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動的人忽然被潑了一盆冷水,臉上的笑也僵住,重復的問:“沈喬走了?什麼意思?”
張啟把手機遞給楊乾:“我一出來就找不到人,打電話也不接,剛剛發了一條短信,說她先走了,讓我養好病之後再回去。”
☆、(五十六)短暫的相見
沈喬沒有開車,楊乾馬上驅車趕往縣上的汽車站,並且安排人到火車站找。可是最終,都是一無所獲。楊乾找了到客車和火車的發車時刻表,除非沈喬不計目的地的隨便上了一輛車走人,不然絕不可能這麼快就離開。但是他又不能確定,她到底有沒有上車?她已經關了電話,誠心讓他找不到。
楊乾在回醫院的路上和張啟通了電話,張啟問他打算怎麼辦。
怎麼辦?他肯定不能這樣任由她跑了,無論如何也要找到她!
“她不可能一直坐車回京城,很可能在附近的城市坐飛機,我已經安排人和附近的機場、航空公司聯系,先看看能不能查到她訂票信息。”楊乾煩躁的扯了扯襯衣領子,“你來之前不會跟我打個招呼啊?”
“喲呵,現在又怪到我頭上了。明跟你說吧,沈喬就喜歡搞突然襲擊。她突然回國,家裡一個人都沒有,沈瑜也去香港了,一人窩在家裡生病了也沒人知道。是我,我!救她於水火的知道嗎?”
“謝謝你。”
楊乾突然道謝,倒是讓張啟有點兒懵,口氣也軟了許多,磕巴的說:“甭……甭客氣。”
他聽說沈瑜去香港了,他們倆從小感情好,他也知道,沈瑜忽然要走,沈喬肯定接受不了,所以她急匆匆的開始出差,大概就是不想親眼看著沈瑜從家裡離開吧。
一想到她孤零零的抱著被子,生病難過,他就很心疼。就說幹什麼要和他鬧分手?他承認,就算是不分手,也不可能出現在她身邊陪她,但是至少聽著他的聲音,她不會感覺到自己是孤獨無助的。沈喬,你怎麼就那麼倔呢?
車子行駛到醫院附近,楊乾注意到了路對面的一家小店,倒不是裝潢如何好,而是這是附近為數不多開張的店鋪,是一家書屋。其實,自從第一次看到時,他就注意到了,書屋可以出租小說和漫畫,想起沈喬曾經就非常喜歡漫畫,她和賀小秋最喜歡擠在狹小的書屋裡淘漫畫書,有時候還會為爭搶一本漫畫急紅眼。如今這種書屋已經非常少見,在這座小縣城倒是再次看見,每次從這裡經過,他會想到沈喬。
楊乾猛然踩下剎車,接著車子忽然調頭,橫穿馬路並且在書屋前停下。
店裡人不多,老板坐在門口懶洋洋的曬著太陽,因為刺耳的剎車聲,老板睜開了眼睛,看到從車裡下來的人衣著光鮮,身材挺拔,步履匆匆的衝進書屋。
楊乾一進門便放慢腳步,走路時也變得輕悄悄的,努力不制造任何聲音。穿過一排排的書架,他終於在最後一排書架後,找到了那個讓他無法生氣、無法放手又一直折磨他的罪魁禍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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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捧著一本書,席地而坐,垂著頭,慄色短發遮住了側臉,他站在書架的另一端,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怕驚到她,怕把她嚇跑。
張啟說,她走是因為看到了他和其他女人在一起,簡而言之就是吃醋了。沈喬,你明明就是在意我,又怎麼能舍得放手?你對自己太狠,對我也太狠了。
她手裡那本漫畫已經接近尾聲,楊乾看到她的左手在身邊空地上摸索著後續漫畫書,於是他輕輕走近,拿起那本漫畫遞給她。
接過漫畫,沈喬後知後覺的抬起頭,居然看到了楊乾,那一瞬間她大腦一片空白。他眉頭緊蹙著,雙眸凝視著自己,眼中的神情有些復雜,像是有責怪,又有心疼。沈喬急忙扔了漫畫,手臂撐著地面打算站起來,卻瞬間又被他摁著肩膀坐回去。
就是擔心會被他追上,所以沈喬沒敢開車,知道他一定會到車站、火車站找人,於是她先偷偷躲起來,等他以為自己已經離開,她再到車站乘車離開。可是沈喬如何也沒想到,她藏身在一家不起眼的書屋裡,也能被他找到。
沈喬咽了咽口水,有些磕巴的問:“你、你怎麼……”
楊乾紅著眼睛,聲音嘶啞的質問:“你想急死我是不是?”
沈喬忙搖頭,挖空腦袋想要解釋:“不是,我……唔……”
她不知道怎麼解釋,而他也沒有給她解釋的機會,大掌緊扣著她的後腦,俯身吻上她有些蒼白的唇,
四唇相碰的瞬間,他明顯感到她在顫抖,於是他不分由的把她扯進懷裡緊緊抱住,空蕩了半年的懷抱終於再次被她填滿,他一直緊繃的情緒也得到了宣泄,於是更兇的啃吻著她。
沈喬幾乎用盡全部力氣,才把他推開,手背捂著紅豔的雙唇,眉毛緊擰著低斥:“你幹什麼?”
他胸膛起伏著,雙眼一瞬也不瞬的望著她,額頭慢慢湊近她,直到抵著她的,“你能看出張啟在裝病,難道就看不出我和那女的沒關系嗎?”
沈喬咬著唇不說話,雙眼目不轉睛注視著他。楊乾抿著唇,忽然輕笑開:“我知道了,再聰明的人遇到愛情也會變成傻瓜,你吃醋了。”
沈喬移開手臂,杏目圓睜替自己辯駁:“我沒有。”
楊乾眼中閃過一絲得逞的光芒,在沈喬暗叫不好的時候,他又再次攫住了她嬌豔的唇,抱著她一遍又一遍的低聲說:“我好想你。”
“你別鬧了,會被人看到的。”沈喬推著他的胸膛,紅著臉小聲說。
楊乾依舊抱著她不願意松手:“那你答應我,不許再跑。”
沈喬搖頭:“不行。部裡已經幫我訂好下午回京的機票,出國的機票也改籤到今晚,我的假期要提前結束了。”
楊乾緊抿著唇,目光深深的凝望著她。
沈喬擔心他不相信,從口袋裡拿出Blackberry,打開郵箱找出郵件,遞給他,“真的,我沒有騙你。”
“你是不是打算折磨死我?”楊乾咬牙切齒的在她耳邊說。
沈喬垂下眼睑,“不是的。我知道不該來找你的,對不起,給你增加負擔了,下次絕不會這樣。”
楊乾的神色因為她這番話,更加陰沉,握著她的手漸漸收緊,沈喬吃痛的皺眉,卻緊咬著唇不發出聲。
楊乾“撲哧”笑了起來,眼神卻越發冷峻,“沈喬,你怎麼這麼倔?和我在一起就那麼痛苦嗎?”
沈喬平靜的反問:“我們能在一起嗎?你在江西,我在國外,有時差、有距離,你工作的時候我休息,我工作的時候你卻在休息,我們這叫哪門子在一起?”
楊乾皺眉問:“如果我調回去,你就會回來嗎?”
“你別胡鬧了好不好?”
鬧?大概吧。楊乾低頭苦笑:“隻有遇到你,我才會不清醒。”
“所以我不能讓你繼續不清醒下去。”
沈喬拿他的話來堵他,堵得他一肚子火。他原該生她的氣,因為半年前她的話。他們明明說話的,不會分開,可是她居然在幾個小時內改變了主意,而且強硬至極,絲毫沒有回旋的餘地。這半年他氣她,可是更多的是想念她,他根本沒辦法幹幹脆脆忘了她,如果可以,早在她替她擋那一槍的時候,他就會把她忘了。
楊乾拉著她站起來,沈喬問:“你要幹什麼?”
“不會連一頓飯都不想陪我吃吧?走吧,吃完飯,我送你去機場。”
沈喬斂眉,低聲道:“你不要對我那麼好,你應該討厭我的。”
“你以為我不想嗎?”楊乾反問,湊近她惡狠狠的說:“如果可以,我一定掐死你。”
張啟看到沈喬和楊乾一起回來,樂的合不攏嘴,“這下總沒事兒了吧?”
“我下午回京。”
張啟的笑瞬間消失,不解的問:“又怎麼了?”
沈喬迎著明媚的陽光眯起眼睛說:“明天晚上的飛機改籤到今天晚上了,我下午必須走。”
張啟回頭看了看楊乾,那廝正望著別處,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得了,愛誰誰,反正他做到這份上也夠了,他自己的事兒都沒這麼上心。
張啟攏了攏外套,頭一擰開始嚷嚷:“我不管,今兒中午得請我吃頓好的。”
楊乾推掉了原本的工作,和他們倆一起吃了午飯。飯桌上的氣壓非常低,張啟不停的和左右兩邊的人說話,努力讓大家打成一片,可是屢試屢敗。
楊乾出去結賬時,張啟趁機拉住沈喬,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的說:“你跑這麼遠過來就是為了和他吵架的嗎?他一個人在這夠不容易的了,你哪怕是裝呢,哄他高興一點兒有什麼不好?他高興了,你不也高興嗎?”
是啊,來都來了,還非要和他鬧的臉紅脖子粗嗎?
楊乾拿著錢包回來,抬腕看了看時間說:“走吧,我送你們去機場。”
“車我就先放著,回頭你找個送車公司,把車給我送回去。”張啟說著,把車鑰匙交給楊乾。
“嗯。”楊乾應著,抿著唇轉身走出包房。
張啟恨鐵不成鋼的看了看沈喬,隨後跟著出去。
從縣城到最近的機場,一路高速也要走2個鍾頭,張啟躺在後排呼呼大睡,沈喬一路沉默的坐在副駕駛。楊乾已經不再報什麼希望,所以連話也不肯說。
換好登機牌,排隊過安檢,張啟和楊乾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沈喬站在前面,聽著他們倆毫無營養的對話,一腦子亂麻,手心裡已經全是汗水。
眼看著前面的人已經入閘,沈喬咬了咬唇從隊伍裡出來,轉身撲進楊乾懷裡。毫無準備的他忽然被她抱住,整個人都懵了,不敢相信的看向張啟,表情跟挨了刀子似的。
周圍的人都忍不住的看過來,甚至低笑竊竊私語。張啟則高興的揚聲道:“還有30分鍾,我在登機口等你!實在不行,電話告訴我一聲,我一個人走也沒問題。”
☆、(五十七)為什麼不說
楊乾清了清嗓子,聲音刻板的問:“你這是做什麼?別人都在看呢。”
沈喬著急的跳腳,可是手臂依然沒有要松開的痕跡,“看就看,抱一會兒會又怎樣?”
沈喬說話時鼻音很重,都快要急哭了。她已經先低頭來抱他,可是他卻反倒變得無所謂,像是要放棄了一樣。她抱了他半天,而他的手臂還垂在身側沒有打算抱她的意思,說話還那麼有距離。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了,可是他還在生氣,她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楊乾扶著她的肩膀說:“你先松開,我們到那邊,不要影響別人排隊。”
“不行,除非你不生氣。”
楊乾嘆氣:“我沒生氣。”
“你騙人。”沈喬看不到他的表情,隻能從他的動作和說話聲音裡猜測他的情緒,以為他在生她的氣。
而事實上,楊乾早就繃不住了,在她撲到懷裡那一瞬間,他所有的情緒全都煙消雲散,如今隻是垂死前的掙扎而已,傲嬌的打算挽回在她面前的男人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