的私人空間,距離產生美感。”
池非嶼微微皺眉,撥開謝景辭的手,就想上前去。
謝景辭趕忙將人攔住,奈何這次池非嶼是動真格的,輪椅的向前的力道他根本攔不住,他咬著牙,吃力地開口。
“真、真沒什麼好看的,懷疑可是信任破裂的開始,老板三思、三思啊!”
池非嶼見謝景辭臉都憋紅了,他唇角下壓,手下力道漸松,輪椅緩緩停止。
可謝景辭沒反應過來,沒有阻力,他瞬間將輪椅推出去,手出去了,腳沒跟上,他身子一斜,整個人撲了出去。
池非嶼下意識伸手將人接住,被謝景辭撲給滿懷,輪椅偏離方向,向側方滾去。
謝景辭看清眼前的景色,瞳孔緊縮,腳下連劃好幾下,試圖停住輪椅,奈何慣性太大,他沒剎住車,眼睜睜地看著輪椅滾下斜坡。
這塊地是做花牆的,差不多有三十度的斜坡,好在花還沒種上,現在隻有綠色的草皮。
但盡管如此,輪椅還是側翻過去,直接將二人甩飛。
謝景辭手忙腳亂地抱住池非嶼,他想著老板身體看著就不好,可別將人摔出好歹來。
他護住池非嶼的腦袋,兩人滾作一團,轱轆轱轆滑到底。
眼前的景色不斷翻轉,謝景辭試圖拽住草皮穩住身形,但這草種下沒多久,扎根不深,完全拉不住。
謝景辭隻好放棄。
花牆也沒多高,他給老板當肉墊,應該沒事。
至於自己,謝景辭根本沒考慮過,這點程度,摔下來都算擦傷。
然後……他啪唧一聲壓在池非嶼身上。
實在是滾太多圈,謝景辭頭都暈了,沒控制好著陸的姿勢。
他眨眨眼,眼前飄著一片片雪花,身上倒是沒地方疼,應該是沒受傷。
謝景辭想爬來,發現自己的手還壓在池非嶼腦袋底下。
池非嶼移開頭,聲音聽不出喜怒,“趴夠了沒?”
謝景辭立即就想起來。
突然,上面傳來人聲。
“誰在這邊?”
謝景辭瞬間趴回去,不由緊張起來。
他聽見腳步聲不斷靠近,腦袋壓得更低,心底不斷祈禱千萬不要被發現。
不然他就白費功夫了。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祈禱有了效果,腳步聲漸漸遠去。
謝景辭松了口氣,鼓膜處似乎還回蕩著心髒跳動的聲音,他扭頭想看池非嶼怎樣,結果唇瓣堪堪擦過池非嶼的臉頰。
剎那間,謝景辭整個人僵住,這時他才發現,他們兩挨得太近了,鼻尖縈繞著若有似無的冷香,薄薄的衣服根本擋不住另一個人的體溫,心跳曖昧地交織在一起。
謝景辭眼眸有片刻失神,下一秒他臥槽一聲。
以老板的潔癖,他不會被扔出去吧!
“對…對不起!”
謝景辭光速滑跪,態度恭敬地扶池非嶼起來,討好地問道:“有沒有哪裡受傷?摔疼沒有?”
池非嶼一手撐在草地上,曲著腿坐起,他面上不見慍色,聲音還算平靜,“沒事。”
謝景辭不放心,想上手檢查,又顧忌池非嶼可能不樂意,隻好用目光上下掃視。
看著確實沒什麼大礙,就是身上的西裝染上綠草的汁水,頭發上也插著一兩根草,看起來有些狼狽。
謝景辭心生愧疚。
老板脾氣真好,都這樣了居然還不罵他。
“那個……你頭上有草,你低頭,我幫你拿下來。”
池非嶼抬起眼眸,自然是看不見,他低下頭,有幾縷發絲跟著垂落,精致的發型變得少許凌亂,但有池非嶼這張臉頂著,隻會讓人覺得添上一點隨性。
至少謝景辭還是覺得很好看。
池非嶼乖乖聽話的模樣戳動謝景辭某根心弦,他一向對聽話的貓貓狗狗沒有抵抗力,但還是頭一次覺得一個人可愛。
謝景辭舌尖舔過略微幹澀的唇瓣,抬手捏住草屑,指腹與柔軟的發絲一觸即離。
他低咳一聲,像是在掩蓋什麼,“可以了。”
池非嶼毫無所覺,抬眸看向不遠處的輪椅,吩咐道:“推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