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乾紳士的替盛夏拉開座椅,接著坐在她旁邊。俗話說,仇人相見分外眼紅,他們倆剛剛打過架,說不上仇人,但也差不多了,都是沒有想到自己會挨兄弟的拳頭。尤其是沈瑜,舌頭頂了頂左臉頰,幾乎還有熱辣辣的痛感。
他們這群早已經見到沈喬,此時自然不會湧過去湊熱鬧。待沈喬突破人群坐在秦念身邊時,已經是口幹舌燥。
秦念非常體貼的倒了杯水給她,沈喬二話不說就端起杯子。
沈瑜湊著左臉過去,“看我的臉腫不?”
沈喬仔細看著,點頭說:“腫。”
沈瑜看向楊乾的目光帶著一種憤恨,咬牙切齒的問:“真的?”
“胖的。”
沈瑜:“……”
除了剛進門時一瞬間的冷場,之後桌上的氛圍還算和諧,一副其樂融融的景象,大家開始無所顧忌的亂哈拉。
大家以各種理由和沈喬喝酒,她的酒量很差,簡直是一杯倒,為了作為主角的她能hold住整場,官方允許她喝涼白開。沒錯,這就是不喝酒的代價,連喝飲料的資格都沒有。
所以,她一直是絕對清醒的,也因此看到了離她挺遠的盛夏手機上吊著的Teddy Bear,自然也聽到秦念誇獎她的吊飾可愛。
盛夏偏頭看了看正在和旁人說話的楊乾,笑著說:“我也覺得有些幼稚呢。”
秦念說:“怎麼會!大洋彼岸美帝國羅斯福總統也喜歡。”
沈喬在一旁默不作聲,卻配合著點頭。
盛夏驚喜,輕快的問:“是嗎? ”
“當然啦,泰迪熊就是這麼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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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喬繼續點頭。
“我記得,沈喬也有一隻泰迪,足有兩米高,是吧?”
一直沒有參與到這個話題來的楊乾忽然開口,沈喬聽到自己的名字便抬眸望過去,腦袋一瞬間空蕩了許多。
沈喬張了張嘴巴,接著便聽到自己用一種非常木訥的聲音說:“這些年在國外總是搬家,搬來搬去太麻煩,送人了。”
楊乾手臂搭在盛夏的椅背上,身子斜斜的坐著,因為喝了酒眼眶有些泛紅,左便嘴角微微勾起,帶著模糊的笑意,似信非信的喃喃:“是嗎?”
“是啊,帶著它實在是太不方便了,呵呵。”沈喬樂呵呵的說著,端起杯子大口喝水,想都沒想就吞下肚子。
秦念驚呼:“沈喬,你幹什麼呢?”
“我……”而後,沈喬就說不出話了。從舌尖一路向下到胃部,像是被點燃了一樣火辣辣的燒著,臉頰和耳朵也幾乎是瞬間就滾燙起來,腦子也開始發暈。
到底是誰!把她的水換成了酒!請速速去死!
☆、(六)流年不利行
沈喬被呲鼻的酒味燻得頭暈腦脹、惡心不已,忍了許久,終於忍不住的扒在床邊幹嘔起來。經過一夜,她早已經是肚子空空,什麼也吐不出。
沈瑜端著那一杯導致沈喬幹嘔的“罪魁禍首”走出臥室,片刻後又返回來,手中的酒換成了蜂蜜水。
沈喬無力的趴在床上,腦袋耷拉在床邊,頭發七零八落,整個一瘋子。知情的知道她是一杯倒,不知道的還以為她被蹂躪踐踏……
沈瑜把水杯遞過去,“喝水。”
沈喬費勁的爬起來,端詳著杯子好久好久。沈瑜說:“這回真的不是酒。”
沈喬點頭,接過杯子。她也覺得不是,顏色都不一樣。淺淺抿了一口,味道甜甜,沒有特別好喝,但也不至於吞不下去,一口順滑,胃部灼熱的感覺緩和了不少。誤喝一杯酒,導致昨晚關於酒後的記憶斷片,大約太長時間沒有見過五谷醬香釀造,致使她的酒量更差。
想起昨晚,沈喬就忍不住質問:“到底是不是你把我的酒換了?”
正在沙發上翻報紙的沈瑜抬眸瞟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的說:“姐姐,您行行好,兩個杯子形狀不同,大小也不一樣,不過是放的比較近而已,您怎麼就端起杯子連看都不看一眼,就一口捫幹淨了呢?”
“呃……”敢情是她自己拿錯了,她很少喝酒,第一次喝酒就醉但是沒耍酒瘋,特安靜的睡了一覺,但是昨晚,她不敢保證會不會做什麼,於是小心問:“那我昨晚上斷片兒之後,沒有做什麼把?”
沈瑜繼續翻著報紙,眼皮兒都沒抬一下:“沒什麼。”
“那就好。”沈喬開心的端起杯子繼續奮戰蜂蜜水。
“就是後來小宇來了,從法國給你帶了禮物。”
沈喬一聽有禮物,眼神兒瞬間亮了起來:“真噠?在哪兒呢?”
“給盛夏了。”
沈喬瞠目:“什麼?”
“你看隻有一份,說什麼也要把禮物送給盛夏,誰勸都不聽,還口口聲聲說小宇不會辦事,這麼多人在禮物卻隻有一份。”
沈喬:“……”
沈瑜好整以暇的收起報紙,起身整了整襯衫扣子。居高臨下的通知他用酒把她燻醒的目的:“老爺子在樓下等你吃早飯,專程等你的,收拾利落趕緊下去吧,再等下去,沒準兒要生氣。”說完,在沈喬抓起鞋子丟過來前,迅速閃出房間。
沈喬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迅速梳洗換衣,在5分鍾後衝進餐廳,努力維持著呼吸平穩,輕輕拉開座椅,緩緩坐下。
他們家一直是母慈父嚴,父親工作繁忙,很少有時間陪他們,更少見他笑,嚴厲的樣子即便是他們的母親也不敢與之對抗,更別說他們兩個小屁孩。這讓沈家姐弟二人自小在父親面前就表現乖巧,但是這並不能讓父親卸下身上的冰冷。後來長大了些,叛逆期的沈瑜試圖用闖禍來引起父親注意,但是每次出現擺平麻煩的都是父親的秘書。父親從未打罵過他們,也許正因此疏離感更重。
一家人安靜的吃著早餐,醉了一夜,此時的沈喬著實沒有什麼胃口,但是又不敢表現太明顯,隻能勉強吞咽著。
沈在安拿起手邊的牛皮紙袋遞給沈喬,接著用一貫清冷的聲音交代說:“回來這幾天休息的也夠了,外交部那邊已經明裡暗裡催了幾次,你明天就去報到吧。”
“哦。”沈喬結果紙袋,拿出文件大致翻了翻,低聲驚呼:“非洲司……”
沈在安抬眸看著她:“有問題?”
沈喬趕緊搖頭:“沒有,沒問題,呵呵。”
沈瑜手扶著額頭,對著沈喬笑的一臉得意忘形。
“沒問題就好好準備一下,入職前要集中培訓,可能還有考試,”沈在安的目光落到沈瑜身上,沉聲問:“沈瑜,你有問題?
沈瑜趕緊收起手臂,斂笑正襟坐好,認真道:“沒問題。”
沈在安起身離開餐廳,沈媽媽隨後跟上,瞬間餐廳隻剩下姐弟二人。沈喬蹙眉冥思的模樣落進沈瑜的眼裡,他語重心長道:“節哀順變。”
沈喬問:“節什麼哀?”
“當然是……昨晚。”
沈喬迅速起身,巴巴兒的跑到沈瑜那邊坐下,低聲打聽:“除了塞給盛夏禮物之外,我沒做別的什麼吧?”
沈瑜說:“好像沒了。哦不對。”
“還有?”沈喬的心都涼透了。
沈瑜字正腔圓道:“給簡餘墨打越洋電話,說什麼都要給人家唱知心愛人,更過分的是要求合唱。你無理的耍酒瘋直接導致我被簡餘墨數落,說我明知道你不會喝酒,還讓你喝醉,冤死我了。”
沈喬咽了咽口水,忐忑的問“那我唱了嗎?”
“唱了。”
“在調嗎?”
沈瑜誠實回答:“不在。”沈瑜打量著沈喬瞬息萬變的表情,安慰道:“別哭了,大家都這麼熟,不丟人。”
沈喬抿掉眼淚,“誰為這個?小宇的禮物必定是非常厚重的,我怎麼就送人了呢。”
沈瑜:“……”
盛夏一整夜都沒睡好,放在床頭的禮盒是她也不能寐的原因。她曾經無緣無故收了沈喬的一對耳飾,這次又收了她的回國禮物,實在是說不過去。在她迷迷糊糊就要睡著的時候,她終於決定把東西交給沈瑜,拜託他還給沈喬。
於是晨會結束後,盛秘書的第一件事不是吩咐人準備總裁最喜歡的咖啡,而是拿著紙袋走近總裁辦公室。
沈瑜自然知道盛夏是什麼意思,落座在辦公桌後,拿起紙袋看了看。
盛夏記得楊乾的話,收到的東西沒有還回去的道理,可是她還是覺得不能收。“沈總,麻煩您還給,您的姐姐吧。”
“挺好的東西,怎麼不收?”
“真的不太合適,況且,”盛夏咬了咬唇,“我之前收過她送的耳飾,結果還被我弄丟了,我已經覺得很對不起她了。”
沈瑜笑:“她已經給你,丟了那也是你的損失。沒什麼對不起的。”
盛夏沉默著,雙手在身前用力的絞在一起。她沒有辦法像他們那樣揮霍奢侈著,她生活在小康之家,雖然自小不愁吃穿,但是從未像他們那樣隨便相送昂貴的禮物。況且她第一沒有能力投桃報李,第二她覺得她和沈喬的交情沒有好到一直收禮物的地步。
大約是看出了盛夏的心思,沈瑜也不再勉強,於是說:“東西先放我這裡,等什麼時候你想要,再來找我要。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