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想到李自強那件事,那個時候,自己如果不是隻掛著副縣長的名頭,而是像大哥一樣握有實權,那麼他就可以強行將李自強抓捕歸案了,而不是無能為力的看著軍方的人出手。
此時這種無力又挫敗的感覺再次湧上封惟堯的心頭,他突然明白如果沒有了封家,沒有了這個家世背景,自己就是一個什麼都不是的男人,此時封惟堯才明白自家老頭和大哥讓他離開京城到川渝縣歷練的用心。
“杜局長,該怎麼審怎麼判,是你們公安機關的事,我們不便插手。”黃源禮笑著開口,將主動權交到了杜局長手裡。
黃源禮在政界待了好幾年了,最明白這個道理,即使是下屬,身為領導也不應該輕易插手對方的工作,身為領導,隻需要將態度隱晦的表明出來,下面的人自然知道該怎麼做,而且,即使出了什麼問題,那和領導也是沒有關系的。
如同陶沫這件事,黃源禮堅定的要將非法行醫一查到底,他的態度就擱在這裡了,再加上他雖然讓杜局長來處理這件事,但是卻帶著縣委其他領導留在杜局長的辦公室裡等待結果,這就說明黃源禮對這件事的重視,隻要杜局長不傻,他就知道該怎麼做。
而黃源禮的目的也就到達了,剛剛在車上的時候,他已經收到了一條加密的短信,上面隻有兩個別人看不懂的數字,可是黃源禮卻明白,數字1代表黃家已經安排好了。數字十三則代表了陶沫的死法。
陶沫進了審訊室之後,會接受審訊調查,途中會有警察送上水,而審訊的警察會中途離開,空空的審訊室裡隻有陶沫一個人,而喝了水的陶沫則會昏迷過去。
這個時候,黃家安排好的人穿著警服進入審訊室,不需要其他手法,對方會拿著一個空的針筒,然後將針筒裡的空氣注入陶沫的靜脈之中,一切都結束了,即使屍檢查出什麼,但是卻沒有任何的證據,真的追責,那也是杜局長的責任。
“封副縣長,我們就在辦公室裡等著,我相信杜局長一定會給我們一個明確的結果。”比起封惟堯冰冷敵視的表情,黃源禮依舊是笑容溫和,看起來像是個平易近人的領導,他和封惟堯年紀相差不過十來歲,但是一個是政壇遊刃有餘的老手,一個卻是愣頭青。
“不用,我會陪著陶沫,誰知道你們會不會刑訊逼供!”封惟堯冷聲拒絕,懷疑的目光看了一眼黃源禮,其他人不知道,可是封惟堯明白黃源禮根本是針對陶沫,所以這個時候他怎麼敢離開,若是刑訊逼供那些手段真的用到陶沫身上,封惟堯再後悔就遲了。
杜局長臉色微微一變,不過瞬間又恢復過來了,隻是看向封惟堯的眼神有些的不悅,黃書記的態度擺在這裡了,杜局長對待陶沫肯定不會手軟,但是封惟堯這樣當著縣委領導的面說警方刑訊逼供,那就等於是打杜局長的臉。
“封副縣長請放心,我們公安局的審訊絕對不存在刑訊逼供,一切都是合情合法的!經得起調查考驗!”杜局長冷聲道,幸好黃書記不是這樣紈绔,否則川渝縣的工作就甭指望開展下去了。
縣委其他領導都有些同情的看著杜局長,封惟堯這個副縣長分管的就是公安這一塊,杜局長以後有的受了,之前李自強被抓之後,他們聽說上面空調了一個縣委書記下來,而且年輕的很,當時縣委所有人都頭皮一麻。
有個什麼都不懂、為所欲為的紈绔已經夠他們喝一壺了,還好他隻是副縣長去,權力不大,如果縣委一把手也是這樣的紈绔,他們以後真不知道怎麼在縣委待下去了,還好,黃源禮一開口,眾人就明白這是個在官場遊刃有餘的角色,所有人懸著的心這才放了下來。
“既然合情合理,我這個副縣長旁觀一下審訊過程不可以嗎?”封惟堯眉頭皺了皺,杜局長越是拒絕,封惟堯越是不放心。
杜局長的臉徹底垮了,黃源禮這時再次充當和事老,拍了拍杜局長的肩膀笑著道:“既然封副縣長要旁觀,那就旁觀吧,隻是有一點,不可以將個人情緒代入到工作中,幹涉公安機關的正常審訊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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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黃源禮是為了和封惟堯搭上關系而來川渝縣的,黃家對此事格外的重視,所以跟隨黃源禮過來的就有黃家的一些精英,不管明著出面還是暗地行事,黃源禮隻要開口了,餘下的事情就不用他擔心了,自然有人會幫黃源禮處理妥當。
所以此時黃源禮根本不擔心封惟堯的幹涉,黃家的人勢必有辦法將封惟堯暫時支走,然後再對陶沫出手,陶沫一死,堂妹黃源怡才有機會接近封惟堯,若是兩人可以結婚,黃家才是真正的找到靠山!
看著封惟堯嚴陣以待,杜局長這邊已經派兩個警察過來打算將陶沫帶去審訊室,黃源禮一副信心十足的奸猾模樣,看著這架勢,被人遺忘的陶沫此時終於開口:“雖然我是大二的學生,但是我也是有行醫資格證的。”
如同一滴油掉進了水裡,在場所有人都是呆滯的一愣,陶沫是研究所馬教授的助理,他們都知道,也明白陶沫的醫術肯定不錯,但是畢竟隻是大二的學生,不可能有行醫資格證的,所以從最開始接到舉報,到陶沫當場被抓,所有人都下意識的認為陶沫是非法行醫。
“黃書記不相信的話,可以去查。”陶沫笑著看著臉色遽變的黃源禮,他鐵了心的要將自己抓進來,隻怕還有後手,可是陶沫懶得搭理了,所以注定了黃源禮的算計將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這邊縣委眾人看著臉色有些陰沉的黃源禮,一個一個表情也都訕訕的,黃書記新官上任,三把火還沒有燒起來,沒有立威,就鬧了一個大烏龍,而且看陶沫這模樣,分明就是故意的,否則當時在中醫館的時候陶沫就說了。
這邊杜局長讓人親自上了衛生部的官網進行查詢,果真查到了陶沫的中醫執業醫師資格證,而且陶沫還是衛生部認可的中醫藥專家,隸屬潭江市專家組,隻要是從醫的人都知道,潭江市的中醫專家組那也是全國聞名的,陶沫的這個名頭具有相當的重量。
打臉打的啪啪的,黃源禮此時徹底黑了臉,他和肖華之前已經算計好了,隻是誰也沒有想到陶沫這個還沒有畢業的大學生竟然就有了行醫資格證,而且還是潭江市最年輕的專家。
“既然沒什麼事,那我就先走了,還希望下次黃書記對舉報電話核查清楚了,否則這樣興師動眾的抓人可真是鬧笑話了。”陶沫面容親和,可是那笑容卻滿是嘲諷之色,“不過這隻是黃書記的工作失誤,我不會揪著不放的,畢竟黃書記新官上任,會犯錯也是難免的,我都理解。”
封惟堯此時也回過神來,隻感覺眼前得瑟著態度嘲諷黃源禮的陶沫是那麼的可愛,恨不能將人抱在懷裡狠狠的揉幾把,她怎麼就這麼蔫壞呢?哈哈,看著黃源禮那扭曲的臉,封惟堯幾乎想要大笑三聲,太解氣了。
陶沫離開了,封惟堯也跟著一起走了,留下的縣委眾人面面相覷的,卻也不知道說什麼好,黃書記要算計陶沫,誰知道陶沫技高一籌,反過來將黃書記的臉抽的啪啪響。
還非法行醫?陶沫年紀小,可是架不住她資格老啊!頂著專家的名頭,說陶沫非法行醫那真是大笑話。
韋胖子看到陶沫被抓走,急的不行,畢竟是他讓陶沫過來幫忙的,誰知道會是個局面,此時不得不向韋家求救。
“非法行醫?陶沫?”韋霄聽著電話另一頭韋胖子急切的聲音,不由的笑了起來,“堂哥,你是關心則亂,他們設局想要對付陶沫,隻怕是空忙活一場。”
“小霄,我知道陶家有些勢力,但是遠水解不了近火,那個黃源禮我看就是針對陶沫來的,他可是縣委書記,陶沫進了公安局,誰知道會遇到什麼刑訊逼供!到時候就遲了。”韋胖子是真的不放心,陶沫到了縣局,那就是羊入虎口,真的出什麼事那就太遲了。
韋霄聽著自己堂哥急切不安的聲音,再次笑了起來:“堂哥,你冷靜一點,你想想陶沫可是潭江市中醫組最年輕的專家,能成為專家的首要條件是什麼?沒有行醫資格證,陶沫怎麼拿到專家的頭銜,再者之前陶沫在潭江市曾經開過一個中藥店,證件肯定都是齊全的。”
韋胖子眨巴著眼睛愣了愣,這才長長的松了一口氣,“那陶沫當時怎麼不說,還跟他們去縣局幹什麼,差一點把我給嚇死了。”
韋霄笑了笑,陶沫那個性和善,那面容看起來還好欺負,她當時絕對是故意不說,等到了縣局那才是將那個黃書記打臉打的啪啪響。
這邊韋胖子剛打算再和韋霄說幾句,門被敲響了,錢大夫的聲音從門外傳了過來,“小超,那個女人又在哭鬧了。”
“小霄,我不和你說了,我這裡還有麻煩事。”韋胖子掛了電話,打開門看向站在門外的錢大夫,肥胖的臉上滿是冷色,厲聲開口:“讓她繼續鬧!等小星那孩子醒過來,我倒要問問看他母親到底是誰?”
既然這是一個局,對付陶沫的局,那麼送過來看病的小星和他的媽媽就絕對有問題,小星隻是個孩子,他的病情也的確危險,那麼有問題的肯定是他的媽媽。
“你們這是幹什麼?你們憑什麼將我扣在這裡,是不是你們治不好我兒子,所以將我扣押著,好毀屍滅跡!”之前因為擔心小星而滿臉慈愛的女人此時卻尖利著嗓音叫喊起來,可惜中醫館的兩個保安牢牢的守在門口,任憑她如何撒潑就是不讓開。
“誰說我們治不好小星!”韋胖子一臉冷意的走了過來,冷眼看著吵鬧的女人,“縣醫院的救護車馬上就到了,小星馬上就能送去市醫院治療了,你真的是小星的母親嗎?”
“你什麼意思?”女人眼神心虛的躲閃了幾下,隨後又昂起頭,怒火衝衝的對著韋胖子叫罵起來,“我現在就要看到我兒子,就算送去市醫院,我也要跟著過去,誰知道你們是不是庸醫,害死了我兒子想要推卸責任!”
韋胖子也不傻,自然看出眼前這個女人心虛的眼神,眼神不由冰冷了三分,“你最好真的是小星的母親,否則我不管是什麼人指使你帶小星過來的,我絕對會讓你悔不當初!”
被韋胖子那眼神嚇到,女人瑟縮了一下身體,隻想著一會趁機溜走,大不了回山裡躲上幾個月,反正五萬塊錢已經到手了在,再說自己也沒有犯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