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躲在暗處窺視的不是別人,正是討厭日光的守墓忠僕。
民房處在陰面,終年曬不到太陽,十分潮湿。
守墓忠僕卻很喜歡這種環境,取出從苟寶菩那裡買來的情報,上面記錄著蘇爾在其他副本裡的表現。
很亮眼,亮點在於新奇,主持人習慣了高高在上,突然出現這麼一個玩家,吃點小虧很正常。守墓忠僕從來不會輕視任何對手,閱讀完蘇爾的全部信息,很快知道對方能佔到優勢的原因。
說白了,靠浪。
冥婚,造小孩,發前夫財……都是浪的一種體現。
但同時,這人身上又有著一些寶貴的品質,譬如堅韌,守信用,不拋棄同伴。
“外冷內熱。”
守墓忠僕對蘇爾的性子總結的相當到位。他很懂得人性的復雜和陰暗面,往往用渣來偽裝自己的人一旦認真起來,對待感情反而會更加堅定。
想到這裡主持人手中突然多出一張郵票,內部封印的鬼很有意思,不強大,卻擅長制造幻覺。
修長的手指撫摸著郵票上的人臉,裡面的鬼不斷打哆嗦,守墓忠僕眯了眯眼:“紀珩在遊戲裡也是個能惹麻煩的,他喜歡組隊下副本,我更要成全。”
仿佛沒有看見郵票鬼的恐懼,守墓忠僕輕聲說:“人類總認為幻境裡出現的畫面,會是隱藏在內心深處的弱點,你去想辦法讓那兩人錯認彼此就是軟肋。”
裡面的鬼連連點頭。
守墓忠僕又拿出一張有入夢能力的郵票,交代道:“至於你,勾勒些大尺度的夢境,埋下心理暗示。”
都安排好後託著下巴視線看向窗外,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子殘忍:“當然過程中能弄死他們最好,不過怕是沒那麼容易。”
郵票裡的鬼小心開口:“按照規則,要給勝利的玩家提供一次性道具,是不是不大劃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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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墓忠僕聳聳肩:“打怪拿裝備,促進情感萌芽,挺好的。”
日後戀愛關系一成立,再想辦法弄死其中一個,等於毀了兩個人。
“月季那個蠢貨,隻會玩些文字把戲,”守墓忠僕挑了挑眉,滿眼的輕蔑:“既然玩家喜歡浪,為什麼不給他按頭戀愛?”
假設早點促使這兩人內部消化,自由戀愛,蘇爾根本不會結冥婚,紀珩更不可能去主持。那幾個白痴同僚,竟然不知道要從根源上解決問題。
讓罪魁禍首愛到情有獨鍾,愛到春風十裡不如你,愛到弱水三千隻取一瓢飲,不就什麼事都沒了?
作者有話要說:
現在:
守墓忠僕:一群XX,釜底抽薪才能解決問題。
後來:
守墓忠僕哇的一聲哭了出來:麻麻,我給蘇爾找了對象,他們卻聯手崩了我的副本!
遊戲滿臉心疼:傻孩子,麻麻抱。
第77章 這副本,他來過
思想無法靠空氣傳播,蘇爾並不知道主持人此刻正打著多麼荒唐可笑的算盤。
棺材板被掀飛,地上的磚頭出現裂縫。
蘇爾拾起郵票和紅繩,又看了一眼老板。這次張姐沒有再裝聾作啞,誇張地尖叫一聲,扭著身子跑過來:“怎麼回事?”
蘇爾看著比她還驚訝:“棺材突然自己炸了!險些砸到我臉上。”
毀容是大事。
張姐仔細去看這張臉蛋,確定沒有損毀,拍了拍胸口:“才交代過你店裡有些東西不能碰,就是不聽話。”
後面一句說得嬌嗔,還拋了個媚眼。
蘇爾鎮定站在原地,實則有些扛不住了。
張姐瞧著是真心喜歡他的臉,沒計較損壞的財物,甚至惦記著趁機揩油摸摸手,蘇爾皮笑肉不笑得先一步轉過身,假裝欣賞起架子上的香爐:“看著有些年頭了。”
“它們可是價值不菲,幾乎耗盡了我的家底,”張姐攤手:“導致我現在還欠著外債。”
蘇爾早就好奇這家成人用品店的利潤都用在哪裡。店裡單獨隔了個小單間,平日張姐吃住都在店,她尤其愛美,卻看不到用化妝品。
“這麼貴為什麼還要買?”
張姐手指蘸了點香灰舔了舔,露出餍足的神色:“這些香爐是從自由小鎮流落出的,能百邪不侵,助人生財。”
一直保持沉默的紀珩望著堂而皇之擺在架子上的香爐,突然開口:“財不外露,不怕招賊惦記?”
蘇爾斜眼瞄著對方,確定已經有人開始惦記。
“偷不走的。”張姐陶醉地聞著香灰的味道:“它是我的一部分。”
聞言蘇爾眯了眯眼。
張姐錯過了他目中的嘲諷,充滿暗示道:“隻要你好好跟著我,以後也有你的一份。”
蘇爾恭維了幾句,試著把話題引向自由小鎮。
“聽說不管是什麼願望,隻要到了那裡就會實現。”張姐一臉神往,滿目憧憬道:“可惜這輩子我是沒機會去了。”
蘇爾詢問起原因。
張姐:“我怕死。”
“……”蘇爾竭力裝出一副好奇的樣子。
張姐搖頭:“不能說,說了你就得跑了。”
她口風很緊,打聽不出什麼。
蘇爾望著紀珩,用口型問接下來要怎麼辦?
紀珩嘴角微掀,老神自在地把那條能抵擋鬼怪30%攻擊的繩子系在自己和蘇爾手上,緊接著沒有任何一點預兆地朝著張姐發難。
在偷襲這方面,玩家有時候做得比鬼還好。
紀珩拳頭看似揮得漫不經心,蘇爾卻能感覺到他此刻的狀態無比認真,絕對沒有輕視面前的對手。
蘇爾不禁再次打量張姐,這個看上去一心恨嫁的女人體態臃腫,竟然能在第一時間避開攻擊。
他還是首次見到紀珩拳頭落空的情況。
“我不是在和人打架。”紀珩淡淡道。
蘇爾視線掃過周圍,明白過來他真正的對手是這些神秘的香爐。
張姐根本不知道自身早就在不知不覺中被香爐同化,她雖然保留了獨立思考的能力,但隻要這些香爐想,隨時能接手這具軀體。
紀珩瞥了眼蘇爾:“別走神!吸!”
“……”
紀珩:“香爐畢竟是死物,你吸它們躲不開。”
張姐是多年食香灰才受控制,蘇爾就沒這個顧慮。大大方方站在架子前,屏住呼吸對著香爐就是吸,帶著香味的陰氣使得腦袋暈暈沉沉。
張姐幾次想要越過紀珩進行阻攔,均已失敗告終。
蘇爾連吸了幾口,腳下有些站不穩時才停止。
香爐的香早在他張口時燃燒的速度便奇快,如今隻剩大拇指頭長短。張姐被困住無法繼續燒香,香爐發揮的作用也就越來越小。
失去香爐的庇護,張姐隻能束手就擒。
她憤怒地望著蘇爾:“我對你一片痴心,你居然聯手外人算計我!”
蘇爾沉默了一下,解下手上的紅繩,去打了點水來,浸湿紙巾給紀珩擦了擦臉,又幫他撥開額前碎發。這才回應張姐:“現在你還痴心不悔麼?”
比起少年人較為稚嫩的容顏,張姐顯然更傾向深邃成熟的輪廓,咽了下口水把一腔愛意轉移到紀珩身上:“隻要你跟我好,我……”
紀珩直接打斷:“把知道的都說出來,說少了或說錯了……”手指著棺材:“它會提供永遠的安寧。”
聽到威脅的話語,張姐眼神變了變,終究保命為先,慫了。
“想去自由小鎮就要搭乘抬棺人的棺材……”
蘇爾不禁道:“大家都知道抬棺人的存在?”
張姐白了他一眼,沒好氣道:“你是失憶了麼?這又不是什麼秘密,接引員會神不知鬼不覺地發放郵票,裡面有真有假。”
她說的基本和玩家知道的信息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在提起接引員時,張姐目露貪婪:“其實最直接的方法就是抓住接引員,搶走他們身上的郵票。”
蘇爾面色不變,卻想起那天晚上和主持人的狹路相逢,如果沒猜錯,主持人在遊戲裡扮演的就是接引員的角色。
一口氣說完,張姐再三保證隻了解這麼多。
蘇爾看向紀珩:“你信麼?”
紀珩冷冷掃了眼張姐:“香爐是從哪裡買的?”
張姐眼神閃爍了一下,言辭開始含糊不清:“託關系……”
紀珩沒給她說完的機會,直接把人甩進棺材,蓋上板子。
裡面傳來瘋狂地錘擊叫喊聲,紀珩讓蘇爾去關門,順便掛上一個歇業的牌子。
有感他是不準備留活口,張姐的喊聲隔著厚重的棺材傳得還挺清楚:“真的是託關系,理治局的人介紹給我的賣家!”
嘶吼著強調這次真的把底交代幹淨了。
蘇爾:“放人不?”
紀珩:“再讓她冷靜一下。”
等裡面的聲音越來越微弱,紀珩才慢悠悠打開棺材板,張姐因為缺氧整張臉憋得通紅,重見天日立馬大口地呼吸。
“你大可以把剛剛的事情泄露給理治局,不過……”紀珩目光變得凌厲:“到時候你一定會死。”
張姐額頭留下冷汗,一時間竟不敢爬出棺材。
快走出門時,蘇爾問:“香爐不帶走?”
紀珩:“都是糊弄人的玩意,留下來沒太大用處。”
蘇爾最後回頭看了一眼成人用品店,雖然斷了供貨商的前程,但拿到郵票,不算虧。
臨近中午,原意是要去吃午飯,紀珩突然改了主意,要去家庭調解處見王三思。
半路天色變了,開始刮起大風,蘇爾在被風卷起的落葉中瞧見一張郵票。
“不用理。”紀珩很有原則:“主動送上門的多半不是好東西。”
蘇爾把這句話聽進去,目不斜視往前走。
郵票裡的鬼急了,它還有任務在身,要給這兩人制造愛情幻境。可幻覺隻能在有玩家拾起它時才能布置,說穿了就是個被動技能。
山不來就我,我就去就山。郵票索性主動順著風飛到他們前方的小道。
蘇爾的無視工作相當到位,避免被碰瓷,小心把手插在兜裡一腳邁過去,繼續前行。
郵票:“……”
瞎麼!
·
血已經凝結,休息了半個上午,夏至可以下地行走。
不能坐以待斃,她暗下決心,今晚必須要去棺材裡碰碰運氣。
王三思倒了杯水遞過去,剛想說話,聽到腳步聲立刻回頭。
“是你們?”
他有些驚訝,沒想到紀珩和蘇爾不抓緊時間收集郵票,反而在這個節骨眼上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