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是和許小真關系密切的,都是沈冽的籠絡對象。
他嫂子大抵不屑,他不一樣,他哥才剛原諒了他。
“謝謝你們在十八區照顧我哥,有什麼需要盡管和我說,我能幫上的一定幫你——”
沈冽熱情地客氣著,兩個人年紀相仿,又都和許小真有點關系,原索索很快就打開了話匣子,一點兒也不見外。
“謝謝!真沒想到,小真哥還能和你再見面,這太好了,他吃了那麼多苦,有家人在身邊互相照顧,也算是苦盡甘來了,”原索索真心為許小真高興,他們這樣的人,能有互相扶持的親人不容易,
“我哥早就說顧延野不靠譜,小真哥還不信,為他挖了腺體還生孩子,結果傻傻被騙了,要是你早點回來,小真哥大概就不會把那種人放在眼裡——”
——刺啦
“啊!沒事吧!”
汽車一陣搖晃後猛地點住剎車,原索索沒系安全帶,差點沒甩出去,驚疑不定地看向沈冽。
後面緊跟著的車輛也一串兒地急剎車,問候全家的聲音和喇叭聲滴滴作響。
沈冽一身冷汗,手腳發軟,面色慘白,驚恐看著原索索,急切追問:“你說什麼?我哥怎麼了?”
——滴!滴滴!!
後面車輛還在急切催促他。
他的眼神好像要吃人,原索索小心翼翼地縮在玻璃邊:“你……你不知道嗎……”
兩個人最後坐在一間咖啡館的包廂裡,原索索把自己所知道的,都告訴了沈冽,她越說越小聲。
“我哥說孩子生下來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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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嚓
沈冽漂亮的臉上表情扭曲,硬生生攥碎了手裡的玻璃杯,碎片扎在他掌心,鮮血和香濃的咖啡液混雜著滴落。
原索索嚇得一聲尖叫:“去醫院!快去醫院!”
沈冽眼眶微紅,說不需要。
顧延野你怎麼敢的?
你怎麼敢這麼騙他?
哥說,當年把他送走之後,他的養父母給了哥一筆錢,所以這些年他哥過得還算不錯,連帝國大學都能考上,看起來是很不錯。
沈冽信了這些鬼話,覺得哥對不起他。
其實過得這麼慘,又被顧延野那個人渣騙了嗎?
他以為隻有囚禁,和隱瞞訂婚這兩件事。
原來還有腺體,還有孩子,還有數不清受折磨的日夜。
沈冽無法想象許小真是怎麼度過的,又是在得知真相後,懷著怎樣絕望的心情和他打出了最後一通電話,卻遭到了他的嘲諷和拒絕。
他自以為是,把他哥推入了更絕望的深淵。
沈冽低著頭,絕望的淚水從眼眶中蔓延,他怎麼敢求哥哥原諒他的?哥就應該殺了他和顧延野解恨。
哥怎麼能輕易對他說出原諒?
“你……沒事吧……”原索索小心碰了碰他。
沈冽強忍著哽咽,努力恢復平靜:“沒事的,謝謝你告訴我這些,你回學校吧,讓我自己靜一靜。”
“你的手……”
“謝謝,我自己會處理的。”沈冽強顏歡笑,送走了原索索。
他在咖啡廳坐了一會兒,起身去研究院。
沈冽走路帶風,卷起了大衣的衣擺,路過的同事親和與他打招呼,他隻冷著臉快步走過去,好像有什麼天崩地裂的重要研究搞砸了,弄得人摸不著頭腦。
“小沈怎麼了?今天看著跟要炸了似的。”
“不知道,可能挨罵了吧,虞老一向嚴格。”
“不會吧,小沈可是整個研究院歷代以來最有天賦的,連跳三級輕輕松松上了帝大機械,虞老竟然舍得罵他?而且真有人舍得看他那麼漂亮的一張臉失落嗎?”
另一個人聳聳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沈冽沒多一會兒,又風風火火出去,像是取了什麼東西,直奔機場。
六區終年積雪,冬天輕輕松松零下三十多度,更讓人冷得受不了。
沈冽下飛機沒多一會兒,就被凍透了,嘴唇青紫,徑直打了個車去軍事基地。
司機好心叮囑他幾句,他隻是死死盯著窗外,摩挲著懷裡的東西,對對方的話充耳不聞。
他到了基地,表明身份報備之後,做了安檢,警衛幫他接通了顧延野那邊的內線。
“中將大人,有人找您,是否要接待?”
“誰?”顧延野低沉的嗓音帶著細微的電流聲,從那頭穿透過來。
沈冽眼底升起恨意,冷得像一把淬了毒的刀,盡力放軟語氣,說:“我。沈冽。”
“不見,你給我滾回去,好好守著你哥!”顧延野當機立斷讓他滾,沈冽來他這兒,許小真那兒沒人,誰牽制陳奕松?
沈冽放在口袋裡的手攥起,默了默,帶起哭腔:“嫂子,求求你見見我吧,我被新嫂子趕出來了。他說我推他,讓我滾,我現在連我哥面兒都見不著,他還不讓我哥認我。嫂子,還是你好,怎麼辦啊嫂子……”
沈冽哭得自己都犯惡心。
顧延野那邊呼吸一滯,明顯坐不住了,撂下話:“等著。”
然後掛斷電話。
陳奕松膽子那麼大,來一區了?偷渡來的還是用了假身份?軍防所那些廢物怎麼辦事的,那麼多人都沒攔住他?
放在十八區那些人又是幹什麼吃的?人都到一區了一點都不知道?
“怎麼了?”內線接過來的時候,周京爍正跟顧延野通話呢,他懂事地安靜了片刻,等顧延野通話結束,才開腔,“嫂子?許小真找新人了?”
“一會兒再跟你說。”顧延野作勢要掛斷投影。
“唉唉唉!”周京爍叫喚起來打斷他,“我跟你說那事兒你考慮怎麼樣?咱倆現在一個天南一個地北,姑姑也真夠狠心的,要徹底給她閨女掃清障礙啊,幹脆把顧伊寧……”他比了個抹脖子的收拾,“一勞永逸,姑父再不滿意你,也不能叫自己後繼無人。”
顧延野聽他說這話,心底一寒,冷冷瞥他一眼:“你再敢說這種話,這輩子都別回來了,我還沒有齷齪到對一個孩子下毒手。”
“這麼心軟?”
“你沒有為人父母過,不懂。”顧延野說著,切斷了全息通話。
他是不喜歡顧伊寧,那孩子也真招人煩,但他女兒和顧伊寧年紀一般大,每次提到顧伊寧,顧延野就會想起他女兒,下不去手。
軍事基地很大,但顧延野不到十五分鍾就出現在了沈冽面前,發絲都被冷冽的寒風吹亂了,問:“怎麼回事?”
他看沈冽眼眶紅紅的,穿著單薄,確實像被趕出來 ,一氣之下跑來的樣子。
沈冽遲疑地看了看周圍的人,顧延野揮手示意他們出去。
第77章
“怎麼回事?人怎麼會跑到一區?”顧延野盯著他, 質問。
沈冽抹著眼淚,一副很委屈的模樣,嗚地一聲撲上去, 顧延野猝不及防被他撞了一下, 還沒來得及推開他, 就感覺到胸口一痛。
一根半米長的冰錐, 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 瞬間貫穿了他的胸口,冷光湛湛的,掛著血, 房間瞬間被鮮血裡的油墨味信息素填滿。
他下意識看向沈冽, 沈冽紅腫的眼睛正飽含恨意怒瞪著他, 決絕而凌然, 唇瓣微微顫抖著,他從沈冽臉上看到了許小真的影子,還是想要殺了他的許小真的影子。
再往下看, 隻有沈冽骨節分明的手指握著一杆白色的手柄。
是研究院的新制武器, 手柄積蓄核能,在開關開啟的一瞬間轉化能量, 把原本儲存在手柄中的水在噴射瞬間凍結為堅硬的冰刺。
別的武器在進門時候就會被收繳下來,但這款還沒有面世, 屬於半成品, 安檢掃描不出危險成分,能被順利攜帶進來。
“去死吧!除了我之外,誰都不能對不起他!”鮮血濺在沈冽臉上, 暴力而驚豔。
門外的警衛嗅到這樣高濃度的信息素,飛速推門進來, 入目就是顧延野被刺了個對穿,正掐著對方脖子,兩個人在滿地鮮血中對峙。
顧延野在暈倒之前,甚至有些荒謬地想,沈冽真是許小真的親弟弟,發起狠來捅人都一樣狠。
整個六區的軍事基地,因為這場刺殺,同時拉響了警報。
……
許小真早上七點到的學校,在學校宿舍收拾東西打掃衛生到下午三點,屁股還沒坐熱,就接到了電話,他弟弟沈冽,在六區刺殺了顧延野,現在人正被押解在六區的軍事監獄。
他站起身,感到一陣天旋地轉,甚至懷疑是什麼惡作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