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參精一通輸出,鮫人被打擊得眼眶發紅,湛藍的眼眸被水霧籠罩,然後下一秒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珍珠一樣顆顆滾落。
眼淚是真的變成了珍珠。
雲深腦子一懵,下意識就從空間戒指裡拿出一個裝丹藥的空置玉瓶放到了鮫人的下巴處。
鮫人淚化作的珍珠叮當叮當的砸到瓶底,鮫人被他著突如其來的舉動震驚得忘了哭。
雲深迅速收起玉瓶,抬頭望天,訕訕的笑著道:“那啥,別浪費嘛。”
第48章 四十八
雲深也知道自己這樣做很不道德, 但鮫人淚都到手了,他總不能還回去。於是他迅速對鮫人鞠個躬道歉:“對不起!”
然後扭頭轉身躲到了隋簡身後,讓對方保護自己的意圖非常明顯。
被五花大綁動彈不得的鮫人:“…………”
他目瞪口呆的愣了好一會兒, 然後哭得更傷心了。
隋簡見此朝墨鱗使了個眼色, 後者手腳麻利的撿蹦到夾板上的珍珠。
雲深頭頂上窩著的三足金烏瞧著覺得有趣,撲扇著翅膀飛到夾板上, 將一顆顆彈跳著蹦起來的珍珠叼進墨鱗的手中, 然後繼續低頭尋找下一個目標。
雲深無暇顧及到貪玩的三足金烏, 他多少有點愧疚,手足無措的安慰鮫人道:“哎呀, 別哭了嘛,我給你賠禮道歉還不成嗎?”
“你看看你想要啥補償, 能答應的我都答應你。”
人參精誇下海口保證, 鮫人雙眼一亮,伸著手指了指他。
兜兜轉轉,還是要人參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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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深:“…………”
這鮫人怎麼油鹽不進呢!
隋簡上前一步,居高臨下的俯視鮫人:“你不要得寸進尺。”
鮫人耳朵後撇, 有些懼怕的瑟縮了下, 眼神閃躲,像被惡霸欺辱又反抗無能的小可憐。
而隋簡就是那個欺男霸女的惡霸。
“你快別嚇他了,本來就是我們做得不對。”
人參精瞧著鮫人實在可憐,輕輕扯了扯隋簡的衣袖, 讓他收斂一點別那麼兇神惡煞的。
隋簡都氣笑了,笑意不達眼底的側身抬手掐了人參精臉頰一把, 咬牙切齒道:“不然你是想要跟他回鮫人族, 給他當伴侶?”
人參精要是敢點頭,他就把人參精的葉子全薅禿了, 讓他當個禿頂人參精。
雲深沒來由的覺得腦門一涼,好像有人想要謀害他的頭發一般,他下意識的抬手捂著頭頂,腦袋搖成了撥浪鼓:“說了我不喜歡他,不準亂說話,小心我不理你了。”
隋簡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雲深總感覺今天的大反派怪怪的,好像那打翻了的陳年老醋壇子,酸味都能淹死人了。
他想不通大反派在酸什麼,不過有一點很明確,那就是趕緊把鮫人打發走。
他對鮫人說:“我肯定不會跟你走的,你看你換一個要求吧。”
鮫人十分失落,垂著腦袋緩緩搖頭,雲深扭頭看向墨鱗,墨鱗翻譯道:“他說他什麼都不需要。”
這可就難辦了,對方什麼都不要自己反倒還要欠著對方的人情。
人情債最難還,雲深不喜歡欠人情。
他抓耳撓腮的想了想,折了一根參須遞給鮫人道:“這根參須給你,關鍵的時候能給你吊命用的。”
鮫人眼巴巴的看看他又看看參須,目光透著幾分掙扎和渴望。
雲深將參須塞到他被綁著的手心裡時,沒忘了加了一句說明。
“我也不是說給你一節參須就當平了人情啥的,你以後要是有什麼事情要我們辦的話,可以到西洲滄驥或者玲瓏塔找我們。”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是真的沒有任何可能了,鮫人失落的點了點頭,動了幾下嘴巴,墨鱗繼續翻譯道:“他說不必了。”
實際上還有一墨鱗沒翻譯出來,讓夫人親他一下什麼的,他怕他家主子聽了以後當場忍不住將鮫人抽筋扒皮。
由於中間的信息差,雲深看到了鮫人期待的目光,但他以為對方是想回海裡,於是讓墨鱗將鮫人扛著放回了海裡。
捆妖索一被解開,鮫人立馬遊出幾米遠,他半個腦袋浮出水面,長發隨著海水飄蕩,湛藍的眼眸幽怨哀戚的盯著雲深。
雲深朝他擺手,示意他趕緊離開。
“以後別隨便靠近海邊,更加不要相信人類,人心叵測,誰知道披著漂亮人皮下面是人是鬼?”
雲深回想到了夢裡自己的遭遇,又想起隋簡跟自己說過鮫人一族差點滅族的事情,忍不住好心提醒。
鮫人深深的看他一眼,略有不舍的嘆了口氣,然後頭也不回的遊遠,直到再也看不見蹤影。
“可算把他弄走了。”
雲深收回視線感慨著,轉頭將裝著鮫人淚的玉瓶遞給了隋簡。
“你讓他不要相信人類,那麼我呢?我也是人,你會相信我嗎?”
隋簡突如其來的詢問讓雲深蒙了好一會兒,他不解的蹙眉:“我當然是信你的啊,我不信你信誰?”
隋簡又問:“為何?”
“你又不一樣,這沒有可比性。”
雲深穿越過來兩年,除了在玲瓏塔裡和閉關修煉,幾乎可以說是與隋簡形影不離,對方是什麼樣的人他又怎會不知呢?
人參精的語氣神態太過理所當然,隋簡很享受這種來自人參精的特殊待遇。
他接過雲深手中的玉瓶,垂眸思索了片刻,而後裝作若無其事,用一種隨意的語氣問雲深:“若是哪日你發現我有事騙了你,你會如何?”
雲深苦惱的想了想,道:“那得看是什麼事情了。”
“隻要不是涉及到原則性的問題,沒有離譜到讓我難以接受,其實都還好。”
隋簡忍俊不禁,意味深長的道:“那如果真有那一天,請先原諒我一次吧。”
雲深被他弄得一頭霧水,頗有些懷疑的眯起雙眼:“你不會真瞞了我什麼事吧?”
隋簡似是而非道:“你猜。”
人參精立馬叉腰,橫眉冷眼的警告:“我跟你講,機會是隻有一次的,你最好沒有。”
隋簡沒說話,卻抬手揉亂了他的頭發,雲深頓時被轉移了注意力,捂著亂糟糟的頭發矮著身子躲過他辣手摧參的手掌,三足金烏以為他們在打鬧,撲稜到雲深肩膀上,昂首挺胸的啾啾啾叫著扇動翅膀。
靠岸後,三人沒有急著離開,而是在靠海的小城鎮裡休整了一夜,期間離開許久的左奇回來了一趟,不知與隋簡說了什麼,當天夜裡帶著墨鱗一起連夜先一步離開了,雲深也是早上睡醒時才發現兩人不見了。
他好奇的問隋簡:“他們去哪了?”
隋簡隨口道:“他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先離開了。”
雲深了然的哦了一聲,也沒繼續追問什麼事情這般急,需要連夜去做。
兩人收拾洗漱了一番,臨下樓前卻為三足金烏犯了愁。
三足金烏說什麼也不肯回空間戒指裡呆著,雲深又不舍得強迫它,於是與金烏商量了一下,隻要它能把包裹著它全身的金光收起來,自己就允許它跟著一起招搖過市。
他原以為金烏做不到就會知難而退的妥協,沒曾想三足金烏還真把金光收了起來,連那多出來的一條腿都縮進了腹部的絨毛裡藏了起來。
如今的三足金烏單看外表,就是一隻普通的小烏鴉。
解決了三足金烏這個難題後,兩人一同離開客棧,原本打算出城後直接搭載飛舟直奔玲瓏塔,卻突然聽到後方傳來一句:“我保證我真見著了鮫人的蹤跡,他應當就在這附近海域沒遊遠。”
雲深猛的停下腳步,側目朝聲音的來源方向看去,是一隊身著黑衣面罩遮臉的修士,而方才說話的修士則穿著當地的服飾,想來是當地的原住民。
他的目光沒有做任何遮掩,黑衣人之中一人朝雲深兇狠的喝了一聲:“看什麼看!仔細你的眼睛,不想要了我替你挖下來。”
對方說話過於兇殘,雲深縮了縮脖子,往隋簡的身旁躲,嘟嘟囔囔的告狀道:“他們兇我!還想抓鮫人!”
說到抓鮫人,雲深不免有些擔憂,這些修士一看就很不好惹,也不知道那條鮫人會不會出事。
他悵然的對隋簡說:“墨鱗他們沒走就好了,這樣還能讓他去給鮫人通風報信。”
那樣漂亮的種族,雲深一點也不想對方受到傷害。
隋簡撇了他一眼:“擔心那鮫人?”
雲深點頭道:“擔心的,畢竟對方被捕捉到蹤跡也有幾分我們的原因,而且我們還欠著對方一個人情呢。”
“既然如此,除了這些威脅就是。”
隋簡看向那隊黑衣人的眼神冰冷不帶任何情緒,像是在看死人一般。
雲深好奇的歪頭:“怎麼除?”
總不會全殺了吧?
隋簡抬手捂住他眼睛,用實際行動告訴他還真是簡單粗暴的全殺了。
人參精的眼睛被蒙住隻能看到隱約的光亮,他聽到了一聲聲驚駭恐懼的驚呼,而後鼻尖彌漫著濃鬱到令人作嘔的血腥味。
隋簡冷漠的看著那些黑衣人被黑霧溶解成一灘又一灘血水,攬著雲深的肩膀以一種保護的姿態護著他往前走,直到拐了彎看不到身後的慘狀後他才松開捂著雲深眼睛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