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乾喝了一口啤酒,望著空空的夜色說:“既然已經決定,我就沒打算後悔。”
“你受刺激也不要這麼衝動啊!”
楊乾偏頭,皺眉問:“誰受刺激了?”
“你啊!”張啟理所當然的回答,“因為沈喬回國,因為她還和姓簡的在一起,你就受刺激了。”
楊乾忽然哈哈大笑起來,笑的張啟渾身發毛。
“原來我把盛夏帶回家,在你們看來就是受刺激,就是為了報復。我他媽的又不是有病,至於嗎?”
“是啊,至於嗎?結婚,兄弟,你才幾歲就這麼著急結婚,又不是像子俊和秦念那樣恩恩愛愛分不開。”
楊乾大口喝著酒,見底後又拿起一罐新的,一口飲下半罐才停下來,“我和盛夏在一起,從一開始就很認真,不是隨便玩玩算了。不管沈喬是不是在這個時候回來,我都打算帶盛夏回家見我爸媽。”
張啟聽得有些急:“那如果過兩年,你遇到了更喜歡的,更想結婚的呢?”
楊乾糾正:“那是你,不是我。”
張啟:“……”
這話擠兌的張啟半天沒緩過勁兒,許久後,他決定報仇,於是直接質問:“那我問你,你是不是對沈喬死心了。”
楊乾很久都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後來,他將手中空掉的易拉罐捏扁,遠望著夜空,像是在努力尋找一點點星光,而星星躲入無邊的夜色裡不肯露出半分,神情悲愴低語喃喃:“她寧願死,都不要我,你說,我還能不死心嗎?”
秦念推門而入,手裡端著一碗濃鬱大補的骨頭湯,她遇到來給沈喬送湯的佣人,於是便自告奮勇。
“來了?”
“喝湯,”秦念把碗遞過去,又問:“不是要我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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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不用,傷的是蹄,不是爪。”
秦念:“……”
秦念看到散了一床的書,隨意拿起一本翻了翻,“怎麼回事兒?”
沈喬毫不在意的說:“沒事兒,就是被一騎電動車的大叔不小心撞了一下。”
秦念抬眸瞟了她一眼,手依然慢慢的翻著紙張,“楊乾怎麼知道的?”
“楊叔叔樂於助人,看我受傷,把我送醫院的。”
秦念窮追不舍:“他怎麼知道你受傷的?”
沈喬小心又認真道:“我如果說是恰好路過,你信不信?”
秦念點頭,“信。”
“那就得了。”沈喬將空碗放在床頭櫃,心滿意足的拍了拍肚皮,家裡阿姨煲的湯是越來越好喝了。
秦念的目光又回到書上,看似無意的提起:“剛剛來的時候,碰到了楊乾,他回大院,帶著盛夏一起。”
沈喬捧起剛剛翻了一半的書:“嗯,那很好啊。”
秦念看她一副完全無所謂的樣子,自己倒是有些沉不住氣了,壓下她手裡的書,問道:“給句實話,那兩年在國外,你和楊乾到底怎麼了?”
沈喬抬頭,雙眸明亮無暇,“沒怎麼啊。我和簡餘墨好好的,能和他怎麼樣?甭逗了你。”說著,拂開秦念的手。可是片刻,秦念的手又按回去。
“你左肩下面的傷是怎麼來的?上次見你是一年半之前,那時候你可沒有這個紋身,也就是說在最近一年間,你有了那個傷口,長好之後又紋了這隻海豚。”
沈喬稍稍往後撤了撤身子,右手撫著紋身,有些警惕道:“幹什麼怎麼嚴肅。”
秦念不理,繼續分析道:“左肩偏下的位置,撞不到、傷不著,所以有傷口很可能是人為,據我上次和這次近距離觀察,傷口的直徑不會超過一釐米……別告訴我是你打疫苗留下的!”
“好了好了,告訴你吧,之前參加國際組織的訓練營,這個是被空包彈傷的,你也知道空包彈雖然不致死傷但還是有些威力的,留了一個疤,不太好看,我就想等它什麼時候不明顯,就把紋身洗掉。”
秦念盯著沈喬,雙眸一瞬不瞬繼續說:“楊乾兩年前被交流到國外讀書,其實是因為隨隊調查一件案子,據我所知,後來那件案子你也有參與,你確定不是那個時候傷的?你確定,沒有記錯?”
沈喬:“……”
秦念離開沈喬的房間,理了理裙子便下樓。這時,沈喬房間的門被大力拉開,瘸著腿的沈喬指著秦念高聲叫囂:“你丫這牛逼的想象力都能去拍電影當編劇了!”
秦念站在樓梯上回眸一笑,揮了揮手:“拜~”
房間門被大力甩上,足見主人是多麼的,生氣憤慨。生氣無外有兩種,一種是真的氣,一種是為了掩飾某種被猜透的真相。沈喬是哪一種,她自己心裡最清楚。
☆、(八)給我一支煙
雖然腳上有傷,但是沈喬還是堅韌不拔的瘸著腿去單位報到,並且在第二天隨著大家一起乘坐著大巴車,顛簸了近兩個小時到京郊的度假村開始為期一個月的密閉式培訓。
所謂密閉,通俗點兒就是不能與外界接觸,連上課的時候都要手機統統上交的。這其中也許有涉密環節,沈喬雖然不太情願,但是仍然積極配合著,興許能扒到一些國際八卦也不一定。
期間,沈瑜帶著大家的囑託去看過沈喬一次,他買通了看門的老大爺還有工作人員,勉強和沈喬單獨見面了30分鍾,這讓沈瑜有一種強烈的探監感。沈喬忍了,看在腿腳不好的份上。
能年紀輕輕進入外交部的,都不是弱角色,雖然隻是培訓,明爭暗鬥就已經悄然而起,沈喬小心翼翼認認真真,該自己的絕不手軟放松,所以雖然是朝夕相處,但是在彼此較勁的情況下,也沒能發展出什麼友誼。
“滿期釋放”後,沈喬身心俱疲的回到家,迫不及待的與大床親密接觸。
她隻覺得自己才剛睡了一會兒而已,就被電話鈴聲吵醒,如果不是一個接一個不間斷,她一定不會接。
沈喬迷迷糊糊的摁下免提,啞聲問:“誰?”
“我,莫易坤。”
莫易坤是楊乾的又一發小,說起來那廝的發小還真是多,成群結隊的。不過莫易坤同時也是她最好朋友的男朋友,更重要的是,他目前是簡餘墨公司的戰略投資人,出於最後一種身份,沈喬必須對他認真對待,那可是綠花花的刀了。
沈喬陡然清醒了一些,抹掉嘴角的口水,關了免提坐起來,“怎麼了?”
“我要出趟差,小秋最近心情不太好,你有空多給她打打電話吧。”
小秋姓賀,是沈喬從小到大的鐵姐們,比秦念還要鐵。沈喬搔著頭發,聲音是沒睡醒時的暗啞:“她心情不好你還出什麼差?”
莫易坤無奈:“看著我,沒準心情更差。”
沈喬小聲試探:“你們吵架了?”
“沒有,一點兒小爭執。”
“好吧,我知道了。”他們倆在一起奔七年了,經常吵吵鬧鬧摔摔打打,大家都早已習以為常。
莫易坤聲音輕快了許多:“先謝了。”
想起最近讓簡餘墨忙到焦頭爛額的項目,沈喬便趁機問起:“對了,第二期的合約沒問題吧?”
莫易坤沉默了片刻,才沉聲道:“簡餘墨沒跟你提起嗎?第一期雖然回報率不錯,但是第二期的項目有些問題,我們這邊經過綜合考量之後還是暫時觀望。”
好聽的叫暫時觀望,深層意思也就是沒戲了。沈喬腦子瞬間就懵了,“為什麼?”
莫易坤安撫沈喬道:“主要是後續的項目並不像最初的那樣理想,具體的我已經和簡餘墨談過,他表示理解,也會繼續完善,而且我隻是說暫時觀望,沒有否認後續繼續合作的可能。第二期的項目並沒有成功的先例,想創新並取得成功談何容易,一步一步來吧。我希望你能理解,投資不是兒戲,我要對其他股東負責。”
掛了電話,沈喬躊躇了好久,最終也沒能摁下通話鍵。簡餘墨沒有告訴她,就是沒打算讓她知道,既然是沒有先例就預示著失敗是家常便飯,簡餘墨肯定也已經做好了摔跟頭的準備,那她的安慰也是徒增他的煩惱和壓力。
放下手機打算繼續睡,但是瞌睡勁兒過去之後,躺在床上努力睡著其實就是煎熬。於是沈喬躋著拖鞋下樓,太陽已經偏西,家裡除了她就是佣人。這樣清闲的日子,在經過一個月高強度魔鬼培訓之後,顯得有一點點奢侈。
但是她的清闲並沒有持續太久,她便被一個電話召喚出去,美其名曰慶祝她重獲自由,從今天開始洗心革面……
沈喬飛快打斷秦念接下去要說的話,洗澡換了衣服,便驅車到相約地點。聽說自張啟開了這家夜店之後,已經成為組織據點。
張啟自小的目標不是科學家,更不是銀行家,小小年紀就勵志要開個夜店、開個酒店、開個賭場,開輛瑪莎拉蒂。隨著年紀增長,志向也開始發生變化,所謂的變化是他早已覺得這些不能滿足他。別的不行,開個玩鬧的地方絕對是他的長項。張啟自夜店發跡後,又陸續開了私人會所、酒窖,度假村和高爾夫球場,當然,為了保住小命不被老爺子拍“嗚呼”,他一直默默無聞的做一個地下工作者,就連注冊登記都是用別人的名字。
秦念接了盛夏一起前往鼎Bar,路上盛夏忽然喊了停車,很抱歉的說了稍等,便匆匆跑下去。秦念和周子俊坐在車裡面面相覷。
不久後,盛夏抱著一方白色紙盒回來,從上面的LOGO能看出是生日蛋糕。
秦念不太確定的問:“今天你生日?”
盛夏微笑著點了點頭。
秦念驚呼:“怎麼不早說呢?”
盛夏的笑意有些僵,“本來想和楊乾一起過的,隻是沒想到他有事,”說著她抬起頭,眼睛明亮的望著秦念,“你們願意陪我吃蛋糕嗎?”
“當然,不過沒有禮物,你介意嗎?”
盛夏忽然搖頭,正色道:“當然不會。”
周子俊發動引擎駛上主路,“和張啟說一下,臨時弄一個小型party應該沒問題。”
“對哦,正好今天沈喬也在,我們原本打算慶祝她重獲自由,現在你又生日,噱頭更大。”說著,秦念就激動的開始給張啟打電話,之後的一路,她的嘴巴幾乎沒有停下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