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煩躁地撥了撥頭發,"他現在在哪兒?"
"應該在二樓書房。"
她仰頭看了眼二樓方向,放下包,邁開長腿大步上了樓梯。
書房的門半掩,橙色光線從縫隙裡透出。尚萌萌推開門,看見穆城坐在紅木書桌後面,目光冷漠的看著電腦屏幕,指尖的煙安靜燃燒。
還是今天早上出去那身黑西裝,連鞋都沒換。
尚萌萌直接走了進去,嘴角的笑容尷尬,故作輕松道,"今天很忙吧?怎麼這麼晚了還不吃晚飯,我好像也沒讓你……"
話未說完便被打斷。穆城眉毛都沒動一下,淡道,"出去,敲門。"
她僵在了原地,幾秒種後,深吸一口氣吐出,走回門口,抬手"砰砰"敲門,柔柔甜甜道:"請問我可以進來麼?麼麼噠!"
"……"他吸了口煙,吐出來,煙霧背後面容模糊,視線看向她。她和他對望,笑得又甜又無邪。
穆城正在開視頻會議,北美地區和日韓兩地的分部高層都聽見了剛才那句話,不懂中文的一頭霧水,懂中文的臉色精彩。
須臾,沉寂被一個電腦裡傳出的聲音打破,流利英文:"老板,是否需要中斷會議?"
尚萌萌嘴角一抽,天真無害的表情掛不住了。
日。他在開會?
穆城黑眸緊盯著她,手指一動戳熄煙頭,直接拔了電腦的電源,身體往後靠,"你有事?"
"……"她調整呼吸走進去,在辦公桌前站定,語調有點不自然,"小菱說,你現在還沒吃晚餐?"說完不等他開口,蹙眉續道,"我貌似從來沒有說過要你等我吃晚飯這種話吧?"真會給自己加戲。
他臉色冷漠,不答反問:"為什麼不提前給我打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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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她語塞,斟酌了一下詞句才說,"我怎麼知道你會等我。"
穆城臉色沉沉地盯著她,嗓音極低,"你覺得自己沒錯?"
自己不吃飯竟一副全是她錯的樣子?再者說,這麼又高又壯皮糙肉厚,餓一頓也沒關系吧!尚萌萌氣不打一處來。
幼稚,神經病,莫名其妙!
未幾,她清了清嗓子,認栽妥協,"好好好我的錯,我大錯特錯,害穆先生餓這麼久,我簡直十惡不赦行了麼?"說完一手叉腰一手撐上辦公桌,俯身朝他欺近幾分,勾起唇輕聲道:"那麼請問,您現在可以下樓吃、飯、了、麼?"
穆城低眸看過去,修長食指輕輕摩挲薄唇。
她今天穿的是V領上衣,雪白皮膚和布料交接的位置,很深一條溝。
穆城眼底一黯低笑起來,猛地握住她胳膊往懷裡收,他力氣大,她猝不及防立刻摔趴進他懷裡,回過神後頓時氣急敗壞,怒道,"喂!穆城!"
他輕而易舉制住她,埋頭在她光禿禿的耳垂上咬了一口,啞聲道,"我現在隻想吃你。"
尚萌萌又羞又氣,雙頰嬌紅頭發也亂了,幾乎口不擇言:"媽的!放手!你有病啊?"
穆城捏著她的下巴抬高,一低頭吻上去,在她潰不成軍的唇舌間道,"嗯。老男人的世界難以理解。"
"……"尚萌萌悚然震驚,腦子裡立刻浮現出一副沉穩嚴肅端莊滄桑的面容。
OMG。
霍姨居然,打她小報告?
穆城是嚇她的,沒真把她怎麼樣。
尚萌萌氣得半死,掙開他直接從辦公桌的另一頭滾了下去,一張臉通紅,晶亮的眼惡狠狠瞪著他。
她羞憤交加的樣子別有風情,他黑眸定定打量一番,眼帶笑意。
"……"笑你大爺。
尚萌萌竭力迫使冷靜自己,深吸一口氣吐出來,然後才勾起唇,笑眯眯陰森森道:"飯在樓下,您愛吃不吃。"說完甩他一記白眼轉身就走。
行至門口,手剛握住門把,低沉嗓音淡淡傳來,"會做飯麼?"
她蹙眉,一頭霧水地回頭,"……問這個做什麼?"
穆城垂著眼眸看都不看她,徑自重新將電腦電源接上,很平靜地道,"飯菜上桌的時間是19點整,放了3個多鍾頭,已經不新鮮了。"
尚萌萌半眯了眼,一股不祥預感油然而生,輕聲問:"所以呢?"
電腦屏幕亮起,他臉色冷淡,切回剛才的視頻界面,修長十指敲擊鍵盤,"你去重新做一份。"
"……你說什麼?"
穆城看了眼表,眼也不抬,"會議大概還有30分鍾結束,如果你動作夠快的話,兩菜一湯應該沒問題。"
"……"尚萌萌忍他,沒說話,隻是沉默地走出書房。關上門,終於忍無可忍飛起一腳踹在門板上,轉身氣急敗壞下樓。
視頻已經接通,各分部高層都聽見了聲怪異的"砰"。
穆城掃了眼緊閉的房門,眸中一絲笑意轉瞬即逝,五指微動,翻開桌上的資料,氣場沉穩冷漠。
北美區的見老板心情不錯,忍不住好奇道,"Boss,what's the meaning of the 麼麼噠?"
他笑,嗓音沉沉:"Kiss."
一樓廚房。
尚萌萌在氣頭上,哪兒有心情給禽獸做兩菜一湯,問霍姨要了些青菜和面條,這就是全部食材。小菱在門口徘徊,想進去幫忙又被霍姨攔住,兩人低聲說了些什麼便快步離去。
穆家的廚房大得離譜,空間開闊,一應廚具和佐料都很齊全。她冷著臉,找出最大號的湯碗兌作料,放了很多辣椒花椒,然後把面條撈起來。看一眼,滿滿一盆。
紅彤彤的拌面,看得尚萌萌有種報復得逞的快感。她心滿意足地哼歌,扭著水蛇腰把面端去了飯廳。
辣油的味道很重,散在空氣裡,剛下樓的穆城立刻蹙眉。她聽見腳步聲後抬起頭,看見他眉心的"川"字後笑容擴大,招手,甜甜道:"我給你煮了面喔!"
他瞥了她一眼,沒做聲,徑自拉開椅子坐下,視線往下。眼前的面條裝了整整一個湯盆,辣椒加得重,配上一些青菜,紅紅綠綠,賣相不合格。
穆城靜默。
這下尚萌萌心情更好了,殷勤周到地遞過去一雙筷子,眼睛晶亮:"嘗嘗看喔。"
他接過筷子,面無表情地吃了一口。辣,很辣。除了辣椒味之外,味蕾幾乎感覺不到其它東西的存在。
尚萌萌在B市幾年,當然知道這些本地人對辣椒有多避之不及。她心裡一陣狂笑,臉上卻還得裝出一副很關心的樣子,試探著拍他的肩,"穆先生,您還好吧?"然後善解人意地遞上一杯清水,"要不漱漱口?"
他緊抿唇沒有作聲,隻是接過水仰頭全喝了下去,額角沁出薄汗。
堂堂穆大老板何曾如此狼狽。她終於忍不住了,"噗嗤"笑出聲來,捂著肚子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啊哈哈哈2333……"
穆城放下杯子側目看她,黑眸銳利得像要把她扒下一層皮。
"……"尚萌萌隻好識趣地閉嘴,繼續辛苦憋笑。眼睛和他對視,整張雪白的臉漲成一種嬌豔的紅色,一直蔓延到脖子。
幾秒種後,穆城站起了身。
她疑惑地挑眉,看見他朝酒櫃的方向走去,選了一瓶威士忌,開了瓶塞直接灌進去一大口。尚萌萌笑不出來了。
這種洋酒極烈,不兌其它東西,打火機一點就能燃起來。
她不知道他要幹什麼。
穆城喝完酒又重新走了回來,兩隻手臂撐在她椅子兩側,身軀高大的緣故,壓迫感十足,眼含警告。隔得很近,烈酒的味道極其危險。
尚萌萌怵得慌,盯著那雙黑魆魆的眼睛心頭發緊。完了,玩兒大了。
她清了下嗓子,聲音底氣稍顯不足:"……那個,哥,我不知道您這麼不能吃辣,何況您也沒事先告訴我……"
穆城扣著她的脖子往後一仰,埋頭又狠又重地吻了上去。
洋酒的味道瞬間灌進來,密不透風,侵佔一切感官。她用力皺眉,被那股強烈的酒精味一刺激,胃有點抽搐。他不管不顧地親了下來,撬開她的牙齒,舌頭探入,帶著辛辣至極的味道,粗魯殘暴地糾纏她的。
"穆城……"尚萌萌掙扎起來,脖子在他手上又不能大力,隻拼命扭著頭,"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放開唔!"
他箍緊她的下頷,她痛得擰眉,忽然舌尖一痛,他咬了她一口。
"嗚!"尚萌萌怒極,眼睛都紅了。
穆城手一松,唇也離開了她的,拉開一些距離審度她,嘴角帶笑,聲音很輕:"算扯平。"
草!
她惡狠狠瞪他,站起身用力把他推開,然後一邊低罵一邊上樓梯。走到一半的時候聽見背後遙遙傳上來個聲音,語氣淡漠,"是不是又想鎖門?"
"……"她回頭勾起個豔麗的冷笑,揚揚眉,豎起的中指背在身後,咬牙切齒地回他:"怎麼會呢?恭候穆先生光臨呢!"說完大跨步離去,穆城摸了摸嘴唇,靠著長桌一聲低笑。
搬入穆宅之後,穆城幾乎每晚都要和她做,尚萌萌習以為常。今夜也不例外。
她心裡不爽,做的時候半真半假,故意拿尖尖的長指甲在他身上撓,劃下一道又一道印子。他疼痛,咬著她的下巴狠狠道,"找死?"卻肌肉賁張更加來勁。
最後的時候她去了半條命,趴在床上奄奄一息,他的吻落在她圓潤的肩頭。
"……你下次能不能溫柔一點?"尚萌萌忍不住怒吼。
穆城躺在她身邊靜靜看她,聲音帶著性感的沙啞,"可是你每次都很喜歡的樣子。"伸手輕輕撫摸她的臉頰,把一縷發絲撩到耳後,俯身貼近她的耳垂低笑著說了句什麼。
"……"尚萌萌瞬間臉大紅,抄起枕頭朝他扔了過去,眯了眯眼:"您可以回去歇著了。門在那兒,不送。"說完翻了個身,蒙上被子。
身旁的床重量一輕,隔著被子,她聽見衣衫窸窣的聲音。說來諷刺,這些天每晚都累極,她的失眠竟然無藥而愈。
尚萌萌打了個哈欠閉上眼,涼悠悠懶洋洋道,"皇上慢走。"
穆城揚了揚眉。伺候完還得自己回房間,自己似乎才是侍寢的那個。
周末眨眼就到。
尚萌萌這一行沒有雙休,周六清早還去公司見了次陳悅,和她商量以後的發展規劃。午飯後開車回到穆宅,看見庭院裡多停了兩輛車,一輛白色轎車,一輛騷紫超跑。
尚萌萌挑眉。
這麼高調的跑車當然不是穆城的風格,又停在穆家大宅裡,隻有一個可能。
進了客廳抬頭一看,果然不出她所料,除了穆城外,黎景和易江南都在。三個男人在會客廳的沙發裡坐著聊事情,面前擺著幾杯茶。
黎景客氣得很,見了她就含笑點頭示意。易江南臉上的表情略顯僵硬,悶頭喝茶沒說話。
"二爺,三爺。"她主動打了個招呼,不打擾他們說話,自覺上樓回臥室。
高跟鞋的聲音妖娆遠去,易江南一杯茶也見底,抬起頭,蹙眉盯著穆城道,"大哥,尚萌萌現在跟著你,到底是怎麼回事?"
話音剛落黎景就碰了他一下,聲音很沉,"老三。"
穆城表情紋絲不動,冷淡道,"她是我的女人,有什麼問題?"
易江南眉頭皺得更緊,張口還想說什麼,卻被黎景摁了下去。二爺一笑,"還是繼續說風投的事吧。"
走出穆宅,黎景將車鑰匙扔給了姜力,自己坐上了易江南那輛跑車。
三爺臉色陰沉,車在公路上馳如利箭,半晌才道,"大哥怎麼能這樣!"
黎景蹙眉,"你打算怎麼辦?這麼多年的兄弟,你要因為一個女人和大哥翻臉?"
易江南狠狠砸了下方向盤,"我沒這個意思!大哥當然永遠是大哥,一個小丫頭而已。我就是想不通,尚萌萌是我先看上的,怎麼就被他下手了。"
"你還記不記得,那次林嶽峰請我們在四時景吃飯。"
"記得啊。怎麼?"
"那天為什麼你會把車開到華南路去?平時我們從來沒走過那條路。"
易江南想了下,"大哥說那條路不堵車,所以……"頓住,臉色微變,語氣極低,"你是說,那天是大哥故意的?"
知道她的住址,甚至知道,那天她也會去城南?
黎景仰頭靠在座椅上,面容平和而淡漠,"你真以為那次她出現在四時景,是林嶽峰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