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簡餘墨打算接沈喬回家休息,但是她堅持留在醫院,無奈,簡餘墨隻好順從她。
把沈喬送回醫院之後,簡餘墨才離開。而又讓他恰遇返回的楊乾,結果卻差點出人命。簡餘墨望著窗外被路燈染成昏黃的街道,唇緊緊抿成一條線。
楊乾和張啟帶了宵夜回來,莫易坤蜷曲在沙發上,睡死過去。這麼多天,他終於肯閉上眼睛休息一下。把宵夜送到隔壁時,發現沈喬在站著練瑜伽,而認真的她居然沒有聽到有人推門進來,直到楊乾停在她旁邊,近到幾乎貼在一起的距離。
“啊……”
沈喬剛叫出聲,楊乾便眼明手快的捂住她的嘴,兩人不約而同的回頭望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人,發現小秋依然沉靜安睡著,這次稍稍放心下來。
楊乾松開她,壓低聲音道““跟我出來。”
“幹什麼?”
“出來。”不多言語,楊乾便轉身離開病房。
走廊是絕對禁煙的,可是楊乾卻無視那些顯眼的標記,倚在牆邊,抽起煙。沈喬走出病房,二話不說便把奪下他叼在嘴裡的煙圈,摁滅扔進垃圾箱,“什麼事,說吧。”
“剛剛看見簡餘墨。”
沈喬偏頭看他:“那又怎樣?”
“怎樣?”楊乾笑,可是雙眸卻是冰冷,“坤子和小秋的事並不光彩,你為什麼要告訴一個不相幹的人?”
沈喬不怒反笑,站好身子直視楊乾:“怎麼就叫不相幹的人?我當然知道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可是簡餘墨是我的男朋友,他可以參與任何和我有關的事情。”
“就這麼著急把他扶正?”
沈喬糾正:“他本來就是正的。”
楊乾忽然笑了起來:“那副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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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喬聞言咬唇,知道自己跳進了楊乾挖好的陷阱,可是她不想和他爭論,於是轉身欲走,楊乾卻一閃身又擋住她的路,“剛剛在停車場,差點兒撞到他,隻差一點點。不過說實話,我不確定他有沒有受傷。”
沈喬不可思議的眯起眼睛,神情漸漸升起警惕,手也開始摩挲褲袋,手機被拿出時,楊乾卻一把奪了過去,“我還沒說完,幹什麼這麼著急?”
“手機還給我。”
楊乾不理,倚著牆壁樣子有些懶散,手指把玩著手機,亮起的屏幕上,是她明豔動人的笑,“如果我說,我真的想撞死他,你信不信?”
沈喬不想和他說話,伸手去奪手機,楊乾卻一把握住她伸過來的手,緊緊握著不放。
面對著他有些咄咄逼人的眼神,沈喬咬牙切齒的說:“信。”
楊乾目不轉睛的凝視著她,不顧她奮力的掙扎,依舊緊握著她的手:“那我愛你呢,信不信?”
沈喬不閃躲的回望著他,貝齒緊咬著越發蒼白的唇。
沈喬的沉默,讓楊乾有些頹喪,可是他依舊不願意松開她的手,“信與不信,其實和你眼前的人有關,如果現在站在你面前和你說這些話的人不是我,而是……”
“我沒有不相信。”沈喬忽然打斷他。
楊乾像是磕了藥一樣忽然興奮了起來,朝她又邁進一步,好看的下顎線緊繃著,雙目如炬:“那好,你甩了簡餘墨,我和盛夏分手,你和我好,咱倆一起過。”
“啪。”
楊乾最後一個語音剛落,沈喬忽然後退半步,抡圓胳膊重重甩了他一耳光:“混蛋!”
☆、(十二)沒有回頭路
暴飲暴食帶來的慘重代價,讓沈喬這一夜上吐下瀉。她一直咬牙撐著不肯喊醫生,到後來已經有些神智不清,還好看護看出了她的異樣,喊了醫生過來。打了針,後半夜便沉沉的睡去。
小秋也被驚動了,她的身子已經好了許多,沈喬照顧她幾天,這晚輪到她守著沈喬。其實醫生也說,沈喬隻是吃多了不消化,沒有大礙,而小秋就是倔強的不肯聽,並且讓醫院安排了雙人間,她和沈喬住在一起做病友。
天剛亮的時候,楊乾過來和小秋告別。國內有太多工作需要他處理,幾天的假期已經是極限,每天無數人在找他,如果不是他關掉了聲音和震動,電話恐怕一天24小時都不會消停。
小秋看了一眼還在安睡的沈喬,嚴重脫水讓她此時看來有些憔悴,詢問道:“你要不要等她醒了和她說一聲再走?”
楊乾輕輕搖頭:“不用,反正這裡的醫生護士會照顧她。你也照顧好自己,我走了。”
小秋說:“聽說你有女朋友了,挺好的,祝你們幸福。”
楊乾微微笑,“我趕時間,拜。”
小秋伸手和楊乾揮手告別,而隔壁床上躺著的人,始終沒有要醒來的痕跡,當真是藥力夠大。
張啟開車送楊乾去機場,從後視鏡看著坐在副駕駛位的人,慢悠悠的說:“沈喬生病了,你走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畏罪潛逃呢。”
楊乾望著窗外,聲音冷淡道:“她生病幹我屁事。”
張啟呲鼻:“昨晚我可是看見了,你堵著人家的路,還拉著人家的手不松,要不是甩你一巴掌,誰知道你還會做出什麼禽獸事兒。依我看,她這病是被你氣的也不一定。”
楊乾冷哼:“那可是人24孝男朋友的傑作,別往我頭上按,承受不起。”
張啟不無嫌棄的說:“你聞你一張嘴那味兒,燻得滿車都是山西老陳醋,味兒真足。”
楊乾抓起手機朝著張啟的臉砸過去:“你丫能不能好好開車!”
張啟一偏頭躲了過去,手機掉在他腳邊,他低頭瞟了一眼,踩了兩腳。接著,一本正經道:“作為男人,你就大大方方的,人不喜歡你,就別強迫人家了,強扭的瓜不甜,你說都這麼多年了,你怎麼還是沒有看清這個事實?”
楊乾手撐著額頭,有些疲憊的閉上眼睛,手指輕輕摁在眉心:“我沒有。”
張啟輕聲嘆氣,語氣也軟了下來:“就算是普通朋友,畢竟認識這麼多年了,你好歹也該關心一下吧?”
“算了,免得病的更重,”楊乾調整了椅背角度,“我眯一會兒。”
張啟還是不死心:“到底,她到底為什麼甩你耳刮子?”
楊乾挪了挪身子,波瀾不驚道:“我說簡餘墨被我撞死了。”
張啟趕緊正襟坐好,一路都不敢再說話。
這一晚,當真是徹夜不眠。後半夜沈喬病倒,楊乾匆匆從酒店趕到醫院,在走廊坐了許久,一支沒有點燃的煙夾在手指間,在他推門進去和小秋告別之前,把煙扔進垃圾桶。
一年半之前,從美國回來,楊乾就已經看透,也認命了。沈喬佔據了他二十多年來三分之一的時光,可是縱使他對她有再深濃的愛,始終比不上兩情相悅的一雙人。尤其是,當她拂開他的手,聲音平靜的說:你並不是愛我,隻是得不到我的不甘心。
都已經演變成那種局面,他還有什麼理由不放棄?
如果不是你,那麼是誰都無所謂。
他必須得承認,第一次看見盛夏,像是看到了多年前清麗無比的沈喬,就連一顰一笑都有幾分神似,隻是她比沈喬更加小心翼翼,小心對待上司、對待同事、對待整個世界,也可以說有一些唯唯諾諾,但是這並沒有影響她給他留下的好印象。
一切發展的都是那麼自然,吻盛夏的時候,他是清醒的,和她在一起之後他也是真正的對她好。這樣漸漸向好的狀態,在沈喬回國後、在看見盛夏耳朵上那一對耳飾之後,崩亂的無以復加。
那年,他躲在樹上偷偷張望著她走近,看見她的身影時,他讓人解開了黑貝的鏈子,而他隨之從樹上跳下來,當他摩拳擦掌準備英雄救美時,不知道從哪裡蹦出來一個特別沒有眼力見兒的小子,搶在他之前拉起沈喬轉身就跑。黑貝在後面狂追,他當時真的想不管了,被追上隻能怪他們沒本事,委屈一下給狗午餐得了。
後來,他還是喚回黑貝。沈喬灰頭土臉的回來,怒氣衝衝的指著他的鼻子說:“楊乾你真是太討厭了。”
放在過去,他根本不會在意,還會腆著臉蹭過去:“討厭太冷漠,你說一句討厭厭,給我聽聽。”
而這次,沈喬根本沒給他機會,反倒拉著簡餘墨的胳膊,笑的甜甜的:“咱們走,我請你吃冰。”
她可從來都沒有這樣對他笑過。所有人都知道沈喬不喜歡他,甚至開了賭局,如果沈喬肯嫁給他,他們就跳脫衣舞。他應了,下了大碼。後來卻被沈喬知道,這讓她對他的態度更加惡劣。
後來……後來……她就和簡餘墨一起出國,雙宿雙飛。
“楊先生,抱歉,打擾一下。”
楊乾的手有些發麻,緩緩拿下眼罩,坐直了身子,雙眼微眯,一臉的意猶未盡,“什麼事?”
漂亮的空姐將手中的衛星電話遞過去,“楊先生,有您的電話。”
楊乾盯著電話,眉頭皺的更緊,不過仍然微笑著道謝,空姐有些羞怯的點點頭離開。
打衛星電話也要找到楊乾的是他的二堂哥楊垣,一個很殘酷的消息。楊垣已經安排人去機場接楊乾,提前打電話是想給他一個心理準備。
楊乾自小跟在爺爺身邊長大,全家所有孩子,就數他和爺爺關系最好。雖然近兩年爺爺身體一直不好,情況時好時壞,病危通知已經下了好幾次,但是每次老爺子都堅強的挺了過去,全家早就做好了準備,但是當這一天真的到來時,他們依然沒有辦法接受。
楊乾沒能見到爺爺最後一面,楊垣告訴他,爺爺想等他回來,但是始終沒有撐下去。
楊乾一直守在靈堂,老爺子出殯那天,沈喬也來了。她剛從紐約回來,直接趕往殯儀館,隔著遠遠的距離看見清瘦了許多的楊乾,她能想到他的心情一定非常低落。沈喬盡量隱沒在人群中,不想他再看見她,徒增煩惱。
那晚之後,他一定在短時間內不想見她。
她打了他一巴掌,奪走了他手中的電話,剛走開幾步就迫不及待電話打給簡餘墨。聽到簡餘墨說沒受傷,她才放心。那樣安靜的走廊,她說的話,他一定都聽見了,所以他連走,都沒打一聲招呼。
“想什麼?”
“啊,”沈喬縷了縷頭發,笑著說:“沒什麼。”
秦念微微嘆氣:“小秋怎麼樣?原本說要去看她的,可是楊乾這邊一出事,也沒去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