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白狼狽的倒在地上,看著大步邁進來的人,心裡徒然一松的同時忍了一天的委屈感瞬間拉滿。
不知道是壓抑了太久,還是被灌了冷風,江白整個人開始發抖,他咬著唇,眼底蒙著一層淡淡的水氣,埋怨的看著走來的人,怨他來的這麼晚。
謝晦雙眼猩紅,仿佛從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在看到江白倒在地上,一個瘦猴似的男人扯著他的一條胳膊拖出了一段距離後,那雙眼更是紅的要滴血。
他走大步走來,一腳踹翻了拽著江白胳膊的瘦子,江白隻聽見一聲短促的“呃”,瘦子就沒入一片黑暗當中。
謝晦蹲在江白身邊,勒著腰把他按進了懷裡,後頸被一隻大手重重的壓著。
“謝晦......”
火滅了應該有一陣了,江白冷的上下牙直打顫。
謝晦就著這個姿勢把人抱了起來,一手拖著江白,一手兜著他的後頸,江白感覺整個人在他懷裡都是傾斜的,卻又被抱的很穩。
謝晦開口,聲音啞的厲害:“他們有沒有對你怎麼樣?”
江白搖頭,他感覺到謝晦的僵硬,他甚至分不清是他在抖還是謝晦在抖。
謝晦親了親他的耳朵:“我來晚了。”
是挺晚的,但也不算太晚,江白抬手摟住謝晦的脖子:“冷。”
程憎和蒲滿在他們出來的同時按住了試圖逃跑的胖子和司機,江俊不知道從哪把黃毛找出來的,一腳踹在他胸口上:“媽的,誰讓你們綁架我弟的?”
看到江白被抱出來,江俊把黃毛扔給唐天明,趕忙過來:“又又,又又你怎麼了?”
謝晦把江白放在廠房門口,他蹲下解開江白腳上的繩子,隨後又脫了外套披在江白身上。
看著江俊過來,謝晦把江白交給了江俊:“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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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白這會兒才發現,謝晦那張面無表情的臉看起來十分平靜,可江白知道,他這是真的生氣了。
預料之中。
謝晦轉身時,江白拉住他的手,謝晦走的急,江白拽著他向前踉跄了一步:“他們沒對我怎樣。”
他伸手扯著謝晦時手腕抻出來一截,江俊眼尖的看到他手腕上的勒痕,嚷嚷:“這是什麼?”
謝晦垂眸看了一眼。
沒對他怎麼樣......但謝晦看到的是他手腕上的勒痕,他摔倒在地的狼狽,和他被人拽著一條胳膊在地上拖......
這都不算怎麼樣的話,還要怎麼才算?
謝晦看了一眼他剛才跛了一下的腿,眼底的殺意更重了。
江白上前抱住謝晦,聲音帶著些顫抖:“謝晦,別殺人,我害怕。”
一聲微弱的嘆息,謝晦重重的揉了揉他的腦袋:“好。”
謝晦把江白推給江俊:“帶他上車。”
江俊也在氣頭上,恨不得謝晦能直接弄死這幾個人,他拽著江白,沒讓他再攔著謝晦。
謝晦進廠房之前看見了被唐天明踩在腳底下的黃毛,他腳步一頓,轉身朝著黃毛走了過去,黃毛連求饒的話都沒說出來就被謝晦一腳踢在了下巴上......
那一腳,仿佛能聽見骨頭碎了的聲音。
江俊一把捂住江白的眼睛:“操,別看。”
黃毛被踹暈了過去,謝晦沒管他,走進廠房後就聽見廠房裡傳出一陣陣慘叫聲。
謝晦唯一一句開口的話,問的是“誰指使你們的”,之後又是一輪慘叫。
江白沒有上車,他站在廠房外,聽著裡面的慘叫閉了閉眼睛。
看吧,他都提醒他們了,會後悔的。
江俊第一次見謝晦發火,之前都是聽說他瘋,親眼見到之後才知道傳言還是收斂了,這不會真弄出人命吧。
唐天明對裡面的慘叫無動於衷,江俊看了他一眼,覺得這也是個狠人。
唐天明問江白:“他們有沒有說是誰綁架你的?”
江白搖了搖頭:“你怎麼沒回去。”
唐天明皺眉:“你出事我怎麼可能走,別說廢話。”
說起來他可是比江俊這個親哥跟他還要親,畢竟是從小看著長大的弟弟,他怎麼可能不擔心?
江白問:“夏林聯系你了嗎?”
這前言不搭後語的話讓唐天明愣了一下,他看著江白,頓時就明白了是什麼的意思。
他聯系夏林是想打聽那個叫關戚的人,江白這時候提到夏林,是在懷疑這件事跟關戚有關?
唐天明看了眼江俊。
江俊也在看他:“看我幹什麼?夏林怎麼了,他跟這事兒有關?”
唐天明:“沒有,我們在說別的事。”
“你倆這心可真大,這時候還能想著別的事。”江俊十分不理解的看著他倆,看了一會,他問:“什麼事,說給我聽聽?”
第59章
江白說不想讓謝晦殺人,謝晦就在暴走的邊緣給自己留了一條神經,沒一時衝動就要了那幾個人的命,臨走之前甚至還貼心的報了警。
回去的時候天色漸漸的亮了起來,江白看著謝晦的眼睛,確定之前看到的不是錯覺,他的眼睛裡真的帶著一層紅色的血絲。
江白:“你眼睛怎麼了?”
江俊從後視鏡看了一眼緊緊摟著江白的謝晦:“看監控看的吧,一帧一帧的看,眼睛都不帶眨的。”
之前江俊一直覺得他們的婚姻是被迫的,謝晦對江白肯定不會付出太多真心,可當江白失蹤後謝晦雷厲風行的從警察那調出了各個路口的監控,並且坐在電腦前一連看好幾個小時把眼睛都瞪紅了的時候,他才知道謝晦是真的很在乎。
醫院裡,謝晦帶著江白從頭到腳檢查了一遍,除了手腕有些擦傷,膝蓋有些淤青之外,身上確實沒有其他傷痕。
謝晦沒打算在新川多待,知道江白沒事就訂了最近一班的飛機,直接帶著江白去了機場,至於其他事都交給了程憎和江俊。
候機室裡,謝晦攬著江白:“困就靠著我睡一會。”
江白他抬頭看了眼謝晦:“應該在酒店睡一會的,你的眼睛還是很紅。”
謝晦捏著的他耳尖:“關心我?”
江白躲了一下他的手,別扭道:“不行嗎?”
“行。”謝晦心有餘悸的在他頭上落下一吻:“下次別那麼乖乖的就上別人的車。”
“不然怎麼辦,”江白問:“被打暈了帶上去嗎?”
謝晦嘆了口氣,突然覺得江白太弱,好像隨便什麼人都能傷害到他:“回去之後教你格鬥。”
江白想也不想就拒絕:“我不要學。”
要學會打人,先要學會挨打這個道理江白還是懂的,他不想挨打。
謝晦的心這會兒還沒完全放下,江白說什麼就是什麼:“不學就不學,以後大不了不讓你一個人。”
江白反過來安慰謝晦:“其實我沒怎麼害怕,我知道你會來。”
江白貿貿然的信任戳了謝晦一下,其實在找到江白之前,他並沒有絕對的把握能找到他,就好像至今都沒有找到小裴一樣,他向來無法掌控自身之外的事,所以在知道江白出事之後,他很慌,非常慌。
“江白。”
江白抬起頭,一個吻突然壓了下來。
江白先是嚇了一跳,隨後仰起頭回應。
嘴唇被碾,舌根被親到發麻,一個不帶任何生理欲望的吻,兩人似乎在發泄心裡那層誰都沒捅破的恐懼。
一吻結束,謝晦把人按在懷裡,又問了一遍:“怕嗎?”
“......有點。”江白不在嘴硬,怕歸怕,但腦子還能走正常邏輯,他說:“他們原本是打算把我送去別的地方的,後來不知道出了什麼岔子,指使他們的人改了主意,所以才把我帶到倉庫去的。”
謝晦:“我知道。”
謝晦說他知道,意思就是他已經問出來了。
江白問:“他們原本是打算把我送去平江嗎?”
這件事謝晦沒想瞞他:“具體點,是平江二院。”
江白“啊”了一聲,說不出是意外還是意料之中:“那還真是......”好險。
以前江白看到過一個問題,如果有一天你被送去精神病院,要怎麼證明自己沒病。
這個答案好像是無解的,因為人和人之之間不會有完全契合的共識,所以無論怎麼證明自己,隻要別人覺得你有病,那你就是不正常。
這種事謝晦可能體會的最深,雖然他有的時候看起來真的很像有病。
江白不敢想,自己如果真的被送到了那種地方,現在會是什麼情況。
江白:“你說他們為什麼突然改了主意,不送我去那了?”
謝晦說:“不知道,反正不會是良心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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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楓林華裡已經下午了,一進門刑樂就跑過來抱怨:“不是昨,昨天就回,來嗎怎,怎麼今天才......你倆咋,咋了?”
刑樂話說一半,發現兩人臉色都不怎麼好,江白稍微好點,謝晦像個吸血鬼似的眼睛裡全是紅血絲。
江白:“沒事,昨晚沒睡好。”
他們這個樣子看起來就不像沒事,刑樂難得懂事的沒攔著他們追問:“那你們快,快去休,休息吧。”
回到房間,洗了個澡謝晦就摟著人睡了,江白醒過來的時候不知道是幾點,房間裡隻開著床頭的一盞小夜燈。
謝晦接完電話從小陽臺進來,江白看了一眼謝晦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發現那是他的手機。
“是找我的嗎?”江白問。
謝晦看過來:“醒了?”
江白:“幾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