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爾若有所思,難怪紀珩會選單蒙做交易對象:道具多,問題少,最重要的是很果決。
對於貼心買家,紀珩很負責任,主動告訴他們可以按照生日找到對應死亡學生身份的事實。
“原來是生日。”金麗雅在一旁喃喃自語,顯然早就有所猜測,隻是還差一小片拼圖。
猶豫再三,單蒙還是問了一句:“東西賣了,你們怎麼辦?”
蘇爾仰著臉望天,扎心了。
紀珩平靜回應:“有支線任務要做。”
一句話便打消單蒙僅存的懷疑,他不再耽擱,抓緊時間去辦公室找學生資料。
等到走廊隻剩兩個人時,蘇爾嘆道:“希望幫張小花找出真兇後,酬勞足夠婚豐厚。”
這波虧了,電擊器裡好不容易積攢下的陰氣因為出書快要耗盡。
摒棄挫敗感,想起紀珩提起已經有投毒案懷疑目標,開始分析是不是自己又遺漏了哪處。不知不覺間上到四層,紀珩也沒打擾他的思考,蘇爾回過神來:“我想去趟洗手間。”
紀珩點頭。
正準備再上去一層,餘光瞥到拐角處的教室,鬼使神差推門走進去。
冷悽悽的月光下,神算子坐在小馬扎上擺弄龜殼,抬頭看到蘇爾,突然吐出一口血。
“……”
沒技術含量的碰瓷他不接受!
隻看了一眼,神算子繼續低頭研究龜殼,末了突然一揮袖子,窗戶被擊碎。神算子移動的速度相當快,旁人隻來得及看到一截揚起的衣角,再次坐回小馬扎上時,他把捏死的願狐丟到一邊,又吐了口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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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幕看得蘇爾眉頭一皺,願狐不強,為什麼殺它會受傷?
“反噬。”琥珀色的眼睛仿佛具有讀心的能力,神算子竟然主動開口解惑:“這隻願狐比較特殊,是被狐仙派來監視你,未來你們間可能產生不好的交集。”
愣了一下,蘇爾下意識望向旁邊人,用目光詢問這是不是幻境?
紀珩:“不是幻覺。”
蘇爾撇了撇嘴,總不能是主持人瘋了,幫忙解決隱藏在暗處的麻煩?
打斷兩人的眼神交流,神算子非常淡定:“提前扼殺掉一些元素,有利於保持副本穩定。”
“……”
紀珩沉默片刻,說:“他在卜算你有可能造成的影響,先一步消除隱患。”
主持人不能過多幹預副本,這樣的舉動少不得要造成一定傷害。
恰在這時,神算子又吐了口血。
蘇爾眉心一跳,後退一步躲過濺在空氣中的血點。
“不怕因公殉職?”
神算子冷靜道:“我在違規操作,遊戲會降下處罰,再派新的主持人來。”
“圖什麼?”
蘇爾費解,提前把漏洞補上隻會便宜了後來人,自身還得付出代價。
“維護副本穩定是責任。”
神算子一板一眼回答,他和東方居士是兩個極端,凡事力求盡職盡責。
盯著死去的願狐看了幾秒,蘇爾一言不發走出教室。
快到樓道口的時候,他輕喘一口氣。
紀珩:“往好處想,和主持人的交集越深,越容易拿到成就點。”
蘇爾搖頭:“這其實是一個陰謀。”
紀珩停步耐心聽下去。
“玩家進入遊戲大致分為三個階段,精力充沛,高度警惕,疲於奔命。”蘇爾眉頭一蹙:“而東風居士是鹹魚體質,自打交道起便一直落下風;神算子不然,他是個工作狂,自損一千也要斷我機緣;他走後,接手的主持人肯定會更加厲害。”
紀珩不明白他想表達什麼。
“主持人由弱到強,分別對應了我的三個階段,說明什麼?”
紀珩試著回應:“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蘇爾陰測測地一字一頓說:“不,這是田、忌、賽、馬。”
“……”
作者有話要說:
造作前:
蘇爾:我已經是個成熟的玩家,該學會給自己開外掛了。
造作後:
蘇爾:垃圾遊戲害我。
紀珩:……高考滿分作文就是你。
遊戲:寶貝,清醒點。睜開眼睛看看,誰才是受害者!
第115章 矛盾的任務
身為一個陣營的隊友,紀珩也做不到昧著良心去贊同這番狗血發言,回應的較為含蓄:“你可能是想多了。”
蘇爾發出沒用的反問:“是麼?”
“遊戲不會大費周章去算計一個玩家。”
它就像是高度精密的機器,沒有個人情感。倘若換成人來操作,早就一開始加大副本難度,讓蘇爾折在裡面。
聽完分析蘇爾視線飄忽不定,最後說:“我先去趟廁所。”
廁所的燈不是很亮,他進去時餘光瞥見右邊的單間,突然想起姜毅的死狀,活活被按在桶子裡溺死。
鬼喜歡復制死前的狀態在人類身上,陳子文有極大的可能性也是溺亡。
上了個廁所,洗完手和鏡子裡的自己對視,蘇爾陷入沉思。
廠商,卸貨人員,老師,學生……有機會接觸到牛奶的,也就這些人。
副本既然同意張小花發布任務,證明真兇一定可以通過當前的線索推斷出。目前沒有任何信息指向前兩者,可以直接略過。
“老師……”他不是沒想過這個可能,可犯罪動機是什麼?
從廁所出來,蘇爾直奔辦公室,用疑人偷斧的視角重新看待這裡。
教案寫得很認真,櫃子裡有不少教學輔導書,新一點的題型全部用筆勾畫出來,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很負責。
不顧凳子上的灰塵坐下,凝視桌面許久。事實上昨晚在這裡翻找時,蘇爾就隱隱覺得某個地方不對勁,可說不上來。
眼珠保持一動不動的狀態約莫有一分鍾,突然翻開堆放的資料。
連續幾年獲得的榮譽證書在一堆文件裡顯得格格不入,因為全都是硬殼包裝,放在桌面很佔位置。他又在教案裡找到幾張紙質獎狀,教師日常少不得要翻教案,不可避免每次都會看到。
走廊裡突然傳來聲音,蘇爾沒有回頭,繼續快速運轉著思維。
紀珩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外,抱臂問:“什麼時候這麼沒防備心?”
蘇爾注意力集中在獎狀上:“聽出是你的腳步聲。”
紀珩笑了一下,問:“有發現?”
“這位老師十分看重榮譽。”蘇爾目光變化了一下,隱隱有了一個不太妙的猜想。
沒收的紙條上寫著老地方見,雖然不知道當時學生是怎麼解釋的,但對陳子文來講,肯定會很心虛。最有可能做的,就是迅速轉移藏在花盆裡的狐仙神像。
然而神像一直都還在那裡。
蘇爾:“陳子文是在投毒案前被雙胞胎哥哥殺了,他會不會就死在了廁所裡?”
而姜毅被借運,倒霉地在上廁所時,碰到厲鬼。
“呼呼……”有人在試麥克風:“下面宣告一則喜訊。”
“是神算子。”蘇爾愣了下:“他去廣播室做什麼?”
從廣播裡傳來的聲音有些不清楚——
“恭喜玩家單蒙,玩家金麗雅成功找到畢業證書,目前剩餘玩家數:5。”
紀珩朝外面看了一眼:“願狐的效果不錯。”
蘇爾想的是另一方面:“特地播報出來,會增加緊迫感。”
心態不穩,人就容易走極端。
他在時間上的壓力其實並不大,萬不得已還有神秘懷表救場,何況現在線索已經漸漸明朗化。
“我想去找陳子文,確認點事情。”
“好。”
隨著玩家越來越少,走廊內更是安靜的沒有一點聲響。
平時想方設法躲著鬼,如今正兒八經去找反而尋不到蹤跡。
蘇爾鼻尖不時動一下。
紀珩:“聞什麼呢?”
“狐狸味。”
別說他的鼻子是挺靈,雖然願狐身上沒多少味,但就是那麼點殘留的味道,真就被聞出來了。
一路走到五樓廁所,姜毅的屍體還在,身邊飛著幾隻綠頭蒼蠅。
陳子文坐在隔間的木板上,給懷裡的願狐順毛,享受地欣賞屍體慘狀。不速之客的出現打斷他的愉悅,停下撫摸狐狸的動作。
蘇爾在安全距離外開口:“不久前你逃走時,鬼王對沒有魚死網破的選擇感覺到很驚訝。”
陳子文不說話,神情陰鬱。
蘇爾:“為什麼不同歸於盡?”
他就像是狐仙養得一隻蠱,毫無成為新鬼王的潛力和能力,執念便是報仇,機會難得卻放棄了。
陳子文從隔板上跳下來,盯著混雜著血液和汙水的桶子:“知道溺死的感覺麼?”
蘇爾誠實搖頭。
“先是耳鼻口不斷有水灌入,緊接著肺部像是炸了一樣,最後一刻我甚至在祈禱長出魚鳃。”陳子文抓住姜毅的衣服領子做示範:“當時我的腦袋挨了一板磚,半邊身子都是麻木的,然而意識還很清醒。”
用力把姜毅的頭按在水池裡:“那個蠢貨就是這樣,一點點讓我窒息。”
可以想象出一個殘忍至極的畫面,蘇爾和紀珩先後皺了下眉。
蘇爾看著他的眼睛,問出最關心的問題:“兇手是一個……還是兩個?”
話一出口,陳子文無神的瞳孔突然多出異樣的色彩,就像是被觸發劇情的npc,一反常態轉換態度,說出的話都比平時多出不少。
“那天同學約我下課後老地方見,沒想到紙條被沒收了,我就謊稱老地方指的是遊戲廳。”他的眼中有一種殘酷的笑意:“因為不放心,趁放學確定人都走了,我著急來廁所轉移神像。”
後面的事情適才已經演示過,被親哥哥偷襲,按在水裡溺亡。
蘇爾說出不太美妙的猜想:“然而你的老師並沒有相信那套說辭,離開學校後又折回來了?”
陳子文嗤笑道:“肯定是張小花那個不要臉的告密,她最喜歡在老師面前裝好學生。”
目光掠過蘇爾,緩緩抬起胳膊指向門口:“當時老師就站在那裡,我聽到了她的尖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