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是經此一役,他以後都要對水潭產生心理陰影了。
雲深掙扎得太厲害,那赤血沙蟲見沒辦法將他一口吞下立刻就放棄了,先是朝隋簡噴出一口血色毒霧,然後頭也不回的卷著人參精铆足了勁的跑。
毒霧暫時遮擋了視線,驅散僅僅隻用了一息時間,但那赤血沙蟲早就跑得無影無蹤了。
隋簡面色微沉,隨手從儲物袋裡掏出一把從別的修士手中搶來的靈劍,提著劍就追了上去。
赤血沙蟲擅長潛藏沙地下,想要在漫天黃沙裡找到一隻蟲子無異於大海撈針,但得益於主僕契的單方面感應,隋簡輕而易舉就捕捉到了赤血沙蟲的蹤跡。
而雲深的狀況實在算不上好,赤血沙蟲帶著他鑽沙子底下,糊了一臉的沙不說還吃了滿嘴,他心愛的寶貝葉片的邊緣也因此撕裂出許多細細小小的裂口。
雲深心疼得滴血,一時之間憤怒衝上頭腦,連天生對軟體蟲的懼怕都被壓了下去。
赤血沙蟲沒有眼睛,但口器下有兩個呼吸的小孔,憤怒的人參精無師自通的學會了用靈力延長自己的參須。
隋簡追得太緊,幾乎如影隨形,赤血沙蟲一門心思隻想著逃跑沒注意到雲深,於是便被細細長長的參須密密麻麻的堵住了兩個呼吸孔。
缺氧的赤血沙蟲不得不鑽出地面,尾巴卷著雲深四處甩,企圖將那些參須甩出去。
雲深被甩得頭暈目眩但就是死不撒手,他咬牙切齒的說:“大反派都沒有揪壞我的葉片,你這醜東西怎麼敢的?老子憋不死你!”
窒息的感覺實在難受,赤血沙蟲越發狂躁,加上隋簡已經追了上來,它糾結猶豫了半晌,最終還是求生本能佔了上風。
雲深被狠狠拋了出去,堵著呼吸孔的參須因慣性的拉扯而拔了出去。
眼看著就要重重摔到地面,一隻手穩穩的將雲深撈了過去,然後順勢塞進了衣兜裡。
“不準自稱老子,沒上沒下的。”
隋簡敲了雲深腦門一記,神情語氣淡淡,可落到那布滿豁口的葉片時,眼底閃過一絲狠厲和暴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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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深委屈巴巴的掉金豆豆:“對不起嘛,太生氣了才這樣的,以後不會了。”
隋簡抿抿唇,拍了拍衣兜:“躲好,等會兒別掉出來了。”
人參精乖乖點頭,然後立馬縮了進去藏好,隋簡這才回頭找那赤血沙蟲算賬。
重獲自由的赤血沙蟲連喘氣都來不及,扭頭就跑,然而剛跑沒幾步,就被一把飛劍釘住了尾巴。
赤血沙蟲疼得尾巴震顫,肉瘤抖動叮鈴作響,它雖是妖獸但也有些靈智,深知若是此時不跑恐怕命都要留在這裡。
它當機立斷的自斷尾巴,一頭扎入沙地。
隋簡能讓它給跑了?
桃花眼眼尾上挑,隋簡冷笑一聲:“既然這麼喜歡鑽地底,那就永遠都別出來了。”
他拔出扎在沙蟲尾巴上的劍,瞬息之間閃身到一個小沙包上方,提劍朝底下狠狠一扎,隨後單手結印。
以隋簡自身為中心的百米距離之內空間震動,一陣陣爆破嗡鳴響起,地上松軟的沙礫失去重力牽引,像雨一般倒懸空中,無形的力量壓縮捏緊沙礫,逐漸形成一個倒三角的沙山。
沒了沙礫的遮掩,赤血沙蟲完全暴露在日光下,一把長劍將它的腰腹扎了個對穿,牢牢釘在地上,它痛苦掙扎卻無論如何都掙脫不了。
沙山墜落,以勢不可擋之勢直衝地面,赤血沙蟲做最後的垂死掙扎,它張大口器發出一陣陣刺耳的音波攻擊,但依舊無法撼動沙山分毫。
轟隆隆……
沙山將整個地面砸出一個數十米深的巨型坑洞,刺血沙蟲悽厲的慘叫隻維持了一秒就沒了聲息,徹底被砸成血漿與沙礫融為了一體。
強悍的衝擊波使得這一片荒漠掀起一股沙塵暴,隋簡用靈力撐起一個防護罩,一點都沒受到衝擊波的影響。
這場沙塵暴持續了小半刻鍾才平息下來,雲深聽著動靜沒了,謹慎小心的探出頭來,扒著衣兜袋口,小眼珠子滴溜溜轉了轉:“那隻臭蟲子死了嗎?”
隋簡忍著自胸口衝上鼻腔的腥甜鐵鏽味,泰然自若的點頭:“死了。”
雲深解恨的捏起拳頭:“活該!”
臭蟲子敢打他,也不看看他大腿是誰。
他大腿可是大反派耶,超厲害的!雲深驕傲的挺起胸膛。
隋簡忍俊不禁,抬手抵著嘴角抿唇笑了笑。
雲深狐假虎威完了又想起被赤血沙蟲在地底下拖曳的經歷,頓時心有戚戚焉,他做賊一樣打量了下漫無邊際的黃沙戈壁,小聲逼逼:“這後面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了吧?”
偏偏好的不靈壞的靈,他話音剛落下,隋簡砸出來的深坑中心開始皲裂出一條條裂紋,而後整個地面都開始搖晃了起來。
眨眼間,裂紋崩裂塌陷,隋簡反應極快的調動體內靈力馭空而行,原本至此地面塌陷也威脅不到他們了,結果偏偏屋漏偏逢連夜雨,隋簡舊傷復發,體內靈力暴走,喉中的鮮血再也壓不住。
他捂著胸口吐了一口血,緊接著眼前一黑就失去了意識。
沒了靈力維持,隋簡的身體便自空中墜落,直直衝著深坑底部而去。
雲深怎麼也沒想到大反派會突然暈了,他一顆心都蹦到了喉嚨,心裡直罵自己為什麼要烏鴉嘴!
這深坑底下漆黑不見底,要是摔下去那不得東一塊西一塊的?
他想都沒想就伸長了參須去抽隋簡的臉頰:“啊啊啊!你快醒醒啊!這摔下去就死定了,我還不想跟你殉情呢!”
第24章 二十四
距離地面千米深的地底下,怪石嶙峋的地下通道裡滴答滴答的落著水珠,潺潺細水繞著石壁流向更深處。
極盡黑暗的地方卻有火光閃爍,赫然是為了搶奪一個先天靈寶被三個宗門聯合攻擊,最後與大部隊分散意外落入地底的劍宗一行人。
通道內,浮光與趙隨雲並肩而行,身前青藍色靈火無風搖曳,身後跟著十幾名劍宗弟子。
一行人身上多多少少都有打鬥的痕跡,小傷不少致命傷卻是沒有,受傷最嚴重的弟子也就斷了一臂,待回到宗門服下生骨丹,手臂再生不是問題。
他們又前行了一段距離,在一個空曠的平臺上停下了腳步。
浮光對身後眾人說:“先在這裡打坐療傷一下,一個時辰後再繼續前行。”
“是,懸靈長老。”
浮光又叮囑弟子中傷勢最輕修為高的幾名弟子做好防護,留下一個靈力護罩後便與趙隨雲繼續往前探路,走了大約百米距離,一個巨型的鍾乳洞出現在面前。
從倒懸的鍾乳石層數來看,這鍾乳石洞起碼已經存在了萬年,靈氣極為濃鬱,是個適合修行的好地方。
浮光伸手去摸了摸鍾乳石表面上湿潤的水汽,側目看向趙隨雲問道:“你確定這裡會有炎陽之心?”
趙隨雲肯定的點頭:“有,我感應到了。”
趙隨雲是變異的雷火靈根,對火系靈氣的感知極為敏感,這地下通道雖然全是水汽,可更深處卻充滿了濃鬱的火系靈氣。
即便沒有炎陽之心,也絕對會有炎陽靈液,那是僅此於炎陽之心的寶物。
他如此篤定那必然是八.九不離十了,浮光點了點頭不再多問。隨後兩人繼續往前走,同時放出神識查探,企圖找到通道的出口。
走了大半個時辰,已經查探得差不多的兩人開始折返回去,當他們與劍宗弟子匯合後,整個地下通道突然劇烈搖晃了起來,頂部的石塊泥土松動砸落了下來,兩人迅速凝聚出一個巨大的靈力護罩將弟子們牢牢護住。
等異動停止已是一刻鍾後,一行人前方裂出一個巨型的地縫。
確認了安全後,浮光與趙隨雲一同走到地縫邊緣。
地縫深不見底,列列罡風倒灌,刮得衣袍獵獵青絲飄揚。
兩人互相傳遞了個眼神,最後趙隨雲點了點頭,而後浮光便轉身對弟子說:“你們且在原地待著,我與趙長老下去探一探。”
說罷也沒管弟子們的反應,趙隨雲攬著浮光的腰便御劍衝入地縫。
.
裂縫深處,雲深悠悠醒來,他第一時間就翻身爬了起來摸了摸自己身上,發現全身完好連葉片都沒掉一片,頓時長籲一口氣。
太好了,沒摔成東一塊西一塊的。
他感慨過後馬上想起隋簡來,下意識就去搜尋隋簡的身影,隻是四周漆黑什麼都看不見,他隻能像瞎子一樣四處摸索。
也不知過了多久,雲深的參須被石子劃出了許多細細的劃傷,終於讓他摸到了一團微涼的軀體。
是重傷昏迷的隋簡。
隋簡的身體一點溫度都沒有,雲深以為他死了,頓時就哭了出來。
“你、你不要死啊,你死了我怎麼辦?”
“大不了我以後再也不悄悄罵你了,你醒醒嘛。”
雲深顫顫巍巍的折了一節參須,摸索到隋簡的嘴在哪兒,然後一邊往隋簡嘴裡塞參須一邊嗷嗷大哭。
在他哭得快脫水的時候,有人輕輕碰了碰他的葉片:“我還沒死呢,哭什麼喪?”
氣若遊絲沙啞粗粝的嗓音傳入耳膜,雲深愣了愣,然後非但沒停下來,反而哭得更慘了。
隋簡費力的嘆了口氣:“你再繼續哭下去,就難說了。”
雲深立馬閉了嘴,但卻倔強的非要將那節參須塞進隋簡嘴裡。
隋簡的肉身和意志力都極為強悍,下落途中曾清醒過一瞬間,就是靠著那短短的時間裡強行運用靈力支起一個防護罩,才不至於摔個粉身碎骨。
雖然死不了但也好不到哪去,後脊骨和肋骨斷了好幾根,原本修復了些許的經脈再次被震傷,可以說是一夜回到解放前,之前的療傷全白努力了。
隋簡確實有潔癖,但性命攸關的關頭哪有那麼矯情?
參須沾了灰塵,咀嚼時連帶著泥沙,咬著嘎嘣嘎嘣響。
隨著人參精修為精進,它自身的藥用效力也越來越精純,雖然沒能讓隋簡好徹底,但好歹吊住了一口氣,粉碎的骨頭也在重新拼接生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