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謹成皺了皺眉道:“不容於部落便要躲起來生活嗎,如果是我,絕不會如此懦弱,重新建立起屬於自己的王國,東山再起。”
簡尚溫笑了笑說:“傅總,人各有志,不是所有人都追求戎馬一生的富貴,有些人,也許想要的,隻是和心愛的人相守一生呢。”
傅謹成聞言便側目看向他說:“你的志向也是如此?”
他記得,當年他送給簡尚溫那頂皇冠,簡尚溫不就棄若敝屣。
燈光略微有些昏暗的山洞中。
聽到這句問話的簡尚溫微微地愣了愣,然後他眉眼彎了彎,也坦坦蕩蕩地看向傅謹成,啟唇道:“當然不了。”
傅謹成微挑眉,心說這世上果然沒有人不愛富貴。
就聽到簡尚溫道:“我並沒有想要相守一生的人,所以根本沒有這樣的煩惱呀。”
傅謹成站在原地,沉默了片刻。
簡尚溫的話明明輕描淡寫的,但莫名如一尊巨大的石頭,壓在他的心上,沉重得甚至有一瞬間讓他忘了呼吸。
偏偏簡尚溫不肯放過他。
借著燈光,簡尚溫側目看他,微笑道:“傅總有嗎?”
傅謹成開口才發現自己的聲音有些沙啞,他低沉道:“如果有呢?”
“哦,那是好事呀。”簡尚溫的眉眼笑意不改,他說:“那我提前祝傅總和心上人白頭到老了,到時候記得請我喝一杯啊。”
傅謹成眉頭緊緊地皺著,沒有松開。
簡尚溫永遠都是,笑著,就能把人氣得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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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祝他和心上的人白頭到老。
他說沒有想要相守一生的人,那他和簡尚溫曾經的那點過去呢,難道簡尚溫,當真一點也不曾在意過嗎?
正想著呢。
簡尚溫卻道:“前面好像有聲音,會不會是其他隊伍的人啊,咱們的地圖有些不全,說不定其他人的地圖是全的呢,如果是翡成的話就更好了,他特別擅長玩解密的遊戲,咱們要是能和他們碰見的話,肯定就順暢多了。”
傅謹成還是第一次被人質疑不行。
尤其是明明人在他跟前,居然還在想著其他的男人。
“啊,是一個房間。”簡尚溫試著推了推,推不動,他道:“這門好像開不了。”
傅謹成觀察了片刻,開始扭動石牆上的石塊,這些石塊看起來沒有規律,但是他好像無師自通一般,按照規則和順序將石塊擺放對齊。
隻聽到輕微的轟隆聲。
石門緩緩地挪開打開了。
簡尚溫的眼睛微亮,他側目看了一眼傅謹成,有些意外,但是目光帶著些贊許和崇拜:“傅總,您還會這門手藝呢?”
傅謹成道:“以前看書的時候,看到類似這樣的機關裝置,當時看過後,就記下來了。”
簡尚溫就笑了笑說:“厲害啊,我就說跟著傅總有肉吃。”
這話八成是哄他的。
明明剛剛還說玩遊戲這塊翡成更厲害。
傅謹成心裡想著,心情卻是好了很多,男人之間都有勝負心,他從小到大樣樣都是最優秀的,怎麼甘心被比下去。
簡尚溫道:“那裡有個箱子。”
放在牆角的箱子是如同寶箱一樣的樣式,上面還有一把沒有被打開的鎖。
傅謹成皺眉道:“需要鑰匙才能開。”
整個屋子都沒有鑰匙。
簡尚溫就輕輕笑了笑,他道:“這可難不倒我。”
不遠處的牆角隻有一些零碎的老舊木片,簡尚溫在地上挑挑揀揀,最後選中了一塊木片,走到鎖面前鼓搗了一會兒,隻聽到咔嚓的一聲鎖就開了。
傅謹成有些意外地看向他。
簡尚溫道:“獨門絕技。”
箱子被打開,裡面是一些很漂亮的瓷器和首飾,雖然應該不是古董,隻是一些當地的特產裝飾品,但也足夠分量了。
傅謹成道:“你怎麼會這些。”
以前他從來都不知道。
“哦,我小時候有段時間,經常會被反鎖在家裡。”簡尚溫輕描淡寫道:“後來次數多了,我就自己研究怎麼開一些鎖,就學會了。”
傅謹成沒說話了。
他對簡尚溫的過去並不了解。
隻記得,當年去接簡尚溫的時候,簡尚溫的家在一個很破舊,很髒的巷子裡面,那個巷子骯髒又汙穢,所以他根本一秒也不想多待。
當時他覺得,他沒有義務去了解一個情人的過去。
但是現在。
看著身邊的人,室內有些昏暗的光線落在他單薄的背上,簡尚溫白皙的側臉顯得有些孤單,某個瞬間,傅謹成忽然覺得,或許,其實,他是可以試著去了解了解的。
這些年,他過得應該也不容易。
簡尚溫把箱子合上說:“好了,我們留了個標記,這應該就是我們的了,但這裡應該不是最終的寶箱,我們還要往前面再找找。”
傅謹成淡淡地點了點頭,站起身來剛要走。
忽然——
兩個人剛要轉身離開,忽然,整個室內都搖晃了起來,這動靜並不小,簡尚溫甚至有一瞬間失去重心,差一點就摔了。
石門也仿佛受到了觸動在瞬間關閉上。
牆上的油燈摔落在地上。
傅謹成眼疾手快地撈住了簡尚溫,他皺眉道:“怎麼回事?”
簡尚溫靠著他好不容易才站穩了些,也是有些心驚,猜測道:“剛剛,不會是有什麼小地震吧?”
他們怎麼就能這麼巧,遇到這種事情?
傅謹成道:“石門關上了,這門隻能從外面打開,攝影師們都在外面,一時半會兒估計進不來,先在這裡待一會兒吧。”
簡尚溫點了點頭。
但是很快地,他就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了。
不是因為別的。
側目看過去的時候,坐在不遠處的傅謹成雖然依舊看起來成熟穩重,沒有任何的不適應情況,但是隨著時間的蔓延,傅謹成的呼吸已經有些不穩定了,他的呼吸有些急促,甚至能感覺出來他在發抖。
也許其他人不知道。
但是簡尚溫知道,傅謹成有幽閉恐懼症。
早年,傅家對孩子的教育已經到了幾乎苛待的程度,管家偷偷告訴他,傅謹成幼年時有一年因為做出了有些違背貴族禮儀的事情,被責罰關在屋裡面壁思過,結果那天剛好停電了,屋裡又黑,房間又暗,當時沒有人發現他有什麼不對。
後來才意外發現。
這位叱咤風雲的總裁,有幽閉恐懼症。
簡尚溫轉身,看著身後的傅謹成,有那麼一瞬間,他是遲疑過的,但是很快地,他意識到,傅謹成不能出事,至少,不能在他的身邊出事,不然後面說不清的,而且還要留著他來制衡梁深,所以無論如何,傅謹成不能出事。
幾乎是轉瞬間簡尚溫就明白該怎麼做了。
室內一片昏暗的情況下。
簡尚溫看不清,於是簡尚溫混亂間,在室內摸索到了石頭,這是他之前扔在這裡的,手下面發力,石頭就發出了聲音。
這聲音明顯就吸引了傅謹成的注意力,他側目看了過來。
簡尚溫道:“我以前在山裡的時候,山裡的老人給我用石頭表演過音樂,你想聽嗎?”
傅謹成沒說話。
簡尚溫就握住了他的手,然後用手指頭敲了敲箱子,他嘴裡輕輕地哼著歌,一首很普通的童歌,但是他的聲音輕柔溫暖,溫軟地回蕩在室內,仿佛可以驅散無邊的黑暗。
當年被關在那個黑暗房間的小孩。
慌亂無助。
四下無援。
很多年後,在同樣的幽閉昏暗的房間內,有一雙手,跨越過無數洪流的歲月,握住了他。
直到一首歌唱完後。
傅謹成道:“這是什麼歌?”
簡尚溫說:“喜羊羊與灰太狼,挺好看的,以後您可以去看看。”
傅謹成沉默了片刻後道:“好。”
簡尚溫感覺到他的情況沒那麼嚴重了,他剛想閉嘴歇一會兒,忽然聽到身邊的人說:“為什麼?”
“什麼?”簡尚溫問。
傅謹成道:“不是討厭我嗎,為什麼唱歌給我聽。”
難道,其實簡尚溫不討厭他,簡尚溫對他,也是有感情的。
簡尚溫沉默了片刻後,笑了笑說:“這是兩碼事。”
你可以死,但你不能死在我的身邊,傅家不會放過我的,你明白嗎,你當然不明白了,大少爺。
傅謹成聽在耳朵裡,隻覺得一直飄蕩著的心一下子就穩定了,簡尚溫沒有那麼討厭他,過去是過去,現在是現在,這是兩碼事。
正想著。
就聽到簡尚溫說:“說起討厭的話,傅總才是真的討厭我吧,如果不是因為我和溫錦長得像,估計也不會忍耐我這麼久了。”
傅謹成沒說話。
石門外傳來些動靜,有工作人員來了,他們在開石門。
緩緩地,外面就有了點光。
當簡尚溫要起身的時候,他聽到身邊的人低聲道:“你和溫錦,其實並不那麼像,我早就不把你們當一個人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