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空啊。”沈喬說的有些理所當然。
楊乾厲聲說:“我找嚴肅談談。”
“等會兒。”沈喬慌忙按住他要撥號碼的手,努力將嘴裡的食物吞下肚,秀氣的眉毛輕輕蹙起:“你怎麼跟小孩子似的,沒事兒告個狀?”
楊乾眯眼看著她,神情有些嚴厲:“你走之前我怎麼說的?”
“怎麼說的?”沈喬圓睜著眼睛問。
楊乾有些生氣,沉默的盯著她。沈喬繼續埋頭吃飯,有些口齒不清的解釋:“主要是今天太忙,以前不這樣,保證下不為例。”
眼看著楊乾臉色好轉,沈喬腹誹:你以為我願意不吃飯啊,餓著肚子我自己也不開心。
“對了,缺不缺東西?我給你買去。”
沈喬搖頭:“不缺。”
跟老媽子似的,楊乾繼續叮囑:“貴重東西別往行李箱裡放。”
沈喬點頭:“知道。”說著,她忽然抬頭,眉目彎彎的笑著說:“不過我不怕,我有護身符。”
楊乾皺眉:“什麼?”
沈喬放下筷子,從皮箱的側拉鏈打開,費勁兒的拿出一個小盒子,杵到楊乾眼前,獻寶似的說:“就是這個咯。”
楊乾接過盒子,不明所以的打開,卻看到了他曾親手為她戴上的一對紫水晶耳飾。他曾以為是他們的定情信物,後來卻在盛夏耳朵上看到,一怒之下他把它們取下扔掉,卻終是不忍心返回去找,可是隻找到其中一隻。沈喬離開前,曾經傳了一張照片給他,當晚他沒有看到,等他在眾多未讀信件中看到它的時候,沈喬已經身處歐洲,而且根本不想告訴他為什麼它們會在她那裡。
楊乾覺得喉嚨像是被什麼堵住一般,酸澀難受。他的喉結動了動,小心翼翼啞聲低語:“那天晚宴結束之後,我返回會場,卻隻找到其中一個,另一個被你撿走的?”
沈喬埋著頭,卻無聲的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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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覺告訴他沈喬始終是舍不得,所以留著它們,騙他已經扔掉也隻是為了讓他死心,這種想法困擾了他兩個月,可是卻在她一次次躲著他、不接電話中慢慢消散。他開始嘲笑自己自作多情,但是依然想不通這是為什麼?
沈喬抬起頭,雙眼中含著水霧,解釋道:“我不是有意要把他們送給盛夏,我當時真的不知道她是你的女朋友,”沈喬咬了咬唇,略微幽怨的說:“秦念明明知道,可是她卻不告訴我。後來,我在會場不小心踩到了它,接著發現盛夏的旁邊站著你,我知道是你把它們扔了,我想找另一個的,但是那時候人太多,我沒辦法……唔……”
他忽然攫住她的唇,又重又深,像是打算把她腔中所有空氣都吸走一樣。沈喬的手臂無力的推著他的胸膛,半晌,他才稍稍松了力道,放開她紅豔欲滴的唇,緩緩笑起來說:“別誤會,你嘴角,有粒米。”
沈喬忙抬手去摸,可是已經沒有什麼所謂的米,隻有腫脹滾燙的唇。她握緊拳頭,狠狠捶他的肩膀。
楊乾低笑開,把她攬到懷裡,抱住。
“來,我幫你戴上。”
“不要。和衣服不搭。”
“哦,”楊乾若有所思的應著,片刻後又笑了,“和你搭就行。”
沈喬輕晃著腦袋,感覺到耳墜在耳邊晃蕩,碰到皮膚時會發出“砰砰”聲響,咬著牙說:“不倫不類。”
楊乾卻點頭,一本正經的說:“真好看。”
終於依依不舍的送走了沈喬,楊乾整個人徹底頹了,這相當於心情攀上高峰之時,瞬間跌落谷底,雖然有心理準備,但是依然難免失落。
楊乾走在機場大廳,從褲袋裡拿出來之前調為靜音的電話,上面已經有數十通未接來電。恰好一通電話打進來,秘書聽到楊乾的聲音,激動的差點兒哭出來:“楊處您老人家終於肯接電話了,司長正找您呢,都催了四次了,再找不到您我就打算自掛東南枝了我。”
楊乾趕回檢察院,時間已經接近晚上十點,司長辦公室依然燈火通明。秘書說,那是司長大人專程在等楊大爺。
楊乾敲了敲門,得到應允之後推門而入。司長抬頭看了他一眼,聲音冷然的說:“坐。”
“司長,您找我?”
司長拿起一個文件夾扔到楊乾面前:“這人是你送進去的?”
楊乾拿起文件夾翻了翻,資料是萬泉的,於是點頭:“是。”
“你知不知道他現在在拘留所到處嚷嚷說是你害了他,要告你,要讓你付出代價。”
楊乾合上文件夾放在桌子上,無所謂的說:“哦。”
司長努力壓著火,不可思議的高聲道:“哦?這就是你的態度?你知不知道影響有多不好?”
“您放心,這件事我會處理。”
司長冷笑:“你處理?哼,你最好是再也別出現。砸碎自己的車把人送進去,你可真是錢多燒的。”
楊乾摸了摸耳朵:“損失保險公司會賠。”
“我說一句你頂一句,能不能閉嘴?”司長徹底怒了,拿起文件朝著楊乾扔過去。
楊乾稍稍偏身,文件擦著身體過去。楊乾彎腰撿起文件夾,放回原處。
司長沒好氣兒的說:“行了行了,對於這種無賴是要用點兒非正常手段,這件事翻篇。說吧,剛剛正開會的時候,你跑哪兒去了?”
“我女朋友出國,我去送機。”
“沈副檢的女兒?”司長挑眉問,早就聽人說這小子在沈家門口抱人家的女兒,連沈副檢察長從旁邊過都不搭理,這麼為所欲為的行為實在是“令人發指”。
“對。”
司長拿起紫砂茶壺,所有所思的說:“可是我怎麼記得,你的女朋友不是她?”
“您記錯了。”
司長冷哼:“最好是這樣。”
☆、(三十四)怎麼能不恨
原本定下3個月的行程,最後因為案子一拖再拖,耗時小半年才徹底結案。沈喬也沒有想到會拖這麼久,時間當然不是她說了算,她隻是個被動接受者。
回國前,沈喬在巴黎停留了幾天,和鍾靜唯一起放松happy了些時日。臨走時,沈喬帶了兩大箱鍾靜唯給大家準備的禮物,東西之多已經嚴重超出了個人限重。鍾靜唯想到了每個人,唯獨漏掉了梁韶宇。沈喬不知道如何提醒,隻能暗自買了一份,回國之後交給梁韶宇,並說那是唯唯的心意,大家人人有份。隻是他仿佛全部猜透一般,不驚也不喜的接過禮物放在一邊,一整晚根本沒有再看第二眼。
接機的是沈瑜,因為楊乾在外出差,沈喬壓根沒告訴他具體回國時間,而且她總是要先回家的。
回家的路上,沈瑜說,盛夏自殺了,未遂。
沈喬的腦袋一下子懵了,盛夏自殺……除了因為楊乾,她想不出第二個理由。但是,盛夏為什麼那麼傻?
沈喬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輕輕咽了咽口水:“她現在情況如何?”
“還在醫院,就是上周的事情,前兩天去看了她一次,整個人像是被抽幹了靈魂,不說話,也不看人,隻是望著窗子發呆。”
沈喬忍著胃部突然的不適,有些艱難的問:“楊乾呢?”
沈瑜撫著方向盤,聲音無波瀾的敘述:“剛出事的時候他去過一次,醫生是他安排的,醫藥費是他負責的,隻是其他撇的一幹二淨,再也沒去過醫院。”
沈喬還是覺得非常不可思議,難道生命就如此不堪一擊嗎?有什麼是比性命還要重要的?沒了生命,其他一切都沒有任何意義了啊。可是同時,她又覺得分外愧疚。是她和楊乾,把盛夏一步步逼到絕路的。
沈瑜知道她在想什麼,便沉聲勸慰道:“別多想,這事兒和你無關,即使當初你你不回國,他們倆也長不了。替身,終究是替身,隻代表著楊乾放不下你。終有一天他會想清楚,替身代替不了你,留她隻會讓他痛苦。要麼就痛痛快快的忘了你,要麼就去找你,不管是哪一種,他和盛夏終究要走到分手這一步。”
沈喬痛苦的低喃:“已經過了這麼久,她依然想要自殺,可見對她來說,和楊乾分手是多麼大的打擊。”
沈瑜抿唇沉默。沈喬忽然大力拍著車門,臉色很不好,沈瑜見狀忙把車停到路邊。車才剛剛聽穩,沈喬便奪門而出,蹲在路邊狂嘔不止。
沈瑜跟著下車,從後備箱拿出一瓶純淨水,扭開蓋子地給沈喬。
一路上沒吃東西,肚子裡一幹二淨,什麼也吐不出來,可是那股子惡心勁兒,她卻如何也壓不下去。
沈喬撫著沈瑜的手站起來,應著頭頂的烈日,眼睛微眯著笑起來:“沒事。”
“不舒服的話,我送你去醫院。”沈瑜眉心緊皺著說。
沈喬淺抿了一口水,簌了簌便吐出來,手臂擦掉嘴角的水漬,“沒事,可能飛了太久的緣故。”
沈瑜輕輕撫平她亂掉的頭發:“嗯,咱們回家。”
進門前,沈瑜又低聲說:“最近咱媽有些心神不寧,問她原因她也說沒事,你回來之後多注意點兒,也許她會跟你說。”
沈喬點頭,可是這時候她已經聽不進任何話,滿腦子想的都是盛夏為情自殺,因為楊乾,因為她和楊乾……
家裡已經準備好午飯,沈喬推說太累想先睡一覺,顧華蘭沒有異議,讓佣人把沈喬的行禮拎到樓上。
沈瑜在餐桌前坐下,一桌子都是沈喬愛吃的菜。顧華蘭看著沈喬上樓,隨後也走近餐廳,低聲問沈瑜:“沈喬怎麼看起來不開心。”
“不知道。”沈瑜搖頭。
顧華蘭像是在想什麼,隔了一會兒又問:“楊乾,沒去機場接她?”
“沒有。”
“沈喬有沒有說,她和楊乾到哪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