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關明哲出軌這件事上,沈從殊自然是極度憤怒,也歇斯底裡過。但除開關門砸關明哲那次,她不管怎樣傷心怎樣的憤怒也都隻是在私底下,驕傲的脊骨不容彎曲,絕不允許其他不相幹的人多看她的笑話。以及最重要的一點是,公司是兩個人的,未來還要共事。她感性,卻也理智。
不是沒想過離開這個公司。但就像是對許微說過的那樣,明明是關明哲出軌,為什麼最後退出的卻是她?
人活一口氣,佛爭一炷香。錢不錢的先放一邊,沈從殊絕不會現在離開將公司拱手相讓。
和從前一樣,沈從殊提前二十分鍾到達公司,底下的員工陸陸續續上班打卡。
才開公司的時候,公司還是開在居民樓,兩個部門在同一處辦公,見縫插針的安排員工座位,後來公司規模越做越大,員工越來越多,原來的辦公室完全不夠用。前兩年搬到這裡,數百平的辦公空間,中間用隔斷隔開,隻留前後兩個過道。家裝和工裝分工明確,沈從殊也徹底脫離關明哲的羽翼,引領著家裝部在家裝這個行業獨自闖蕩,一往無前。
約好的客戶九點準時到達,沈從殊和他們在會客廳談了一個多小時,溝通完最終的方案,現場籤約。這個合同好幾百萬,家裝裡百萬以上的單子全算是大單,方案的設計及施工全交給繁星裝飾。籤了這個單子,家裝部這一個月的目標目標業績瞬間完成大半。
客戶走後,家裝部的人全都不由面露欣喜的神色,從工裝部那邊周總出軌被發現之後,這一個來星期公司裡無處不彌漫著令人窒息的低氣壓。難得遇見一件讓大家都開心的高興事。
“恭喜殊姐,籤約大單!”
其他員工及設計師們紛紛祝賀。
這個單子來來回回磨了不下三個月,今天終於塵埃落定,沈從殊心裡也是高興。
“大家下班別走,晚上一起吃飯慶祝,我請客。”
沈從殊說道。
辦公室內響起歡呼。
完了以後,沈從殊又單獨喊了方悅,詢問昨天那個單子的情況。
“圖紙拿下去畫了嗎?”
方悅說圖紙已經交下去給制圖員,沈從殊又交代給方悅許多注意事項,最後說道:“張總這個單子是老客戶介紹,對我們公司存在一定的信任度。如果設計通過,大概率會將裝修也一並交給我們公司。昨天和張總初步溝通的時候你在現場,有什麼需求你也都聽見了,這個單子的初步設計方案,先由你來做,做完了以後再給我過目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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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引領者,沈從殊慷慨不藏私,方悅跟著沈從殊這一年多來,從沈從殊那裡學到了太多。一些小的單子,她都會放手拿給方悅去做,也會適當讓出權限多讓方悅去與客戶溝通,她從旁再做最後的兜底和協助。
隻不過,張總別墅這麼大的單子,對於方悅來說,還是第一次。
方悅受寵若驚,又覺得自己能力不足。
“殊姐,張總這個,我恐怕不行……”
方悅自覺能力有限,和人溝通也存在很大障礙,習慣性退縮。
沈從殊反倒對她的信心更大一些,以手拍拍她的肩膀:“方悅,你設計出身,進公司兩年,你的理想不會就隻是一直跟著我做我的助理吧?”
方悅:“……”
“放心,隻是交給你試一試,你大膽去做,一切還有我。”
有這句話,方悅才放下心來,沈從殊不僅手把手教她,還給她許多機會,推著她進步。方悅內心對沈從殊充滿感激,她是不太會表達自己的人,千言萬語匯成一句話:“謝謝殊姐。”
沈從殊點頭,微微對她一笑。
“你把方案做好,早日出師,就是對我最大的感謝。”
方悅此刻覺得,沈從殊的笑容,真的是美極了。
-
午飯沈從殊點了外賣。
等外賣期間,收到一條來自關明哲發來的信息。
關明哲:「中午有空嗎,一起吃個飯?我想和你聊一聊。」
從發現關明哲出軌以後,沈從殊已經單方面宣布分手。關明哲出於愧疚,也同意了沈從殊的要求。
幾天過去,關明哲終於從被發現的自愧和混亂之中冷靜下來,這兩天頻繁想約沈從殊。
沈從殊看了一眼,沒有回他信息。
下班後的部門聚餐約在附近一家烤肉店。
沈從殊下午去了一趟工地,回來先將車停在公司樓底下,再去烤肉店。到店以後,沈從殊才發現,關明哲居然也在,就坐在人群的正中間。
雖然辦公在同一個地點,但工裝和家裝其實是有壁的,隔一面牆,二者互不相幹。以往沈從殊和關明哲沒有鬧掰之前,關明哲和沈從殊在辦公室裡互相穿來穿去是常有的事。但分手之後,沈從殊出入工地的時間多了,也不再去工裝部,關明哲也很少再來家裝部這邊,即便來,如非有正事,沈從殊也從不理會他。
這幾天也夠關明哲想明白,他出軌姜思語隻是圖那一時新鮮,心中最愛的,還是沈從殊。沈從殊於他而言,是摯愛,是並肩作戰的戰友,更是密不可分的家人。
沈從殊不理他也不回他的信息,明明在一個地方辦公,關明哲想和沈從殊說幾句話卻忽然變得十分困難。
“下班的時候,正好遇見你們部門的人,聽說今晚你請客,我就厚著臉皮一起跟來了。孤家寡人的我現在,晚上回家也沒有什麼可以吃。殊殊,你不會介意多請我一個人吃飯吧?”
關明哲揚起手對著沈從殊說道。
臉上還掛著笑。
伸手不打笑臉人。
關明哲來了,沈從殊自然不想見到他,但這種人多的場合,大家又都開開心心來聚餐,沈從殊也不想鬧到大家都不愉快。
且關明哲作為公司的老板之一,在員工面前,面子是要給他的。
隻在關明哲身邊留有一個空位,深知沈從殊和關明哲之間的八卦,全都怕沈從殊當場發作,所有人都有些緊張地看著她。沈從殊卻沒有說什麼,走到那個空位放下包,拉開凳子坐下。
一頓本該高興的晚餐,因為關明哲的忽然出現吃得沒滋沒味。
關明哲倒也有自知之明,隻拉著其他人聊天喝酒,半點沒煩沈從殊。
多了關明哲的參與,才開始的時候,家裝部的人還有一點拘謹。後來吃喝起來,逐漸就都放開了。關明哲是一個善於控場的人,氣氛越來越好,都去和關明哲聊去了,少有人來找沈從殊。沈從殊自己面前擺一個酒杯,空了自己給自己倒,喝了不少。
吃到近十點,酒足飯飽。
沈從殊站起來去買單,前腳剛走,後腳關明哲也從座位上站起,跟了過去。其他人此時吃癱在座椅,各聊各,也沒有誰注意他們兩個。
沈從殊從前臺拿過賬單,正要付錢,賬單卻忽然被關明哲抽走。
“你還真付錢啊?”關明哲看一眼賬單,掏出手機,去掃二維碼,“跟我在一起,什麼時候讓你付過錢?”
沈從殊懶得跟他去爭。
他要付就付,反正他也是公司老板,理應請公司員工吃飯。
既然關明哲要付錢,那這裡也沒她的什麼事,沈從殊轉身走人。吃完飯,大家陸陸續續的往外走。
時間晚了,這裡大部分人都喝了酒,沈從殊和關明哲站在路邊,給他們攔出租出,一輛一輛全部送走。人走完之後,最後隻剩下沈從殊和關明哲兩個人。
出租車一時半會沒來,沈從殊又不想見到他。什麼也沒想,抬腿便走。
關明哲趕緊拉住了沈從殊的手腕,問:“這麼晚了,你不回家你去哪兒?”
沈從殊定在原處,抬頭關明哲,積攢一晚的怒氣在胸口狂飆,瞬間爆發。
“你有意思嗎關明哲?”沈從殊甩開關明哲的手,怒道:“說好分手以後互不相幹,你管你的工裝,我管我的家裝,大家和平共處。你能不能管好你自己,除了公事,其他時候少來煩我?”
和沈從殊交往多年,知道她真正生氣起來能有多火爆。
關明哲好聲好氣,盡量安撫,“約你約不到,也沒什麼借口過去你們家裝部,去了你也不會理我,隻能厚著臉皮來參加你們今天的聚餐。”
關明哲很有自知之明:“我事先沒打招呼就來是我的錯,但是我打招呼的話,你就不會讓我來了。”
“你也知道我不想你來?”沈從殊想想還有一肚子火:“你這是在讓全公司的人來看我們的笑話你知不知道啊關明哲?!”
關明哲還真不怕人知道他還想挽回沈從殊,自嘲道:“這幾天在背後我被他們還笑得少嗎?”
沈從殊頓時沒話說了。
過半晌,隻冷冷說道:“但凡你能管住你的第三條腿,也不至於鬧成像現在這樣。”
正在這時,一輛出租駛來,沈從殊招手停下。
正要上車,關明哲再度拉住沈從殊的手腕:“我已經辭退了姜思語,我知道我錯了。給我一次機會,殊殊,我不想分手。”
沈從殊抬眼看他,隻覺得荒謬。
“現在才來做這些你認為有用?”
如果一句道歉一句我錯了就能抹平從前所有的過錯,那這世界恐怕全亂套了。
將手腕用力從他手中抽出,沈從殊拉開車門,坐上了車。
司機師傅很有眼力見的在沈從殊坐穩之後,很快就將車開走。
車上了路以後,才轉頭問沈從殊:“妹妹,去那兒?”
沈從殊被氣到頭暈腦脹。剛想報自己家的住址,話到嘴邊卻轉了個彎:“去叢樹路深海酒吧。”
第4章
酒吧生意很好,又逢明天周末,比昨天的人還多。
臺上是一個男歌手,正在唱《往後餘生》。沈從殊找個空位,點了酒,坐下聽歌。
其實就沈從殊和關明哲之間,在一起整整六七年,哪兒可能一個多星期就徹底忘記那些從前,不過是失望透頂後,幡然醒悟,絕不回頭罷了。
坐著等酒的的時候,沈從殊視線在酒吧掃視一圈……沒見到想見的那個人。
心中暗自可惜,就連來酒吧的隱藏版福利都沒了。
又在酒吧坐了一個來小時。
單身女人來酒吧,還是一個單身的大美人,拒絕今晚的不知道第幾次搭訕之後,實在不厭其煩,沈從殊起身準備走。
剛走兩步,忽而聽見一個略顯熟悉的聲音。宋樾嗓音清冽,聲線獨特,雖然隻聽他唱過一次歌,沈從殊卻奇異的能分辨得出。
轉頭一看,果然臺上的歌手已經換了人。
復而又重新坐了回去。
宋樾當之無愧是這酒吧裡最受歡迎的大紅人,他一出現,酒吧各處響起一陣陣地歡呼。女孩子明顯興奮和躁動,喊他名字的聲音此起彼伏,比起昨夜他上臺唱歌時候的盛況,有過之而無不及。其中不乏像她這樣年紀的姐姐粉。
再一次見識到弟弟的魅力,沈從殊嘆為觀止。
坐回座位,看向臺上的宋樾。外面大冷的天,酒吧的空調開到二十度左右,宋樾簡單的套頭休闲衛衣黑色皮夾克,搭一條淺色牛仔,既酷帥又青春洋溢。
視線最終定格在他的臉上。沈從殊格外喜歡他那張臉,她很吃他的顏。
他還是如同昨天那樣懶散隨意,即便臺下的女孩子們對著他快發瘋了他卻隻專心唱他的歌,眼皮都沒抬。
可女孩子卻偏愛他這幅生人勿近誰也不理的冷淡模樣,場內熱情不見減少,有許多人還原地站起拿著手機舉高了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