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奕松眯了眯眼睛,以他微弱的想象力來看,許留做的這堆東西勉強能看出人形。
許留擅長察言觀色,知道媽媽這個表情是嫌棄。
她明亮的眼睛黯淡下去,抓著毛毡的手也垂落了。
“打算做個什麼?”她沒想到陳奕松會和她多說話,連忙回答,“想做三個人,爸爸媽媽和我,手牽手。”
可是媽媽不喜歡,許留看看自己做的東西,好像是很醜,可能爸爸也不會喜歡吧。
陳奕松漫不經心的贊許:“挺好。”
親女兒第一次送的生日禮物,就是朵隨手摘的花,陳奕松覺得許小真也會高興瘋了。
許留眼睛歘一下又亮了,這還是媽媽第一次表揚她。
她覺得爸爸回來之後,媽媽也變得不一樣了,更溫柔了,對她更好了,還會誇獎她。
陳奕松在櫃子裡挑挑揀揀,翻出來根逗貓棒,招呼許留:“過來,陪你玩會兒。”
逗貓棒上粉色的羽毛墜著鈴鐺,叮叮當當響,許留高興地撲過去,蹦著高抓羽毛。
陳奕松在她抓到之前,把逗貓棒甩開。
這應該算是母女兩個為數不多的親子活動項目。
隻有陳奕松特別闲的時候,才會想起來陪許留玩一會兒。
許留很珍惜這種為數不多,能和媽媽互動的時光,所以玩得特別起勁兒。
大概十五分鍾之後,陳奕松把逗貓棒收回去,問:“明天你爸起床,他問你今天做了什麼,你怎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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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留數著手指說:“吃飯,做毛毡,和媽媽玩了一會兒。”
陳奕松滿意極了,大概許小真聽到這樣的答復,也會滿意,於是揉揉她有些被汗湿的頭發,讓她去睡覺,自己去處理工作,中途有快遞送上門,他拿回臥室拆開,放好,時間已經是凌晨四點。
許小真的生日是十月二十七,今天二十六,陳奕松覺得剛剛好,剛解決完災區項目,許小真有三天假期,二十九號才用去上班。
但是他一直忙到早上八點,許留被送去幼兒園,他該睡覺了,許小真還沒有起。
陳奕松和許小真在一起有些天了,這還是兩個人第一次同床共枕。
許小真原本有舊習慣,總愛在床邊邊上縮著睡,顧延野看他這個可憐樣就鬧心,強行抱著睡了段時間,把毛病糾正過來,但不幸添了新毛病,得抱點東西才能睡。
陳奕松把自己的枕頭從許小真懷裡拽出來,被子抽過來一塊,自顧自躺下。
許小真懷裡沒了東西抱,自覺就去找他了,摟著他的脖子,臉貼在他懷裡,蹭了蹭繼續睡過去。
陳奕松體溫偏低,在溫暖的房間裡抱著很舒服,冰冰涼涼的。
陳奕松就沒那麼高興了,他赤裸著上身,許小真毛茸茸的腦袋往他懷裡拱,弄得痒痒的,很心煩,他不喜歡和人貼著睡覺。
他不是個會委屈自己的人,許小真撕開了又往上貼,陳奕松幹脆把人裹起來,扔到床邊的沙發上,自己則是重新找床被子蓋。
許小真中途醒過一次,迷迷糊糊喝了點水,沒在意自己怎麼睡到沙發上的,回去又倒在沙發上,裹了薄被繼續睡。
陳奕松傍晚醒的時候,許小真還在沙發上,縮著睡覺,他都擔心人要睡死了,摸摸他的腦袋和鼻尖,發現人是好好的,隻好重復洗漱鍛煉工作的日常。
他一個人在工作室待了會兒,把工作拿到臥室,正對著許小真的桌子上處理,沒一會兒就無無聊的撐著腦袋,想許小真怎麼還不醒。
三天假期,硬是睡了一天半,真挺沒意思的,他好像守著個植物人。
凌晨十二點,今天是許小真二十五歲的生日,陳奕松都在考慮要不要把人弄醒,許小真的放在桌子上的手機叮咚響了一聲。
他走過去,解鎖,看到一條沒頭沒腦的消息。
【生日快樂】
連署名都沒有,看區號是一區那邊發來的。
陳奕松一想就知道是誰。
一個沒出息的傻逼,還生日快樂呢,看到你發的消息快樂也變不快樂了。
他想了想,拿著手機去找許小真,和他十指相扣,拍下一張照片,發了回去。
許小真的學生證還在顧延野手裡。
他不喜歡和拍照,自然更不會給許小真拍,除了那張模糊的壁紙,隻有學生證上有許小真的照片。
顧延野在人走之後才發現,許小真的生日在十月末,可他和許小真一起那麼久,卻沒有任何一個十月是一起過的。
他從前沒有給小真過過生日,今後也許更沒有機會。
他新學了做甜點,顧延野想許小真喜歡吃甜的,應該會喜歡這個蛋糕。
零點,他給插上蠟燭,坐在窗前,摩挲著許小真的學生證,指尖擦過照片上人的臉龐。
猶豫了很久,才發過去了一句生日快樂。
他用的是新號碼,許小真猜不出是他,也許就不會憤怒和困擾。
消息發出去的一瞬間,他心如擂鼓,既怕許小真知道是他,又希望許小真知道,也許他有機會能再聽到小真的聲音。
沒過多久,手機“叮”的一聲,有了消息回復,他喉結滾動,激動顫抖地打開消息欄,期盼是許小真,卻在看到消息的瞬間如墜冰窟。
照片上兩個人十指相扣,一個男人修長有力的大手扣住了另一隻白皙幹淨,略小一些的手,親密纏綿。
任誰都能看出他們關系不一般。
顧延野此刻多希望自己眼睛瞎了,或是自己把消息發錯了人,給他回復的不是許小真。
但那隻手,他無數個日日夜夜交纏過,就是許小真。
小真認出他了,小真有別的男人了,小真在用這種方法讓他不要再發騷擾消息。
顧延野瘋了一樣,什麼都顧不得,徑直把電話撥通過去。
那個男人是誰?他好不好?小真會不會被他騙?
顧延野的心情又焦躁又混亂,呼吸也隨著情緒變得混亂粗重,忍不住焦躁的在房間裡走來走去。
那邊很快接通。
他迫不及待地開口:“小真,那個男人是誰?你了解他的底細嗎?你……”
“小點聲,他累了,現在睡了,有什麼話跟我說。”對方懶洋洋的語調扎在顧延野心上,扎得他遍體鱗傷,渾身血淋淋。
一瞬間,巨大的憤怒羞惱和痛心凌遲著他,他躁怒地衝著電話那邊喊:“你是誰?!你有什麼資格跟我講話?你把電話給許小真!我要聽他親口說話!”
陳奕松慵懶地倚在床尾,手肘支撐著身體,對顧延野的破防很是滿意,勾起微笑,眯著眼睛看了一眼還在睡覺的許小真,語調慢吞吞的:“你別太暴躁了,對胎教不好,容易影響孩子。”
顧延野一愣,音量更高,陳奕松默默把話筒拿遠了些。
“——你他媽放屁!許小真懷不了了!哪來的孩子!”
陳奕松又瞥一眼對此刻毫無察覺的許小真,真沒想到這蠢貨給自己折騰成這樣,以後上他都不用戴套。
“誰說許小真懷了?”陳奕松輕嗤,“我懷孕了,孩子是許小真的,有一個多月了,要給你講講他怎麼上我的嗎?”
第67章
顧延野那邊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他眼前一黑,扶住桌邊,險險站穩, 才不至於讓自己跌坐在地。
陳奕松翻了個身, 完全不肯放過他:“你都不知道, 他動兩下就沒力氣了, 還得我自己騎上去動……”
“你閉嘴!!!”每一個字都刺痛著顧延野的神經, 他眼睛充血,憤怒大吼,打斷對方的話, 他一點也不想聽許小真是怎麼和別人上床的, 還和別人有了孩子!
“你要被氣哭了?別哭啊, 哭對孩子胎教也不好。你都不道, 許小真可高興了,盼著我給他生個白白胖胖的大胖小子呢。
你誰啊?我懷孕你生什麼氣?許小真又不是你男朋友,沒給你戴綠帽子, 你犯得著生氣嗎?”陳奕松明知故問, 慢悠悠拿著腔調,用小針往顧延野心上一下一下扎。
顧延野在那邊呼吸都是顫的, 許久才從牙縫裡擠出聲音:“你把電話給許小真,我要親自問他。”
“人睡覺呢, 你賤不賤非得讓我把人叫起來, 得了,就滿足你這一次,以後沒事別總打電話打擾我們一家三口, 多招人煩呢。”陳奕松說著,去推許小真。
許小真半睡不醒, 眯著眼睛。
“小真,喜不喜歡寶寶?愛不愛寶寶?”
許小真迷迷糊糊中覺得他是個神經病,把自己推醒就為這事兒,他不喜歡誰都不會不喜歡許留,不愛誰都不會不愛許留。
“愛,最愛了。”他嘟囔一句,把臉又埋進了臂彎裡。
陳奕松知道許小真沒睡熟,端著他的電話出門繼續和顧延野對線。
“聽見了嗎?”
顧延野渾身的血液都凍住了,冷得他發顫,是許小真,是許小真的聲音。
許小真真的把他放下了,離開他三個多月,不僅迫不及待地找了別人,還和別人有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