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女,"尚萌萌伸手捏眉心,聲音半是疲乏半是撒嬌:"我說過,我們這一行混好了就前途無量,我比以前掙得多,證明我比以前有名氣啊。"等了會兒,她媽半天沒回話,她復又正色補充:"不信你去網上搜'尚萌萌',火著呢。"
"……"
良久,聽筒中傳出一聲嘆息,忽然就微微哽咽了,"你一個人在外面,我這個當媽的沒有一天不擔驚受怕。別太辛苦,身體要緊。實在太累就回臨水吧,咱們也別東躲西藏了,和姓劉的說清楚,欠的錢媽媽和你一起慢慢還。"
華南路到了,出租車駛過十字路口,尚萌萌給錢下車,順手關上車門。
她聽著她媽的聲音,一陣失神,緊接著笑了下,邊走邊說:"你女兒什麼樣你還不知道麼?貪生怕死惜命如金,怎麼可能不愛惜身體。哦,對了,從今天開始搬回家住吧。姓劉的不會再來找你麻煩了。"
尚母愣了下,"什麼意思?"
她面色如常,答得也雲淡風輕,"錢我都還了完了,"一邊摁下電梯按鈕。
電話另一頭傳出極其明顯的吸氣聲,似乎極其糾結,好一陣子才低聲問:"萌萌,你是不是拿了孟家的錢?"
從接起電話到現在,每一秒鍾,尚萌萌臉上的笑容都保持得很好。唯有此刻,岌岌可危。
她濃密的睫毛略顫,聲音平靜得沒有一絲起伏,語氣卻很決絕:"媽媽,你放心。我現在過得很好,那些錢也和孟家一點關系都沒有。"
"叮"的一聲,電梯到一樓了。
隔著一條電話線,尚母頃刻間淚如雨下,"都是你爸害了你……"聲音很輕,幾乎淹沒在呲呲電流聲中。
尚萌萌隻當沒聽見,笑得陽光燦爛,"我進電梯了,信號好差,聽不清楚。先掛了,最美的少女你要保重身體噢,麼麼噠!"
說完拿下手機,靠著鏡面牆壁,滿臉疲色。
季如煙最近對陳粒的迷戀達到巔峰,尚萌萌剛打開門就聽見客廳裡在放《虛擬》,女聲帶著絲絲沙啞,調子悅耳,有點小清新,又有點神經質,說不出的感覺。
剛踢上拖鞋,秦靜涵的大嗓門兒就響起了,興師問罪的口吻:"喲,回來了。昨兒個夜裡整宿未歸,去哪兒了啊?"說完"咔擦",啃下一大口的蘋果,嚼得響聲異常清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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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萌萌累得話都不想說,沒理,回房間拿了換洗衣物,一頭就鑽進洗手間洗澡。
水聲哗啦啦傳出,秦靜涵半眯了眼,啃著蘋果道,"奇怪,認識她這麼久了還沒見她在外頭過過夜,哪兒去了。"
季如煙眼皮子都懶得抬,敲著鍵盤慢悠悠道,"她出門前,在我那兒拿了一個安全套。"
"噗……"
秦靜涵始料未及,滿口的蘋果全噴了出來。
溫熱的水流稍微舒緩了身體的酸軟疲乏,尚萌萌在花灑底下呼了口氣。
她昨晚初經人事,無奈她的金主卻沒有絲毫憐香惜玉的意思,一晚上要了她無數次,次次又兇又狠,以致她幾度懷疑自己會死在穆城床上。
好在她最後還是沒有死。
沒有死,當然就得繼續好好活著。
關上水龍頭,尚萌萌拿毛巾擦身上的水,不經意間掃過鏡子,裡頭映出的纖腰長腿膚色很白,隻是全身上下幾乎沒有一處是好的,青青紫紫吻痕交錯,看上去極其淫糜,頹廢。
不由自主的,昨夜的某些畫面走馬燈般閃過腦海。
"……"尚萌萌滿臉緋紅,拿毛巾捂住臉懊惱地爆了句粗,披上浴袍回房間。
脖子上吻痕遍布,明顯到她想翻白眼。尚萌萌無語,換了身卡其色長裙後還專門系了一根用以遮擋的絲巾,然後才開始收拾行李。
拉開衣櫃,裡頭掛著她常穿的裙裝套裝,不多,大概7、8套。她看都不看,抓出來疊好,整整齊齊放進行李箱。這時一陣敲門聲突兀響起,她手上動作不停,口裡隨意道:"哦,我今天就要搬走。"
季如煙斜靠著門框沒做聲,秦靜涵卻連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看看尚萌萌,再看看她攤在地上的行李箱,遲疑道:"……不是吧,萌萌,你這剛交男朋友就準備同居啊?"
"……"Exo me?男朋友?
這個說法令尚萌萌被嗆了下。她側目,看向季如煙,挑挑眉:你是這麼跟她們說的?
季如煙攤手,用口型道:不然怎麼說?
……好吧= =。
尚某人呼出一口氣,隻能幹笑,"……同居有利於增進男女雙方的感情,也有利於男女雙方身心和諧發展。"
秦靜涵癟嘴:"以前都沒聽你說過,什麼時候交的男朋友?誰啊?"
"呃……你們不認識的。"
"什麼時候帶出來見見?"
她額角滑下一滴豆大的冷汗,呵呵道:"我和他還不是很熟耶……"
"都同居了還不熟?"
"……那下次我找機會讓你們見見吧呵呵。"
尚萌萌東西不多,一個行李箱綽綽有餘。收拾完後點了份辣子雞外賣,剛剛吃完手機就響了。她嘴唇辣腫,一邊吸氣一邊看手機,這回屏幕上不再是陌生號碼,而是兩個冷冰冰的大字:金主。
尚萌萌懵了會兒,想起來,昨天她存了他的號碼。
秦靜涵這時正好說話,遙遙道:"榮伊要晚上才回來,萌萌,一起吃個飯再走吧。"
"……"她捏著手機沉默會兒,搖頭,笑笑道:"下次再回來請你們吃飯。我應該現在就要走了。"
來接尚萌萌的是姜力,到穆宅時穆城並不在家,霍姨帶著一個佣人模樣的年輕姑娘來給她提行李,一路上到三樓。
她的房間,就在穆城臥室的隔壁。
"先生和二爺一起去S市出差了,明天晚上才會回來。晚餐時間會有人來請小姐下樓,如果有其它需要,你可以隨時告訴我們。"說完這句話後,霍姨揮揮衣袖,帶著小姑娘離開了。
走得太快,尚萌萌嘴裡那句"謝謝"都沒來得及出口。
"……"真是又冷又酷來去如風。
搬進金絲籠的第一天,金主不在家,也就意味著她今晚不用給衣冠禽獸侍寢,天大的喜事。思忖著,她心情轉晴,以致後面整理衣櫃和梳妝臺時都在慢慢悠悠地哼歌。
今夜不是十五,月亮卻出奇地圓。和記憶中,某個夜晚的月亮,完美重疊。
……
月涼如水,盛夏的晚間有聒噪的蟬鳴,也有拂面的微風。尚萌萌站在孟家大宅的庭院中,卻渾身冰涼猶如置身冰天雪地。
"井然,芝然下周一就要回國了。"孟母端莊雍容的臉上笑容透出一絲譏諷,目光掃過她,續道:"你還不打算和尚小姐說清楚麼?"
"媽……"
"怎麼?你覺得不好開口麼?那我來替你說。"孟母上前兩步,朝尚萌萌微微一笑,"井然下個月就要和宋家千金訂婚了。尚小姐,你和井然在一起的日子也不短了,應該知道,他是個心腸軟的好孩子,有些話他不告訴你,是不忍心傷害你。"
"你的情況我查過,所以我一清二楚。今天在這兒,我明明白白地告訴你,隻要我還活一天,就絕不允許我兒子,娶一個吸毒犯的女兒。"
"媽!夠了!"
"孟井然,你要氣死我麼?你是孟家的繼承人,你的婚姻絕對不能成為你的汙點你明白麼!"
……
"無論發生任何事,我都會擋在你前面。"
"我最大的夢想,就是和你一起完成你所有夢想。"
"尚萌萌,我們分手吧。"
……
尚萌萌從夢中驚醒過來,午夜夢回,睡裙冷汗浸透,臉上也湿漉一片。她呼吸還有幾分不穩,雙眸定定地注視著前方,沉沉地呼出一口氣。
驀地,一雙修長的手臂從背後環住她,她無意識地蜷成小小一團,怔怔的,後背貼上一副溫度灼人而寬闊有力的胸膛。
男人的臉隱在一片暗影中,手指慢條斯理地撫摩她滑嫩的頰,"做噩夢了?"
"……"尚萌萌沒反應,月色下,那張小臉上的表情呆滯,忽然神神叨叨地說:"原來關於他的一切,已經是噩夢了。"
"……"
他沉默片刻,支起身,掰過她的臉面向自己,黑眸靜靜居高臨下俯視她。薄唇緩緩貼近她的耳垂,嗓音低沉,語氣帶著些誘哄意味,強烈的親昵而危險:"寶貝,告訴我,你在想誰?"
第11章
他靠得很近,語氣散漫,黑眸中的目光卻很深。高挺的鼻尖幾乎和她小巧的鼻頭緊貼,濃烈熟悉的男性氣息撲面而來。
穆城體格本就高大,這種姿勢幾乎將尚萌萌完全籠在身下,手臂撐在她臉頰左側,呼吸噴在她的唇瓣上,很痒。
她的雙眼起先迷茫,似乎才回過神,原本渙散的瞳孔重新聚焦,終於眸光閃動,定定地看向他。
……他怎麼在這兒?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霍姨說過,他和黎景去了S市,要明天才回來。
"你怎麼……"尚萌萌微怔,蹙起眉,"你什麼時候回來的?"目光掃過周圍,擺設布置,是她的房間無誤。
這下她更驚悚了——這個大爺不僅神出鬼沒提前回了家,還大半夜無聲無息爬到了她床上?
穆城挑眉,捏住她的下頷略微抬高,嗓音平靜:"現在是我在問你話。"
"……"
他問的什麼?尚萌萌茫然了幾秒鍾,然後想起來,他問的是她在想誰。
在想誰……
討好金主是本分,很快,她嬌柔勾起笑,纖白的小手軟軟地纏上穆城,勾住他的脖子微微使力,紅唇湊近他稜角分明的下巴,"當然在想你啦。"
喊完這嗓子之後,尚萌萌有點反胃。她實在對自己肅然起敬,居然能說出這麼惡心的一句話。
她洗了澡,全身都是香的,這種氣味很清甜也很爽利,竄進穆城的鼻腔,帶動喉結輕微滾動。他眯了眯眼,修長五指箍住那張小臉,粗粝指腹摩挲那柔嫩的頰,"想我什麼?"
這束目光一如往常精銳如狼,直勾勾盯著她,像能直接把她心事看穿。
"……"尚萌萌默:想你打臉來得太快仿若龍卷風。勾了勾唇,軟軟的小手往下滑,不甘示弱地回道:"想你——器大活好。"
穆城眸色一深,挑眉,"尚萌萌,你想死?"
光線昏暗的原因,他的面容有些模糊,唯有一雙眼睛格外黑亮。
她一陣晃神,密密麻麻的吻已落下來,溫度滾燙。
尚萌萌也就語言上能佔點便宜,實戰上頭生澀得很,不消片刻就雙頰緋紅頭昏腦漲,迷糊中問:"你究竟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他扣著她的雙手,嗓音沙啞得緊繃,"你睡著之後。"
"……不是要明天嗎?"
"提前了。"
穆城隨口答道,粗糙大掌掐著她的腰,低頭尋找她紅嫩的嘴唇。她眸光一黯,想歪頭躲開又隻能忍住,眼觀鼻鼻觀心,硬著頭皮由著他將唇印上來,舌尖探入,姿態強橫,毫無章法不知節制地糾纏。
她明顯僵硬,他抬眼,黑眸沉沉,語氣格外平淡:"不喜歡我吻你?"
"……"尚萌萌呼出一口氣,盡量讓自己放松,"不是。"
穆城高大的身體卻直了起來,十指也松開對她的鉗制,淡淡看著她,道:"我對強暴你沒興趣。"
"……"
尚萌萌一時愣住。抬眸打量穆城,月色下他的臉半邊在明半邊在暗,嘴角輕微上揚。
盛夏夜晚,她忽然覺得有點冷。
雖目前為止接觸不多,但這個男人的喜怒無常卻是毋庸置疑的。他露出微笑,絕對不意味著他心情好。
屋中開著冷氣,溫度仿佛跌至零下。尚萌萌隱約覺得不妙,忖度須臾後,她心裡罵了句髒話。纖白胳膊主動纏上他的脖子,學著嗲聲嗲氣道:"你這麼兇做什麼,嚇到人家了呢。"
她一把嗓子是水鄉養出來的嬌軟,刻意嗲著說話,甜得膩人。
穆城握著她的纖腰,低頭欺近她的唇,挑眉,"就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