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乾說:“不瞞嚴處說,今天過來是要找人。”
嚴肅挑眉,好奇道:“哦?那我倒是想知道,楊處親自要找的人是誰?”
楊乾笑起來,但是非常認真道:“沈喬。”
沈喬在衛生間待了二十多分鍾才肯出來,原以為楊乾已經等不下去走人,結果一出門,就被他逮個正著。
楊乾堵著她的路,俯視著她,目色微沉,“躲我做什麼?”
沈喬幹笑著說:“誰躲你,甭逗了。”
楊乾眼睛微微眯起:“那你不接我電話?”
“開會,靜音,沒看到。”
楊乾凝視著她的頭頂,嘴角浮出一絲戲謔的笑:“沈喬,你不會是因為昨天晚上的事,躲我吧?”
沈喬不甘示弱,抬眸看著他,嘴角挑起保持淡淡的弧度:“喝了那麼多酒,你確定還記得昨晚上發生的事嗎?”
楊乾垂下眼睑,片刻後看向她,笑的異常燦爛,那是沈喬從回國之後,第一次看到的燦爛笑容。他說:“不好意思,斷片了。”
一旦達成某種程度的默契,他們之間的關系就變得比較好相處。所以沈喬進入外交部的第一頓飯,是和楊乾,當然,如果不是有一個不得不去的理由。還是那句話,對她來說,楊乾太危險,她必須盡可能的敬而遠之。
盛夏一邊等著楊乾,一邊翻著雜志,看到他們到停車場時,她便打開車門下來,笑著同沈喬打招呼。
楊乾說:“不介意盛夏一起吧?”
“當然不會。”
盛夏自然的挽住楊乾的胳膊,“昨天晚上他喝了太多酒,擔心他今天再喝酒,於是我就厚著臉皮跟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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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喬豎起大拇指:“好贊的媳婦兒,你小子有福氣了。”說完,她便繞開親近甜蜜的兩人,自覺打開後排車門鑽進去。
一路上,沈喬安靜端看著窗外後退的街景,不得不說,這些年,京城的變化實在是很大,許多她熟悉的地方,建起了她不熟悉的建築。前排的兩人不時嬉笑低語,盛夏拿著雜志,翻到好玩、好看的都會告訴楊乾。
到了約定的地點時,環境悠然、靜逸的包房內已經有人在候著,正是市局領導、楊乾多年來最敬重的老師,鄒老。
當年就是他慧眼識英雄,把正在法學院讀書的楊乾從眾多學子中挑出來,並且賦予了楊乾一向極其艱難的任務。而楊乾也不辱使命,當然,這其中也有沈喬的功勞。因為是涉外案件,其中有許多需要避諱的地方,非常需要有國際關系專業的素養並且身份為學生的人才,沈喬是楊乾推薦的,鄒老最後拍板定下。
從那件案子之後,沈喬就再也沒見過鄒老,再見面,親切欣喜之意溢於言表。而鄒老再見到沈喬,也非常高興。那時候,他雖然嚴肅,但是對沈喬卻非常好,總是親切的喊她丫頭。
鄒老是第一次見到盛夏。鄒老誇贊了盛夏乖巧溫順,可以收一收楊乾的劣行。
被這樣一說,盛夏倒是覺得特別不好意思,臉更紅了一些。
四人入席,鄒老當然是中間主位,其他三人分列兩邊。席間他們談到許多,楊乾多數時候都是沉默不語,偶爾替鄒老補充兩句。盛夏更是插不上話,但是非常有眼色,即使不懂,也不會開口追問,那些事情本就不是她應該知道的,如今聽到,也隻當是沒有聽到才好。
說起沈喬的工作時,鄒老說:“前些日子和你們外交部的幾位老伙計一起下棋,說起了新進人員,這才知道丫頭你回國,那小子居然連提都沒提起。”說著,鄒老還撇了撇嘴巴。
沈喬笑著圓場:“我也剛回國沒多久。”
鄒老說:“聽說你去了洲司,我就跟你的領導提了個意見,覺得把你放在法律司更合適,不知道他們最後怎麼安排的?”
敢情,她之所以換部門,是因為鄒老的幾句話,這到底是該高興,還是該不高興?
沈喬說:“多虧您老幫襯,託您的福氣。”
鄒老眉眼笑彎,滿面紅光道:“這麼說就是成了?”
沈喬端起手邊的酒杯,點頭道:“成了,我得敬您一杯。”
盛夏慌忙開口說:“她不能喝酒的,一杯就醉了。”
沈喬笑著說:“沒關系,稍微抿一口沒事的。”
鄒老聞言更是哈哈大笑起來,對楊乾說:“這小丫頭,還挺能替人著想。”
沈喬點頭附和:“可不是呢,剛剛我還說,楊處這次挖到寶貝了。”
“打算什麼時候請大家喝一杯喜酒?我可是會封一個大紅包的。”鄒老望著他們倆,樂的合不攏嘴。
楊乾將手邊的酒杯斟滿,避重就輕道:“老師您就別臊我們了,您看,盛夏的頭都快低到桌子下面去了。這一杯我先幹為敬。”
鄒老挑眉,指著楊乾同沈喬說:“你看你看,他這麼護著。”
沈喬夾了一塊糖藕放在鄒老的磁碟中,“寶貝著呢。”
“別淨說人家,我可記得你和你男朋友好多年了,什麼時候請我做主婚人?
老爺子這話鋒轉的可真快,沈喬哭笑不得,學著楊乾端起杯子,“那我也先幹為敬。”
楊乾忽然探身奪走沈喬手中的杯子:“她喝酒跟貓舔似的,一點兒都不盡心,這杯我替她敬老師。”
杯子忽然被搶走,沈喬有些不自在,偏頭看到鄒老臉上略微復雜的神情,沈喬趕忙添了一杯茶給他老人家。
一連喝了兩大杯燒刀子,盛夏心疼的不得了,趕忙把放了蜂蜜的茶水端給楊乾。
除了這一點如果可以稱之為插曲的插曲之外,一整頓飯氣氛都非常融洽,沒有人提到敏感的話題。
飯後,目送著鄒老的車離開,楊乾回頭對盛夏說:“你們在這等我一下,我去取車。”
沈喬神色平淡道:“你送盛夏吧,我坐計程車回去,就不麻煩你了。”
楊乾嘴角彎起一抹恰到好處的微笑:“你隨便吧。”說著,拉起盛夏的手:“咱們走。”
☆、(十)錯位的愛情
“我要做幹媽了?”沈喬幾乎從床上一彈而起,激動的追問:“幾個月了?什麼時候生?男孩女孩?”
“姑娘,咱們能不能稍微淡定一些,我被他折騰的頭暈惡心,你再禍害我的耳朵。”電話彼端的小秋略微不滿。
沈喬激動的在房間裡來來回回的走,“我激動啊!孩子都有了,那你們準備什麼時候結婚?”
“等莫易坤出差回來再說吧。”
沈喬聽著小秋蔫蔫的聲音,有些納悶:“你怎麼一點兒都不激動?”
小秋無奈輕笑:“給你懷個孩子試試?太能折騰了,不跟你說了,我得去躺一會兒,拜。”
沈喬收了線,直接衝到樓下,找到正在書房看闲書的母親,完全開啟機關槍模式,說話根本不帶喘氣的說:“小秋懷孕了我要做幹媽我是不是得準備點兒什麼應該有所表示的吧?”
顧華蘭摘了眼鏡,偏頭打量她:“你一個沒結婚的老閨女,當什麼幹媽?”
沈喬聽聞皺眉:“怎麼?不結婚不能做幹媽?”
顧華蘭沉下臉:“連婚都不結,憑白多出個兒子給你,這像話嗎?”
“可那是幹的呀!”
“就算他是湿的,也不成。想做幹媽可以,把婚結了。”
沈喬:“……”
顧華蘭再度戴上眼鏡,端看著手裡的書。沈喬碰了一鼻子灰,耷拉著肩膀走出臥室。她不能為了做幹媽就著急火燎的結婚,更不能讓已經一個多月的胚胎再倒退回去,眼下就是要防止已婚婦女和她爭搶,所以打今天起,防火防盜防秦念!
原本隻有一周行程的沈瑜,因為突來的工作,拖了兩周才回國。連續高強度工作,且有些水土不服,一回國沈瑜便倒下了。但是仍然強撐著開完一場會議才到醫院檢查。
沈喬剛踏進輸液室,一眼便看到沈瑜,倒不是他長得多麼帥氣逼人鶴立雞群,而是大夏天而他卻裹著深色外套。他的頭微低著,額前碎發遮住了他好看的眉眼,颀長的右手背上貼著白色膠帶和紗布。
沈喬趕緊走過去,坐在他旁邊,手撫上他額頭的瞬間,他就醒了。偏著頭,臉色有些憔悴,眼睛有些茫然無神,看了一會兒,他才啞聲道:“來了。”
“好點兒了嗎?”
沈瑜說:“沒事,有點兒困。”
沈喬輕拍著沈瑜的腦袋說:“睡吧,我陪著你。”這麼溫順的沈瑜,隻有在他生病的時候才能看到,會讓沈喬油然而起一股子保護他的偉大使命感。
盛夏拿了藥回來,看見沈喬已經到了,便把醫囑交代給她。沈喬一一記下,將藥收好,微笑著說:“今天麻煩你了。”
盛夏笑著搖頭:“太客氣了,沈總是我的上司,又是楊乾的好朋友,於公於私這些都是我該做的。”
沈喬抬眸看了一眼吊瓶中的液體,“你就先回去吧,我在這裡守著。”
盛夏看了看時間說:“楊乾說要過來看一下沈總,應該快到了,我等他一起走。”
沈喬點頭:“那好吧。”
沈喬和盛夏沒什麼話題可聊,眼睛幾乎直勾勾的盯著靜靜滴落的液體,而時間就這樣一秒一秒的流逝。
楊乾來的時候,沈瑜的精神已經好了許多,外套也早已經被他脫下扔在一邊,病好了大半的他開始讓盛夏改合約細節。看著盛夏抱著電腦認真而小心的樣子,沈喬都忍不住的暗罵沈瑜是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