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Se聞言神色變了變,似乎也察覺到自己說錯了。
“你還在香港?”
“明天回去。”
楊乾問:“回去之後有什麼安排?”
沈喬答:“休息一周,然後去三亞參加一個培訓。”
楊乾繼續問:“那培訓之後呢?”
“不知道,服從組織安排。”
“組織說,要安排你探親。”
沈喬理所當然的說:“我現在正在探親啊。”
楊乾高聲糾正道:“不是探親人,是探親愛的!”
楊乾看不到此時沈喬的反應,但是從她沉默裡也能察覺到什麼,於是嘆氣,主動退步道:“我開玩笑的。最近你太忙了,回去之後好好休息。”
沈喬收了線,倚在牆邊半天沒有動。回家之後還不知道要面對什麼,父親已經把盛夏接回家,據說是已經病愈,但是她不確定盛夏看到她時會有什麼反應。一想到這些,她就恨不得繼續出差。
SeSe沉默且小心的打量著沈喬,沈喬抬眸看到了她,衝她招手。
SeSe走近,沈喬正聲道:“從現在開始,叫我沈喬。”
“可以嗎?”SeSe小心的問。
“沒什麼不可以。” 沈喬聳肩,接著從桌子上拿出一張紙,揮手寫下四個大字,“中國古代有位非常偉大的皇帝,名字叫弘歷,年號是乾(qian)隆,不是幹(gan)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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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Se凝視著紙上的字,表情有些深刻。斟酌了一會兒,拿起桌上的電話,飛快的摁下一串號碼,迫不及待的對著電話彼端的人說:“我要換國語老師!還有,我要學歷史。我要學中國歷史。”
☆、59、(五十九)遇見不速客 ...
盛夏已經痊愈,把她送到國外療養的確是一個正確的做法。沈在安曾經為盛夏辦理了轉院,並且在後來把她的所在的城市和醫院告訴了沈喬。
沈喬有去看過盛夏,但是隻是遠遠的看了看。沈喬見了方敏,得知盛夏恢復的情況還不錯。
後來,沈喬輾轉得知,過年期間父母所謂的旅行,也是去看盛夏。如果她提前說要回家過年,她也可以陪著父母去看望盛夏。但是在轉念一想,也許盛夏根本不想看到她呢,大概父親也是有這方面的顧慮,所以才不告訴她的吧。盛夏一下子要面對拋棄自己的母親,還要再面對她,甚至是她和楊乾,那將是多麼痛苦的感觸?
沈喬在中午抵京,到家已是午後,母親和盛夏都在午睡。在家裡工作超過十個年頭的阿姨告訴沈喬說,盛夏不愛說話,非常安靜,要不就待在房間看書,要不就在陽光房發呆。
“夫人很關心她,她雖然不拒絕,但是也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也是個可憐的孩子啊,受了那麼大的打擊,”說到這裡,阿姨微微嘆氣,“你總是出差,現在連沈瑜也不在,家裡每天都冷冷清清的,眼看要到夏天,可是整棟房子卻還是涼涼的。好在夫人的身體狀有了好轉,盛夏一回來,夫人一整顆心都在她身上,人也精神了許多。”
沈喬握住阿姨的手,真摯的說:“阿姨,我不在家的時候,辛苦你照顧我媽和盛夏,謝謝。”
“說的什麼話!”阿姨佯怒嗔道,隨即又笑開:“快上去洗洗,我給你準備午飯。”
頭發還沒幹的沈喬倚在門邊,看著對面緊閉的房門。那曾經是沈瑜的房間,現在裡面住著盛夏,一切都在力爭恢復到曾經的軌道。一邊是和她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弟弟,一邊是和她流著相同血液的妹妹,難道沒有一個兩全的辦法,讓盛夏回來的同時沈瑜也不會離開嗎?
那扇緊閉的門忽然打開,在毫無預兆的情況下看到對方,她們都是一愣。盛夏很快回復平靜,沈喬則緩緩微笑,“聽說你在午睡,所以沒有吵醒你。”
盛夏點點頭。
沈喬關切的問:“身體還好嗎?”
盛夏繼續點頭,隔了一會兒,才回答說:“還好。”
面對著盛夏,沈喬覺得有些緊張,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話題,不知道該如何調和她們之間略顯尷尬的氛圍。這時,阿姨到樓上喊沈喬下去用餐,沈喬便問盛夏道:“你要陪我再吃點嗎?”
盛夏看著沈喬微愣,接著搖頭,從沈喬旁邊經過,穿過二樓的廳堂走進陽光房。沈喬望著她單薄的身影,想起了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溫婉嫻靜,眉眼間是笑意,還有幸福和滿足。沈喬抓著毛巾的手,不禁收緊。
沈喬出差歸來的消息不脛而走,當晚她就被拉出去搓飯。秦念看到她的第一句話不是我想死你了,也不是你丫還舍得回來,而是賊兮兮的湊近她低聲說:“小秋有男人了。那個姓楚的律師。”
有別於秦念的小心和不言而喻的驚訝,沈喬則是早已經有所預料。知道小秋不喜歡他,但是至少是不反感的,不然小秋不會花時間和他吃飯,所以沈喬在第一次見到楚天,那種他們會在一起的感覺就非常強烈。
秦念眯著眼睛問:“你料到了?”
“嗯。”沈喬點頭。
秦念忽然挑眉笑了起來:“那你有沒有料到,今天會有不速之客?”
沈喬努力從秦念意的笑中找出端倪,當她暗覺不好,打算離開時,一轉身便撞到一個人。那人很高,沈喬連頭都沒抬就開始道歉,接著便聽到背後一群人放肆大笑的聲音。
這一笑,沈喬就徹底明白了。抬眸,果然看到了他。又是半年不見,每次都覺得他有變化,可是他還是他,到底哪裡改變了?是人,還是心?
楊乾低眉凝視著她,嘴角掛著一絲淺笑:“怎麼?我一來你就要走?”
沈喬不自然的笑著:“你怎麼回來了?”
“回來開會。”
沈喬點頭,咽了咽口水說:“我剛想起來還有點兒事情要處理,你們玩吧,我先回去了。”
沈喬躲著他的眼睛,而楊乾雙眸一瞬也不瞬的望著她,良久,緩緩挪開擋著她路的身子,“好,您先忙,不送。”
沈喬輕輕咬唇,道了聲再見,邁開步子快速離開。
楊乾沒有回頭看她,而是走到沙發前坐下。剛剛在笑的人們,默不作聲的看著他,當他抬眸掃過去時,大家馬上開始聊天、談笑模式,自覺地將剛剛那一幕從腦子裡踢掉。
楊乾抬腕看了看時間,他明天一早就要坐飛機離開,僅僅剩下不足十個小時,而她連一分鍾都不想給他。這次回京開會是他調職回京城的預熱,再過三個月,他就會再度回到京城工作。到那時候,沈喬,看你還怎麼躲。
他怎麼回來了?還會走嗎?他知不知道盛夏已經回來了?沈喬有好多疑問想知道,如果是以前,沈瑜會主動把她想知道的事情全部都告訴她,可是現在沈瑜走了,遠離了她的生活。
沈喬有些後悔在剛剛沒有多看看他,現在隻能一點點回想,努力的在腦海深處記清楚。
沈喬嘆氣,將腦袋貼在方向盤上,自言自語道:“沈喬你什麼時候才可以學的堅定一點?不管是擁有,或是放手,都應該更堅定才對。”
“咚、咚、咚。”
沈喬聽到敲玻璃的聲音便猛然直起身子,回頭看向窗外,通過路燈,看清了敲窗人的樣子。
沈喬忙開門下車,在沈在安面前站好。
“怎麼不回家?坐在車裡幹什麼?”
沈喬舔了舔幹澀的唇,努力抓回有些渙散的思維,編了一個牽強的理由:“沒什麼,在想最近有沒有什麼事情需要處理。”
沈在安沉吟了片刻說:“回家吧。”
“嗯。”沈喬點頭,跟在父親後面進門。
沈喬躺在床上,輾轉反側,閉上眼睛就會看到他,滿腦子想的都是他,一顆心也被他牽動著,她壓根沒有辦法睡覺,甚至連呼吸,都開始漸漸不順暢。
沈喬披了一件薄外套,站在院子裡,貪婪的大口的呼吸著。月色很好,天上的月亮又圓又亮,不是說,圓月代表著團圓嗎?
沈喬苦笑,拉開院子大門,駐足在大門前,在月光下看著自己的影子。可是,她卻不小心捕捉到了一個黑黑的身影。
那一刻,她沒有因為一個黑影而感覺到害怕,直覺告訴她那是他,所以幾乎是瞬間的反應,眼淚就湧了出來。
他慢慢從陰影裡走出來,沈喬漸漸看清了他的樣子,卻因為眼淚而再度看不清他的輪廓。
楊乾停在她對面,低眉凝視著她,沉默的看著她掉眼淚。
他攔住她擦眼淚的手臂,用指腹緩緩抹掉她臉上的淚水,聲音低沉、語速緩緩的說:“我跟自己打了一個賭,賭你會因為我失眠。如果我賭贏了,就可以獎勵我再見你一次。”說到這裡,楊乾像個中獎的孩子一樣笑了,月光下,他的眼睛中閃著細碎的神採。
沈喬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心和自己的行為,朝他走近並且鑽進他的懷裡,抱住他的腰。
楊乾抱著她,小心的問:“還有六個鍾頭,陪陪我好嗎?”
“嗯。”沈喬拼命的點頭,咬著他的衣襟,抑制著自己不哭出來。
院子的另一端,一個人站在暗影裡,看著門外發生的一切。
☆、60、(六十)春風得意! ...
天邊露出魚肚白,城市漸漸從沉睡中蘇醒,在與主幹道交叉的小路上,一輛黑色越野停在路邊。車裡兩個人睡得東倒西歪,手卻始終緊緊握在一起。
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吵醒了沉睡的兩人,他們睜開惺忪的雙眼,無神的盯著彼此。口袋裡的手機不停響,一遍又一遍,楊乾不耐其煩的拿出電話,沒好氣兒的吼:“甭催了,馬上到。”
“現在就得走嗎?”
“嗯。”楊乾收起電話,輕輕點頭。
昨晚沈喬不管不顧的跟他離開,他們在幾條街區外的小路上,在車裡過了一夜。他看起來真的很疲憊,枕著她的腿很快便睡著。而原本躺在床上一直失眠的她,睡意也漸漸濃烈。
楊乾在深夜裡等她,讓沈喬覺得自己很過分,所以這一次不管發生什麼,她都不打算再退縮,她不想再一味的顧忌別人而傷害楊乾,他受傷,她隻會更難過,她消耗了他那麼多的愛,何德何能還可以讓他一如既往的愛著自己?
“坦白說,”楊乾停頓了一下,眉眼低垂,眉頭微皺,像是在思考什麼,“我真的沒自信下次看到你的時候,你不會再度變卦。反正在你的心理,我前面永遠排著其他人,你父母,沈瑜,甚至盛夏,對你來說,都比我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