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戴完畢,楊乾還是沒有要醒的意思,沈喬趴在床邊看著他睡意正酣的樣子。她整晚在他懷裡,枕著他的胳膊,想必一定又酸又麻吧?望著他安詳英俊的睡顏,她愛著,卻又覺得不安,他們還未正式開始,就直接到了這一步,真的好嗎?
沈瑜在一堆酒瓶子中間蘇醒,頭疼的要命,他掙扎的坐起來,發現自己居然在地上,地點還是昨晚喝酒的地方。他很少喝的這麼醉,醉到幾乎斷篇,不過還不至於忘了自己和誰一起喝。可是為什麼他傻逼兮兮的躺地上,那個人卻逍遙沒影了?這擺明就是趁他喝醉扔下不管啊!
沈瑜拿出手機,卻發現了發給沈喬的短信。他挖空腦子也沒想起來,自己曾經發過短信。不過他也沒想太多,畢竟喝多了幹什麼事兒都是有可能的。
可是當他在停車場看到沈喬車子的時候,真的是徹底屢不清了。
既然沈喬來了,他為什麼還在地上躺著?
既然沈喬來了,那她在哪兒?
這麼想著,他找到自己的車,果然看到楊乾的車依然停在昨天的位置。這下,他總算是全明白了。
沈喬剛打開門,就看見站在門外手已經舉起來作勢要敲門的沈瑜。她忽然把門打開,不僅沈瑜愣了,她自己也愣了。這和捉奸在床有什麼分別?
沈瑜神色很難看,挽著袖子就要往裡衝,“他在裡面是吧?”
沈喬趕緊攔住說:“我要遲到了,你送我回家換身衣服。”
沈瑜有些氣急敗壞的吼:“你腦子沒事兒吧?都到這份上了,你怎麼還替他說話?”
沈喬趕緊把沈瑜推出來,順手把門關上,“我現在顧不上別的,得馬上去單位。”
沈瑜冷哼:“昨晚上你怎麼沒想過今早上會遲到?”
沈喬:“……”
“把我一人仍在包房不管,讓我躺在地板上睡了一宿,你知道服務員都拿什麼眼神兒看我?人家那也是看了老七的面子,才沒把我扔出去。”
沈喬舔了舔幹澀的唇,試圖找些話替自己開脫。但是不管怎麼說,把喝醉的弟弟扔下不管,就是她的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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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楊的陰我,你還添把火。我告訴你,今天這件事兒,咱沒完!”
沈瑜的聲音不大,但是沈喬知道,這次他是真的生氣了。沈瑜很少會生氣發脾氣,可是真氣起來,卻是相當難哄。沈喬收起唉聲嘆氣,趕緊拔腿跟上已經走進電梯的沈瑜。
沈喬最終還是遲到了。外長親自出席的會議,沈喬在會議開始之後才溜著牆根躡手躡腳的走進大會議室。小心坐在自己的位置,明顯感受到一股子非好感的注視,她抬頭望過去,看到嚴肅犀利冷酷的目光。
楊乾這些天忙碌不停一直睡得很少,昨晚不僅喝了不少酒,後來又心滿意足的得到她、抱著她,這一宿他是真的睡死了。待他睡醒,發現一直在他懷裡的人不見了。
楊乾找遍整個公寓也沒找見她的影子,就連一小紙條都沒留下。她跟他上床之後,居然不聲不響的跑了!折騰了她一夜,她居然還有力氣逃跑……
楊乾開始給沈喬打電話,可是她正在開會,且剛剛已經被嚴肅眼神警告過,實在是不敢溜出去接電話。她回了條短信說在開會,不方便。可是在楊乾看來,這就是對他避之不及的躲藏啊。
她後悔了?肯定是。睜開眼睛看到躺在她身邊的人是自己,她一定是悔的腸子都青了!所以睡了他之後,很不負責任的跑了!
“好,很好!”楊乾咬牙切齒的說,心裡恨透了沈喬,如果沈喬現在就站在他面前,他絕對絲毫不心軟的咬死她。
會議結束的時候,午飯點兒已經過了。嚴肅不僅沒有放沈喬走,反倒是讓她到辦公室一趟。
沈喬已經做好了挨批評的準備,嚴肅將一個紙袋遞給她,出乎她意料的好聲好氣的說:“這個案子你熟悉,接下來你繼續跟著,北歐,三個月左右。”
“出差?”
“廢話。”
沈喬不情願的接過紙袋。嚴肅從她的表情就猜出了她的想法,於是加了一把柴說:“這個案子如果能順利結束,秋天就給你升職。”
沈喬打開紙袋,將文件拿出一截,一頁一頁的翻著。一起跨歐洲各國的商業案件,她一直跟著所以很熟,絕不會再像上次那樣手忙腳亂、差錯不斷,她能保證萬無一失的完成,可是她又不太想在這個時候出差,怎麼說都像是她再躲一樣。
她雖然覺得快,但是沒想躲。她打算和楊乾好好談談,放慢彼此的腳步,一步一步慢慢來。某電影裡有句臺詞說:飯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步子太大,容易扯著蛋。話雖然糙了一點,但是理卻一點兒沒錯。他們之間,兜兜轉轉這麼多年,可是從未真正敞開心扉在一起過,略過之前的步驟直奔最後,她接受不了,更覺得忐忑。
更何況,楊乾和盛夏剛分手,而她也才離開簡餘墨,如果他們火速好了,必然會讓三個人都覺得難堪。
沈喬將文件塞回紙袋,“我考慮一下吧,明天給你答復。”
喝茶的嚴肅抬眸瞟了她一眼,沉聲囑咐:“好好考慮,別為了眼前的小魚苗放走一條肥美圓潤的大魚,別人再好,都不如自己好來的實在。”
沈喬剛走出嚴肅的辦公室,便接到一個電話,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了。
盛夏說:“你有空嗎?我想和你見一面。”
她的聲音很平靜,靜到讓沈喬覺得不安,這一面,絕對和楊乾有關。沈喬抿唇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約定了時間和地點。
隻是沈喬如何也沒有想到,盛夏會將拿出那枚她曾經送的紫色水晶耳飾。看到它的瞬間,沈喬愣了。
她生日時,見到他拿著,那時候她撿走了其中一隻,而另一隻被他撿走。隻是她不明白,為何此時會在盛夏手裡?關於她和楊乾,盛夏又知道多少?
☆、(二十八)盛夏都知道
盛夏將一個白色信封遞給沈瑜,低著眉,輕聲道:“沈總,我要辭職。”
沈瑜沒有接,支起的手臂勁瘦有力,修長的指間夾著一支筆,眼睛瞟著信封最後落在盛夏臉上,“好端端的,為什麼要辭職?”
“我想換個環境。”
“聽這話的意思是覺得公司的環境不夠好?”
盛夏忙搖頭:“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沈總您別誤會。”
沈瑜微微點頭,身子向後倚著椅背,樣子頗為悠闲,“生活和工作,是兩條平行線,我希望你能分清楚一些。”
盛夏並沒有把辭職信收回,依然堅持的說:“謝謝沈總提醒。”
“工作是你自己的,如果你決意要走,我沒有異議。”說完,沈瑜伸手接過辭職信。
“謝謝沈總。”
沈瑜翻開信,粗略瀏覽了一下,“你出去吧,這封信會交給HR處理,具體離職流程和離職時間,HR會和你溝通的。”語畢,他用手指間那支籤字筆,在辭職信下方,籤上了自己的名字。
盛夏轉身離開,沈瑜又忽然喊住她。盛夏回頭,看到辦公桌上多了一個盒子。
沈瑜說:“這東西是當初我替你保管的,現在你走了,把它也帶走吧。”
那是沈喬誤喝了一杯酒之後,強行轉送給她的。盛夏咬著唇,隱忍委屈的眼淚,輕輕拿起木盒子,朝沈瑜微微頷首,轉身走出辦公室。
她以為隻要她付出就一定會有回報,哪怕他現在不愛她,她也堅信會等到他的愛。可是她卻像是個傻子活在他身邊,又像是鑑證他和別人愛情的鑑證者,被從頭耍到尾。她覺得好委屈,也覺得好恨。
沈瑜望著盛夏緩緩離開的背影,抿唇喟嘆。這世上的可憐人,又何止一兩個。
沈喬忙完了手裡的事情,提前從單位離開。到達約定的咖啡廳,盛夏已經在了。
盛夏坐在燈光微暗的角落,雙眸凝視著桌上一盞小小黃燈,像是出了神,等沈喬停在旁邊,她才有所反應。盛夏面無表情的看著沈喬,聲音微啞悠遠:“你來啦。”
盛夏如今的樣子,讓沈喬覺得很不忍。她在盛夏對面坐下,服務生拿了水單過來,沈喬沒有看,直接說:“檸檬水,謝謝。”
“好的,請稍等。”服務生點頭離開。
盛夏放下手裡輕輕攪動咖啡的小匙,微微笑著:“你應該很忙吧?我也不知道這樣忽然要見你,會不會影響你的工作。”
“不會。”
盛夏努力微笑,又問起沈喬的腳傷。
“你會不會覺得我很無聊,東扯一句西問一句?”
沈喬看著盛夏,輕輕搖頭。
“我也想直指重點,可是、可是。”盛夏忽然嗚咽,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沈喬不知道怎麼勸慰她,隻能無聲的坐著。過了一會兒,盛夏平靜了下來,吸吸鼻子說:“我今天辭職了。曾經我就知道,幸福離我很遠,後來,我以為它近了,可是最終隻是我的錯覺罷了。”
“你別這麼說,你一定會幸福的。”
盛夏自嘲的笑,自言自語一般喃喃:“會嗎?是你幸福,才會認為大家都會幸福吧。”
盛夏拿出了一個小盒子,輕輕打開,放在沈喬面前,“這原本就是你的,後來丟了,很抱歉我隻找到其中一隻。”
沈喬蹙眉看著那隻耳飾,在燈下閃著熠熠光彩,心頭陡然一緊。
盛夏仔細打量著沈喬的反應,眼中閃爍著傷痛和心碎,唇瓣一抹無助有苦澀的笑:“那時候我真是傻,受寵若驚的接受你送來的耳飾,興高採烈的帶著它,後來丟了,我還對你心存虧欠,覺得對不起你,”盛夏的聲音從無助,一點點變得冰冷,“想必你看著我那時候樣子,一定在心裡嘲笑我傻吧?”
沈喬沉聲解釋:“不是你想的那樣,當時我不知道你是他的女朋友,把它送給你也是真情實意,絕無別的想法,我無意要傷害你的。”
盛夏不理會沈喬的解釋,偏頭望著遠處,眼角滑出清淚,“你是不是也吃驚,我是怎麼拿到它的?”
沈喬不說話,盛夏便繼續:“你生日那天,他不知道為何受了傷,手臂上劃了很長很深的傷口,流了好多血,我去醫院找他,這個耳飾,是從他口袋裡滑出來的。大概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它丟在了哪裡。看到耳飾的時候,我也愣了,因為我清楚的記得他把它們扔了,雖然我也覺得那時候他的行為有些小題大做,可是他對我很好,我沒有多想。他們都說我長得像你,我也沒有多想,你那麼漂亮優秀,我甚至單純的以為他們是在誇我。原來,他們不過是嘲笑我隻是個沒人要的替身罷了!”
沈喬咬著唇,這樣的盛夏讓她覺得非常抱歉,畢竟盛夏是無辜的,她今天的痛苦,是他們造成的。親眼看著男朋友不愛自己,和別人勾扯不清,又如何不難過、不絕望?即便是她不愛簡餘墨,但是知道他和Lris的事之後,她還是覺得心痛難過。更何況,盛夏愛著楊乾,盛夏一度認為自己在他身上找到了幸福。
“盛夏,我真的沒有要破壞你和楊乾的感情,你也知道的,我有男朋友,剛剛才分手而已,我從沒想過背叛他,更不想傷害你。至於我和楊乾,想必你也清楚,我們認識十年了,曾經也許是有過什麼,可是那都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