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洄心裡憋著氣呢,但是又不能在溫錦面前丟人,隻能強作沒事道:“沒什麼事。”
他打算在溫錦的面前給翡成上點眼藥水,他知道翡成也喜歡溫錦,既然他對自己這麼不仁,就別怪自己不義了。
於是程洄壓低聲音道:“剛剛我和翡成聊了幾句,看到尚溫也來了,我不說是說了兩句以前也在這樣的宴會看到過尚溫跟著人來過,誰知道他就生氣了。”
說完這話後。
程洄本以為溫錦會特別驚訝,心說翡成你居然這麼維護別的男生,我肯定以後也不要理你了。
實際上。
溫錦也的確驚訝了。
但他不是驚訝這個,畢竟那天他在小樓的二樓就已經聽到了梁深和簡尚溫的事,而且簡尚溫還特地給他規劃了怎麼和未婚夫解除婚約追求自由的事。
此時此刻對於溫錦而言,簡尚溫簡直是他貼心的人生導師,是祥瑞!
因此。
溫錦對表哥第一次有了點不滿,他道:“表哥,簡哥哥人那麼好,朋友多一點也很正常啊,難怪翡哥哥會生你的氣了,你下次可不能再亂說了。”
程洄有點傻眼了,他尋思自己這表弟心思果然還是那麼單純,八成被簡尚溫給賣了還替他數錢,這可不成!
一回頭,就看到梁深,也不知道這位剛剛聽到了多少。
程洄的家世,其實跟梁深真不是一個檔次的。
其實他家也夠不上翡家的門檻,隻是翡成這個少爺從小就離經叛道才跟他有點交情而已。
梁深今天穿的也是非常的正式,一身紅色的禮服修長挺拔,金色的眼鏡框斯文優雅,即便自家的主場被砸了也不慌不忙的,隻是看了眼程洄道:“程少爺這是怎麼了,需要幫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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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人,永遠都是一副彬彬有禮的樣子,時常給人一種很好相處的錯覺。
程洄跟梁深不熟,自然也不知道當梁深的秉性,他隻是覺得翡成敢在梁家的宴會上打人,身為主場家肯定不會高興的,所以他道:“倒也沒事,就是我和翡成聊天的時候說了兩句尚溫的事,原本就是鬧著玩呢,讓梁先生見笑了,還望見諒不要怪罪。”
話裡話外就是翡成他非要動手的意思。
其實他的計劃本來是沒錯的,可是也不知道到底哪句話戳到梁深心窩了。
梁深不但沒表達對翡成的不滿,笑意不達眼底:“怪罪談不上,隻是程先生這一身衣服恐怕是不能再穿了,我讓侍從領你出去換換衣服再回來吧。”
聽上去沒什麼。
可是被侍從領出去換件衣服,那必然是不合身的,可是在這樣的宴會穿不合身的衣服不是要被眾人嗤笑嗎,這無異於是被主家間接的請離宴會了。
程洄臉色有點差,他不知道哪裡惹到梁深了,試圖挽回道:“其實也沒事,怎麼敢勞煩梁先生呢,我自己去清洗一下就好了。”
梁深笑意不改:“應該的,程先生是阿錦的表哥,我多照顧幾分是應當的。”
了解梁深的人就會知道。
這位最擅長的是就是笑著把狠事辦了,還偏偏一副對你恩寵的樣子,你不領情,就是你不懂事,你領了,這虧就自己吃去吧。
程洄現在就是這樣。
偏偏溫錦也是個沒腦子的,還聽不出來這裡的暗潮洶湧,以為梁深也是為自己考慮呢,他道:“表哥,你就快去吧,不然衣服穿著也不舒服呀!”
程洄心裡苦啊,但他還不能說什麼,總不能說他就是不換吧?
那別說他是溫錦表哥了,他是梁深大舅哥都沒用!
於是他就走了,一邊跟著侍從往前面,程洄一邊在心裡罵人,他想,簡尚溫真是個禍害,不就是臉好看幾分嗎,不也是有錢人身底下的玩意,要不是他自己怎麼會這麼慘,等他以後發達了,他也遲早把人搞到手!
……
另一邊。
簡尚溫在花園的另一處,他要等那位編劇老師,這就是他來這個宴會的目的。
幸而這次運氣不錯。
不遠處迎面走過來一個有些上了年齡的中年男人,他的頭發梳到後,穿著中規中矩的黑色西裝,帶著黑色的眼鏡,是一副非常嚴肅的,難以接近的模樣。
如果不說的話,沒人知道,這位是一位非常有名的作家。
侍從過來遞上了杯酒。
男人接過來喝了口,皺了皺眉,但沒說什麼。
身後就傳來溫潤的聲音:“您要不要試試這杯酒?”
他回頭,就看到不遠處的餐桌旁站著一位穿著燕尾禮服,修長纖細,面容白皙好看,笑的如月牙明亮清豔的男子。
簡尚溫說:“您手裡的那杯味道有點偏厚重了,我看您今天帶的腕表是博雅麗的夜來香系列,這款手表是設計師從春日花園而來的靈感,所以我想您可能會喜歡這邊的這杯果酒,這杯酒的味道應該不會讓您失望的。”
從來都性格孤僻的男人遲疑了片刻,到底還是抵抗不住對這杯酒的好奇走了過來。
入口清香幽雅,回味甘甜,是他喜歡的味道。
程書揚抬頭看向簡尚溫:“的確還不錯。”
簡尚溫就笑了笑,心說能有錯嗎,這可是他親自調的酒:“能被您喜歡就太好了,真正好的酒遇到能欣賞它的人才算有價值。”
程書揚挑眉,他們這種搞藝術的作家最討厭的就是社交場合,但很喜歡投緣的人,便多問了兩句:“我的這款表在市面上消失很多年了,你對表很了解?”
“算不上。”簡尚溫很誠實,不誇耀但也不自貶,微笑道:“隻是偶然了解到這塊表的設計原理,是設計師根據西維娅的故事設計的,那對愛人情深不壽,但卻能堅守初心,是我欣賞和欽羨的感情。”
當年拍賣這塊表的時候,梁深剛好帶他去了。
這塊表當時拍出了千萬的高價,那個時候梁深還問過他要不要。
簡尚溫就想笑,神經,人家鹣鲽情深的表,他一個替身要來做什麼,搞笑嗎?
程書揚則是沒有想到簡尚溫看起來那麼年輕又面容迤逦,但卻對這些古典書籍和故事如此了解,更難得的是,這塊表是他一直佩戴著紀念愛人的,簡尚溫這段話簡直說到了他的心坎!!
此刻。
程書揚覺得自己簡直遇到了知音,他甚至為自己一開始以貌取人感到羞愧!!
他有些激動:“你真的這樣覺得?”
簡尚溫點頭道:“當然,看您如此喜歡這塊表,想來應該也是很喜歡這個故事。”
程書揚點頭,他道:“是的,我愛人過世的早,你不知道,這些年我一直很想念他,也寫了很多的文字編成書來紀念他。”
簡尚溫心說我怎麼不知道,我可太知道了。
就是因為知道我才來找你的。
他很誠懇的建議道:“既然這樣,您可以發表出來,這樣可以讓更多的人看到您和愛人的故事。”
程書揚搖了搖頭道:“不了,我不想他被太多人討論。”
簡尚溫被拒絕了也不沮喪,臉上依舊是得體的溫和:“可以理解的,隻是您到底要保重身體,我看您氣色不太好,如果夫人在世肯定不願意看到您這樣辛勞。”
前世他其實不記得太多的細節。
但是當年他退出第三季錄制的時候,程書揚已經癌症晚期了,後來沒多久他死後這個劇本就被他的外甥程洄給拿走了,再後來就是。
拿到這個劇本的導演魔改人物和劇情,引發無數觀眾的吐槽。
直到兩年後。
這個劇本被沈毅發現,按照原著的劇情拍出來後,整個劇本才爆紅,成為家喻戶曉的經典。
前世他很喜歡這個劇本也很惋惜這個作家的離開,原本他當然也可以等綜藝錄制結束後再慢慢爭取,但是程書揚的身體等不了。
程書揚說:“多謝你的提醒,我會注意的。”
簡尚溫知道他並不會,如果會的話,前世就不會拖到晚期才被發現了,不過沒關系,現在有自己了,他有的是法子讓他不注意也注意。
他腦海正思考最效率的辦法。
忽然——
不遠處傳來不小的動靜。
眾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遠遠的,簡尚溫還聽到一些賓客們小聲的議論聲:
“是翡家的那位少爺?”
“怎麼打起來了。”
“雖然長得帥,但看起來好兇啊。”
“翡家啊,你不知道他們家的背景嗎,以前就是做……”
簡尚溫側目傾聽了會兒,他還不太清楚發生了什麼。
不過很快的,他就不需要聽別人議論了,因為眾人議論的目標已經慢慢的走進了他的視野,他眼睜睜的看著翡成走到了他的面前來。
紅發的青年看起來意氣風發,西裝革履也難掩起眉宇的戾氣。
看起來真的真的被惹到了。
怎麼回事?
說實話敢惹他的人也不多,簡尚溫心裡幾個思緒輪轉,正猜測著呢,翡成的長腿幾步就到了他的面前,長臂一伸就拉住了他的手:“你跟我過來。”
簡尚溫不輕不重的拍了他的手一下:“等等。”
他的話很輕,但氣頭上的男生還是聽話的頓住了腳步。
簡尚溫對程飛揚微笑道:“我和朋友先過去一下,希望有機會還可以和先生聊天。”
程飛揚對這個很有禮貌的年輕人也很有好感,他點頭道:“自然,這是我的名片,如果以後有機會的話我們可以再聊一聊。”
簡尚溫的目的達到了,他伸手接過來,笑了笑:“我的榮幸。”
後面的翡成還瞪著他。
簡尚溫這才轉身,主動的重新挽住他的胳膊,不輕不重的捏了捏:“走吧。”
如果說剛剛翡成還氣勢洶洶的,這會兒卻像是被人牽著走的兇狠狼犬一樣,乖乖的就跟著簡尚溫離開這裡了。
梁家的莊園很大。
後方的花園和假山也是一道靚麗的風景線。
簡尚溫拉著他走到了一處草坪處,對翡成說:“你坐下來。”
翡成就坐下來了,他身型高大,坐在樹邊也氣勢十足,簡尚溫檢查了一下他的手才道:“果然擦傷了,我先給你簡單處理一下,一會兒找莊園的醫生給你消消毒。”
那血順著他手背的青筋遍布下來,是劃傷的傷口,應該是拎誰的領口的時候被徽章劃到了。
翡成不在意:“這點小傷不用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