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珩看過來。
蘇爾會意:“那隻鬼和萬寶林沒關系。”
說著喃喃自語:“也對,這世上有異能,但沒聽說過有關鬼方面的異能。”
對視一眼,蘇爾立時恍然:“這麼說鬼可能是蒲柳先生專門派來試探玩家。”
“……”紀珩神情難辨:“我還什麼都沒說。”
“但你給了我一個眼神。”
“……”
蘇爾笑呵呵道:“開個玩笑。”
實際上從那隻鬼一出現他便有所懷疑,必然有人想推翻遊戲,但能存著這種志向的絕對不會蠢到當面問‘朋友,你要造反麼’這種瞎話。
不多時面上的笑容蕩然無存,蘇爾:“會有人上當麼?”
真正來這裡的人都不蠢,他能判斷出來的,別人應該也能。
紀珩從床上坐起來,給出的竟是一個斬釘截鐵的回答:“會。”
蘇爾一怔。
“未必所有派出去的鬼實力都弱。”紀珩:“別忘了趙半斤。”
蘇爾神情一肅。
第一次打照面的時候,對方額頭上有傷,雖然當時輕描淡寫說是皮肉傷,還諷刺鬼力量小,但能傷到趙半斤的,絕非口頭上那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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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明白,”蘇爾不帶顧忌地直接問出心底疑問:“為什麼不一視同仁?”
他可不相信主持人會發善心,故意讓一隻弱鬼來試探自己。
紀珩幽幽道:“或許是避免一個得力下屬因公殉職。”
實力和破壞力不一定成正比,至少在蘇爾這裡,已經一手葬送了數隻鬼。
“不用想太多,我們的任務隻是找出殺害主持人的真兇。”
他特地強調了‘找出’兩個字,側面提醒蘇爾不用硬碰硬,收集到充足的證據足以。
蘇爾再三斟酌,決定以林淺作為切入點。
“要不你寫一封情書,我去送,順便接觸一下?”
紀珩失笑:“這就是所謂的不欺騙人類情感?”
蘇爾攤攤手,表示自己隻是個跑腿的。
“情書我不會寫,”紀珩直接表明態度:“不過有個更好的法子。”
蘇爾做出洗耳恭聽的樣子。
“同在網上有幾十萬粉絲,可以憑合作為由去找她。”
蘇爾:“萬寶林董事長的女兒,不可能缺錢。”
紀珩笑了:“你背後是吸血鬼家族,不會被拒之門外。”
為了不顯太過突兀,第二天蘇爾挑在上課前在食堂見到了林淺,帶著收集好的幾家新上市產品的資料,仿佛隻是單純談合作。
林淺真人比照片還漂亮,臉部的線條尤為精致,留著黑長直,類似一個瓷娃娃。
“我前些日子拍了不少小廣告,目前急需一個含量高的。”蘇爾笑著說出來意。
作為豪門名媛,林淺今年高中才畢業,又覺醒了身份,隻要她願意,隨時能成為廣告商的寵兒。
俊男美女,坐在一起總會招惹不必要的關注。
林淺站起身:“出去說吧。”
花壇周圍香味濃鬱,飛蟲也不少。
林淺從包裡掏出一個手掌大小的木偶,利用它來驅蟲。
“可以先交個朋友,再談合作。”
蘇爾點頭。
林淺喜歡掌握說話的主動權,蘇爾沒有打岔讓她很滿意:“下午我來給你送邀請函。”
“邀請函?”
林淺:“周末家裡要為我辦一場生日宴會,我想抓住機會多開拓一下人脈。”
話說得很直白,蘇爾卻感覺到她有幾分漫不經心,似乎邀請函隻是個借口。
因為林淺的話,蘇爾一天都待在培訓班安靜上課。下午的兩節課結束,林淺果然來了,手上拿著厚厚一疊邀請函,並不止提供給蘇爾,而是培訓班的每一名學員都有。
邀請函表面粘了一朵小花,內裡是印花紋路,不起眼的角落拓著一行鎏金字體:destiny。
“命運……”蘇爾神情變得凝重,往往扯上‘命’這個字,都不會出現什麼好事。
合上邀請函,偷偷用餘光打量著培訓班的其他人,發現有幾個玩家一瞬間露出的表情很奇怪。
蘇爾暗暗記下這些人。
“去麼?”他問紀珩。
“離周末還有兩天,”紀珩手指摩擦著邀請函最下面的英文字母,冷不丁地望向蘇爾:“不是要上廁所?一起。”
話題轉換的太快,實際上蘇爾並沒有這種欲望,不過還是起身隨他去了衛生間。
“這裡不受遊戲監控?”一進去,蘇爾就先問了一句。
紀珩很欣賞這份聰明,趙三兩曾經指責過他對人太過苛刻,解答問題不夠耐心。實際上,回答疑問不是難事,前提是對方提出的不是白痴問題。
“廁所,浴室這兩個地方比較特殊,隻要裡面沒有鬼,一般不會受到遊戲監管。”
蘇爾有些驚訝他連這種信息都能知道。
紀珩:“在副本裡做過些實驗。”
語畢直接切入正題:“玩家做實驗試探遊戲底線,遊戲同樣也會做實驗。”
蘇爾仔細琢磨這句話,眉頭微擰。
紀珩接下來的話相當出其不意:“盡可能把你身上的秘密告訴我,涉及保命的事情略過。”
留意到他眉宇間的嚴肅,分明幾天前雙方相處的原則還是‘你不說,我就不問’,蘇爾不禁沉默許久,末了終是緩緩道出有關祝芸和電擊器的事情。
其實電擊器可以不提,不過他照實說了。
“預知能力。”紀珩嘆了口氣,仿佛在面對一件相當棘手的事情。
蘇爾:“我能走到今天,少不得有祝芸的幫助。”
電擊器在自己還很弱小時,發揮了非同一般的價值。
紀珩深深看了他一眼:“做好心理準備,遊戲很可能故意放任了一名預知者的所作所為。”
蘇爾手指一點點合攏,盡管已經有了猜想,依舊用詢問的方式確認:“目的?”
“測試預言是否會對遊戲本身會造成傷害。”紀珩:“然後決定要不要對你進行抹殺。”
說完罕見地眉峰聚起後沒有舒展,蘇爾的存在就是一個變數,不知為何遊戲發現的太晚,正巧有個副本出現預知能力者,索性就拿來做實驗,估計是想看看這些預知者究竟能做到什麼地步。
蘇爾冷靜道:“寧可錯殺不可放過,遊戲其實可以直接殺了我。”
紀珩好笑:“它又不是人,憑喜好行事。”
“人工智能?”蘇爾試著打了個比方。
“挺形象。”
蘇爾抿抿唇:“所以遊戲也不能平白無故殺死玩家,需要作出一系列判斷。”
隻有條件滿足,它才會毫不遲疑進行抹殺。
紀珩點頭,提出接下來要做到的兩點:“盡快找到真兇,證實預知者翻不起多大風浪……”
一個普通玩家都能制衡的預知者,對遊戲的危害程度會大幅降低。
“還有呢?”
“堅持你的‘初心’,跪舔遊戲表忠心。”紀珩淡淡道:“抓住機會,能舔一口是一口。”
“……”
離開衛生間,紀珩走在前面,回頭和蘇爾說話時,無意間撞到了前面的人。
說是無意,蘇爾留意到紀珩狀似不經意碰到對方麻經,那人手一麻,手裡的邀請函落地。
紀珩彎腰撿起來:“抱歉。”
“沒事。”玩家揉了揉肩,拿著邀請函離開。
憑借腳步聲確定人走遠後,紀珩才開口:“我們收到的邀請函帶有詛咒,他的卻很正常。”
蘇爾對那名玩家有印象,是先前暗中記下的幾人之一:“看來他已經站好隊了。”
“這個副本不限制自相殘殺,小心這些人。”
蘇爾點頭。
離開教學樓時,蘇爾瞄到自己的影子不大正常,移開目光繼續目不斜視向前走。
他先去了趟小超市,帶著新買的本子和紙筆回到宿舍。
悶熱的天氣裡,空調都顧不得開,便開始寫日記。
紀珩從食堂打完飯,隨意一瞥,就瞧見一系列彩虹吹:
遊戲是太陽,我是誇父,哪怕隻有一口氣我也要追逐它的身影!
……
後面還有很多,紀珩實在看不下去:“先吃飯。”
蘇爾掰開衛生筷,暗示性地瞄了眼黃昏下的影子。
紀珩抬起腿,毫不遲疑就要踩下去,影子靠牆延伸,居然自己立了起來。
虛影實體化,變幻成守墓忠僕的模樣。
蘇爾輕嚯一聲:“貼身尾隨,是不是不太好?”
守墓忠僕沒有直接回應,反而望向日記本,不屑地吐出兩個字:“虛偽。”
蘇爾不以為然:“說不定遊戲一感動,出門就讓我撿個道具。”
這次守墓忠僕沒當即諷刺,反而從懷中掏出一面鏡子。
蘇爾定睛一看,裡面呈現的竟然是當前發生在中轉站的事情。
守墓忠僕得意洋洋:“這可是我的寶貝。”
紀珩搖了搖頭,財不外露,當著蘇爾的面展現這些,太不明智了。
另一邊蘇爾果然露出垂涎的目光,然而他還沒開始思索如何從守墓忠僕身上撈好處,就被鏡子裡的畫面吸引。
長達數十丈的水幕宏偉壯觀。
蘇爾對水幕並不陌生,新人場的表現都會通過它來展現。
此刻水幕周圍聚著不少玩家,守墓忠僕將畫面放大,蘇爾終於看清水幕裡正在播放的場景:
“我相信遊戲,我忠於遊戲……”說話的人捂著胸口,目光虔誠而熱烈:“我會用脆弱的雙手去保護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