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想要說什麼,可是劇痛之下,整個人都承受不住的痙攣著,嘴唇也漸漸的轉為了烏青色,已然是進氣少出氣多,嘴巴張動了兩下,卻根本發不出一點聲音。
一旁的警衛員快速的拿出藥,倒出一顆就要喂到老者的口中,而一直在門口被槍指著的陶沫一見,聯想到老者此時的危機狀況,不由喊了出來,“不能喂藥!”
唰一下!不管是屋子外的兩個警衛員,還是屋子裡的周謙幾人都將銳利的目光射向著陶沫,這藥是老者常吃的心髒病的藥,老者今日接連奔波,身體承受不住估計才犯了病,這藥丸也是京中的國手御醫親自配制的,對緩解老者的心髒疼痛有著良好的效果。
被陶沫這突兀的喊了一嗓子,拿藥的警衛員也猶豫了,雖然他並不清楚陶沫的身份,這也是秦首長一直吃的藥丸,但是陶沫看起來很認真,警衛員也不敢隨便喂秦首長吃藥,畢竟若是出了什麼問題,自己就算萬死也無法承擔這個罪責。
陶沫目光灼灼的看向周謙,冷靜的開口:“我是季老爺子的徒弟,也擅長中醫。”
季石頭的名聲在京城那絕對是響當當的,比起那些盛名在外的專家國手還要響亮三分,隻可惜當年季石頭因為一些舊事離開了京城,後來下落不明,提起季石頭就沒有人不知道的,陶沫搬出這個身份倒是讓周謙在意了幾分。
“老爺子臉色泛白,嘴唇和手指頭都發青,這是心髒有問題的症狀,但是老爺子中氣很足,聲音也洪亮,說明不是先天的心髒問題,而是因為外傷引起的心髒問題,如果我沒有猜錯,你們給老爺子吃的藥丸應該有舒展心脈血管的作用。”
陶沫再次開口,明顯看得出周謙的神色舒緩了一些,也稍微松了一口氣,且不說醫生的天職就是看病救人,往深裡說,如果老者今天出了意外,那麼陶沫和陶家估計都要陪葬了,所以於情於理,陶沫都要開口。
“是,老首長一直都服用這個藥丸,已經三年多了,並沒有其他副作用。”周謙目光依舊銳利的盯著陶沫,即使她說是季老爺子的徒弟,周謙也不可能放松警惕,但是陶沫說的的確很準。
“但是老首長這一次發病比起以往要嚴重多了,而且如果我推測不錯,近半年的心口痛應該是一次比一次嚴重,一次比一次惡化!”陶沫深呼吸著,目光沉靜的看向周謙,“時間不等人,老首長的情況不能拖了,這個藥丸也不能吃了,你可以打電話給楊杭,他可以證明我絕對可以信任。”
周謙也是部隊裡的人,他自然知道陸九錚這個陸家幺子,再加上這一次過來潭江市,雖然是老首長的秘密行動,但是事先的警備工作也是做足了。
楊杭如今是潭江市新上任的市長,周謙也是知道的,所以此刻聽陶沫這麼一說,再看著痛的嘴唇烏青,已經快失去理智的老首長,立刻拿出手機撥通了楊杭的電話。
一分鍾之後。
周謙快速的示意攔著陶沫的兩個警衛讓開,若不是因為相信陸九錚和楊杭的為人,而且楊杭親自打包票陶沫絕對可以信任,否則就算給周謙十個膽子,他也不敢讓陶沫冒冒失失的給老首長看病。
不敢再耽擱時間,陶沫快步上前,一手抓住老首長的手腕開始探查脈息,眉頭不由一皺,看著呼吸越來越困難,嘴唇已經完全青紫的老首長,“情況太危機,先解開衣服,將人放平,立刻通知醫院那邊,我手裡頭的銀針不夠,立刻派人去中藥店買一副銀針回來。”
這邊看到陶沫從隨身攜帶的小包裡拿出一個藍色的布包,展開一看,布包裡面赫然是一根一根別著的銀針,周謙也不遲疑的和另一位警衛將老首長慢慢放平躺,解開了老首長的上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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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在衣服解開的同時,陶沫手中的銀針迅速的向著第三肋間的玉堂穴扎了下去,看似纖細的手指頭,一點五寸的銀針卻在瞬間就扎了下去,隻餘下一個指節長的針尾在外面。
而隨著玉堂穴扎下了銀針後,陶沫動作愈加的迅速,紫宮穴和華蓋穴依次扎下了一根銀針,然後銀針扎到了臉上的四百穴,看的周謙都神經緊繃起來,卻依舊牢牢的固定著老首長的身體,防止他因為呼吸困難本能的顫動。
十多分鍾之後。
“我暫時隻能控制住。”扎下最後一根銀針之後,陶沫此刻微微松了一口氣,重生到原主身上來,這還是她第一次用銀針,而且還是胸口和頭部這樣危險的部位,若不是老首長病情太嚴重,陶沫也不會貿然出手。
看著原本臉色蒼白,嘴唇青紫的老首長此刻呼吸似乎舒緩了一點,之前因為呼吸艱難而痙攣的身體也松緩下來,周謙和一旁的警衛都松了一口氣,此刻才察覺到自己的後背都被汗水湿透了,就算拋開私人感情,若是老首長在潭江市出了事,他們在場所有人都難辭其咎,也難逃其責。
“現在將人送到床上去,動作盡量輕緩。”陶沫右手再次搭上老首長的脈搏,神色依舊是凝重,“如果我沒有推測錯誤的話,老首長的身體裡是不是有殘留的彈片,因為年數久遠了,這彈片一直卡在上腔靜脈和右冠狀動脈的交合處。”
“是。”周謙此刻對陶沫的醫術已經有了八成的信任,尤其是陶沫一口就說準了老首長的病因,這更讓周謙信服,當初在京城,多少國手御醫都給老首長看過病,卻也沒有陶沫這樣隻診了脈就能精準的探查出病因。
三個警衛動作極其輕柔的將老首長放到了床上,周謙看向陶沫繼續開口:“因為當初這個彈片卡的位置太危險,根本無法手術,一開始隻是胸口痛,吃過藥之後也沒事,結果誰知道隨著老首長年紀的增長,病情越來越嚴重了,前些年檢查,發現彈片竟然向上移動了位置,彈片的一角卡在了主動脈上,也引發了心髒問題。”
周謙說完將手裡頭老首長一直服用的藥丸遞給了陶沫,面色一片冷沉和凝重,“這是褚老爺子當年看診親自給老首長配置的藥丸,每一次老首長心髒痛都是吞服這味藥丸的。”
接過藥丸,陶沫仔細的聞了聞,然後捏碎了一點,用指頭捻了一點放入口中,舌尖嘗試了一點點,的確是很高明的方子配置出來的藥丸。
“這藥丸可以起到舒展血管,緩解疼痛的作用,比起一般心髒病的用藥好了很多,但是彈片的位置一直在移動,隨著血管的擴展,血液流動速速加快,彈片也帶著有了輕微的移動,之前檢查身體的時候難道沒有發現這彈片如今至少已經快移動到主動脈處了嗎?”
說到這裡,陶沫臉色也嚴肅了幾分,隻要老首長的保健醫生稍微盡責一點,就不會造成這樣嚴重又危險的情況。
因為服用血管不斷的擴展,將彈片帶著一直移動,今天這樣突然發病,就是因為彈片已經不是一角卡在主動脈上了,至少有大部分都轉移到了主動脈處,這才造成了突發的昏厥。
若是警衛員給老首長還服用舒展血管的藥,血管再次輕微舒張,再加上警衛員將老首長抬著移動到床上,一旦彈片整個移動到了主動脈上,就會將動脈完全堵死,就算是大羅神仙在世也沒辦法搶救。
聽到陶沫這樣解釋,此刻才知道剛剛的情況有多麼的危機,周謙看著胸口和頭部、臉部都扎上了銀針的老首長,這個黑面剛毅的漢子此刻也不由的紅了眼,“已經派人去中藥店買銀針了,能控制的住嗎?”
“至少要四十分鍾之後才能第二次施針,我現在去中藥店。”陶沫其實可以等銀針買回來,第二次施針,到時候醫院的人肯定也過來了,陶沫完全可以脫身了,即使老首長再出了什麼問題,陶沫也可以全身而退。
但是猶豫隻是一瞬間的事情,且不說身為醫生,天職就是救死扶傷,更何況周謙能聯系到楊杭,和大叔肯定也認識,就算是為了陶家的安全考慮,陶沫也不能撒手不管,也隻能一搏了,“我立刻去藥店親自熬藥。”
雖然也能將需要的中藥買回來,但是中藥店都有專門給顧客熬藥的灶房,平日裡有的顧客直接在藥店熬好中藥,等涼掉之後袋裝好封口,顧客帶回家倒進碗裡直接加熱一下就可以喝了,方便快捷了很多。
但是老首長的情況太嚴重,陶沫自己就得小心再小心,熬藥也不敢假他人之手,火候很重要,更何況什麼藥材先放什麼藥材後放,平常喝起來影響不算大,但是對老首長這樣危險的情況,那就不同了,差之毫釐、謬以千裡,稍微有點差錯就是萬劫不復。
周謙原本想要親自陪著陶沫去藥店,但是一來不放心還昏迷的老首長,二來是醫院這邊很快就要來人了,周謙沒法子走開,此刻對著身後的警衛員一揮手,“小馬,你和陶小姐親自去一趟藥店,記住,一切以老首長的身體為重。”
深呼吸著,控制住了擔心的情緒,周謙倏地繃直了身體,挺拔如同青松,右手高高舉起,向著陶沫鄭重的行了一個軍禮,“陶小姐,老首長的安全我就交給你了。”
“事不宜遲,我立刻就去。”陶沫點了點頭,帶著小馬和身後一直充當隱形人的陶管家快步出了院子上了車,黑色汽車咻一下蹿了出去,迅速的消失在夜色之中。
潭江市因為隻是五級城市,以前發展依靠的都是農業,所以市區並不大,車速很快,再加上陶靖之派給陶沫的保鏢阿明熟悉路況,車技也好,所以十分鍾的時間就到達了中藥店,之前來買銀針的警衛一直焦急的等在門口,看到陶沫過來了,這才掛斷了和周謙的通話。
“陶小姐,您需要的中藥都已經準備好了,您親自過目。”警衛快速的迎了過去,中藥店的櫃臺上已經平鋪著放了二三十味的中藥材。
為了節省時間,陶沫在上車之後就聯系上了中藥店的老板,將需要的中藥材種類和分量都一一說明,此刻過來如果查看沒有錯誤,就可以直接去灶房熬藥了。
潭江市雖然經濟落後,但是地處北緯30°的能量帶上,中藥材長的極好,所以中藥店的這些藥材品相都不錯,隻是炮制的手法有些粗糙,此時也沒有辦法再計較這個了,確定了所有藥材的種類和數量沒有絲毫差錯之後,陶沫將三十多味中藥都打包進了灶房親手熬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