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磁場不對,指南針失效了。”陶沫看了一眼極力壓制恐慌的褚若筠,倒是挺佩服她在這個時候還能偽裝的這麼鎮定,頑劣一笑,懶懶的丟出讓人恐慌的話來,“沒有指南針,又沒有參照物,所以地圖就等於是廢紙一張。”
褚若筠根本不看陶沫而是快速的看向一旁的汪裕,卻見他也跟著點了點頭,褚若筠臉色終於徹底變了,她從沒有想過自己會死,甚至是正式考察還沒有開始就死在戈壁上,這讓褚若筠無法接受。
“不會的,一定是你們,一定是你們不想帶我們出去?所以故意騙我們的,指南針明明在早上還有用,為什麼現在就壞了!”王姐瘋一般的撲了過來,一把揪住汪裕軍裝的領口,尖利著嗓音逼問著,“是不是你們想要偷我們的食物和水,才故意說走不出去的!我不會死,我不會死的!”
“陶沫,你有沒有辦法?”褚若筠雙手緊緊的攥成拳頭,她不願意向陶沫低頭,但是此時在死亡的威脅之下,褚若筠發現什麼尊嚴面子都是假的,她隻要能活著!“陶沫,你一定有辦法,否則你不會這麼冷靜!”
聽到褚若筠這話,王姐松開被抓住的汪裕,倏地一下轉過頭,血紅的一雙眼死死的盯著陶沫,一旁小陳教授和肖華也同樣如此,如同落水瀕死的人抓住了最後一根浮木。
“應該是這個區域有什麼幹擾了磁場,我們隻能原路返回風蝕脊那邊。”陶沫倒也有幾分的詫異,一眼看去四周都是荒蕪的黃沙,那麼能幹擾到磁場的東西隻可能是在地下。
或許是這個區域地下有鐵礦一類的,但是陶沫也不清楚這磁場幹擾區域有多大,隻能原地返回到出發點,然後重新利用指南針換個方向繼續前進,繞過這一塊區域。
“返回去?我們的食物和水根本不夠用!”肖華陰森森的開口,陶沫的物資被分成七份之後,每個人隻得到了小半瓶水,早上起來就喝了一點,現在原路返回,再重新出發,誰也不知道最後會怎麼樣,水根本不夠用。
小陳教授根本不願意相信陶沫的話,所以此時看向一旁的汪裕,表情也很是不滿,明顯是將當前的狀況遷怒到了汪裕身上,冷言冷語的開口:“汪上尉,你是負責將我們帶出戈壁的,現在到底要怎麼處理?”
“隻能原路返回。”汪裕倒沒有在意小陳教授的遷怒,好在大家隻走了一個多小時,即使原路返回也不算太困難。
“食物和水都不夠了怎麼辦?如果再出問題要怎麼辦?”王姐再次歇斯底裡的叫喊起來,一把抱緊背包裡的食物和水,目光詭譎的掃了一眼四周,唯恐被人搶了她的背包一般。
指南針失去了作用,又迷失了方向,所以即使不願意,眾人也隻好原路返回,這一次褚若筠幾人的表情都凝重了許多,出發之前是信心滿滿,而此刻卻是憂心忡忡。
老太太原本就身體虛弱,被陶沫攙扶著也累的夠嗆,剛剛的爭執她也都聽見了,有些詫異的看了一眼從始至終都很平靜的陶沫,語調柔和而悅耳,“倒是我拖累你了。”
沒有人比她更了解這一片戈壁灘的危險和可怕,任老夫人臉上帶著蒼白的笑容,目光看著蒼茫一片的戈壁,卻是沒有絲毫的懼怕,更多的反而是一種從容和安定,“如果不行,就將我丟下吧。”
她的愛人葬身在這裡,她已經孤獨的活了三十多年了,該完成的使命她都已經完成了,原本任老夫人隻想來看一看吞噬了她愛人的地方,卻沒有想到戈壁真的這麼危險,突然間席卷而來的大型沙塵暴讓人防不勝防。
被卷入風暴中心時,任老夫人以為自己也要葬身在此地,卻沒有想到會被陶沫給救了,而且陶沫明知道自己是個累贅,卻一直不放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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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任老夫人的拖累,陶沫的速度慢了很多,拉在隊伍的最後面,此時看了一眼前面的幾人,陶沫低聲一笑,“沒事,我帶了衛星電話,等離開這片磁場幹擾的地方我就讓人過來接我們。”
饒是任老夫人一直鎮定自若,此時也被陶沫這話給弄的一愣,“你?”
“我原本打算適應適應戈壁的環境,畢竟深入到戈壁深處考察會更危險。”陶沫心虛一笑的摸了摸鼻子,若不是碰到任老夫人,陶沫不到最後一刻都不會使用衛星電話,可是任老夫人身體需要治療,陶沫隻能提前使用衛星電話。
“你這孩子。”任老夫人不由的失笑,目光慈祥的看著陶沫,似乎透過她看到了當年那個義無反顧深入到戈壁進行考察的愛人,那個風趣優雅的男人總將性子古板的自己逗的發笑。
外人都認為任老夫人很幸運,明明隻是世家的私生女,卻能這麼幸運的嫁入任家,而且當年的任五爺可是京城最炙手可熱的單身貴族,長得好、家世好、性格好、學識好,最關鍵是任五爺一心撲在研究上,根本不會在外面亂來,多少人多想著將自己的女兒嫁過去。
可是最後任五爺卻娶了身為私生女的老夫人,而且婚後對老夫人卻是那麼的寵愛,甚至將任家祖傳的九眼天珠送給了老夫人,一個男人一時好不叫好,一輩子對妻子寵愛那才叫好男人。
可是在所有人都羨慕任老夫人嫁的好時,任五爺卻常說他對不起她,因為他這輩子注定會埋骨在戈壁上,這是他的宿命,所以在有生之年,他會窮盡一切的彌補她、珍惜她。
果真,三十多年前的第二次考察,任五爺身為當時考察組的領隊深入到了戈壁深處,當考察組的人因為未知的病毒而死亡時,任五爺沒有回來,他隻給身為外交官的老夫人打了一通電話。
再後來就是天人永隔,從國外匆匆飛回來的老夫人到達病床前時,任五爺已經快不行了,未知的病毒清晰了他的身體,握著老夫人的手,已經說不出話來的任五爺隻有對愛妻的深深愧疚,他的骨灰最後遵從任五爺的遺願灑在了茫茫戈壁上,灑在了他最熱愛的這片土地上。
此時看著陶沫,任老夫人目光不由自主的柔和起來,三十多年了,國家又有了第三次考察,而任老夫人忽然有種預感,當年失敗的第二次考察,任五爺一直沒有研究明白的戈壁秘密將會被陶沫他們揭曉。
“不需要這麼快使用衛星電話,我還能撐得住。”任老夫人笑著開口,她明白這一片戈壁的危險,陶沫既然想要提前適應這危險的環境,就不需要因為自己而提前終止。
看到陶沫和任老夫人遠遠的落在後面,汪裕想要回來幫忙,可是一旁的王姐卻尖利著聲音阻止起來,“汪上尉,你要負責的是我們這些人的安全,而不是去幫助一個快死的老太太,她的生命能和小陳教授,能和我們相提並論嗎?更何況陶沫非要帶一個拖累,真出了事,也是她活該!”
“汪上尉,我希望你明白你這一次任務的職責!”小陳教授也繃著臉冷冷的開口,除非有必要,他都不願意多說話,因為說話浪費口水,而現在最緊缺的就是水。
指南針失效之後,小陳教授恨不能任老夫人此時就死了,她的那份物資就可以分出來了,壓縮餅幹也就算了,關鍵是多出的半瓶水,在戈壁這樣的危險的環境裡,一滴水都是異常珍貴的,半瓶水那就是維系生命的源泉。
身為軍人,汪裕必須聽從小陳教授的命令,此時,餘光掃了一眼身後,汪裕愧疚的收回目光,木然著表情繼續在前面帶路,陶沫是個練家子,而且雖然落後了一些,但是陶沫並沒有開口讓自己幫忙,這說明陶沫還可以支撐的住,隻能這樣想,汪裕心底的自責和內疚才能減輕一些。
任老夫人身體的確步步錯,即使一直在低燒,可是在陶沫的攙扶之下,竟然還走了一個多小時回到了出發點風蝕脊這邊,而此時不過才早上十點鍾不到,可是太陽已經火辣辣的曬人,昨天的白天的氣溫有三十多度,看今天這趨勢估計能有四十度,這樣的情況之下,人就更缺水了。
在戈壁沙漠這樣的地方,其實更適合的晝伏夜行,白天休息,晚上氣溫低趕路也節省水,其實昨晚上汪裕也開口說過,可惜剛說出來就被王姐他們集體否定了,他們恨不能立刻就離開這鬼地方,怎麼願意多停留一個白天晚上再趕路。
陶沫攙扶著任老夫人過來時,褚若筠幾人已經休息了十多分鍾了,陶沫讓任老夫人在陰涼地方坐下來之後,將她的水遞給老夫人喝了幾口。
知道陶沫隨身帶著衛星電話,而且剛剛已經走出了磁場幹擾區域,電話已經可以使用了,任老夫人也放下心來,所以此時沒有拒絕的喝了好幾口水。
“真是浪費!”王姐陰陽怪氣的開口,她已經知道水的珍貴了,所以剛剛她隻含了一小口水放在嘴巴裡,根本都舍不得咽下去。
現在看到陶沫這麼幹脆的將水給了任老夫人,心裡莫名的就不痛快,尤其是老夫人竟然還真大口大口的喝了起來,更讓王姐氣的想要將水壺奪過來。
剛剛這一個多小時,任老夫人也大致的從陶沫這裡了解到了情況,雖然陶沫並沒有多說什麼,但是任老夫人身為優秀的外交官,這輩子都駐扎在國外的大使館,負責國家對外的事宜,這樣睿智的一個老人不需要陶沫說什麼,她也看出來小陳教授和王姐、肖華幾人對陶沫的仇視。
褚若筠雖然一直沒有什麼仇視的言語,但是明顯也是小陳教授王姐這邊的人,而且褚若筠即使再會偽裝,畢竟她還是太年輕了,任老夫人從事外交多年,早就鍛煉了一雙火眼金睛。
其實早幾年京城高層這邊原本打算將任老夫人調回國出任外交部部長,但是她卻拒絕了,一直工作在第一線,褚若筠這一點伎倆在任老夫人眼中根本不夠看。
至於汪裕,任老夫人明白他的身不由己,小陳教授是這一次考察組的帶隊教授,也就是汪裕的領導,身為軍人,即使小陳教授的命令再不合情理,汪裕也必須不折不扣的執行。
“吃蘋果吧。”陶沫將削好皮的蘋果遞給了任老夫人,如果是陶沫自己,她就擦擦連皮啃了,但是知道任老夫人的身份,也終於知道喬部長為什麼會突然來石溪市,陶沫還真不敢讓任老夫人連著皮一起啃,被喬部長知道絕對要揍自己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