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郎是容玨嗎?”
我問守在床邊的乳娘,她沒說話。
為什麼所有人都認為放下一段感情最好的方法就是走入另一段婚姻?
我煩躁極了,一把扯下了鳳冠,披頭散髮,活像個瘋子。
乳娘抱著我就哭了起來。
“囡囡,你聽話,世子已經沒了……”
我突然累了。
大不了老娘跟他下去搞冥婚。
“乳娘,我知道了,你讓我靜一靜。”
我坐在床邊,一動不動地看著桌案上的合巹酒。
乳娘輕手輕腳地出門,但我知道,她依舊守在門口。
有人推門而入,朔風盈室。
他的腳步聲很重。
我的眼睛都哭腫了,看不清來人,隻聞到了他身上厚重的血腥氣。
不是吧?這都有人搶親?
他又走近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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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容玨,卻又不像是容玨。
我的容玨,怎麼會有這副表情呢?
神情狠厲,如同從地獄裏爬上來的惡鬼。
不是吧,我還沒殉情呢?怎麼就見到地底下的容玨了?
我縮了縮脖子。
“你怕我?”他帶著一身肅殺之氣,不由分說地扼住了我的手臂。
是容玨。
委屈和想念頃刻襲來。
我梗著脖子,不甘示弱,“怕你個大頭鬼!老娘是當朝唯一一位公主!憑什麼怕你這個小鬼頭?!”
聽見我的話,他低聲笑起來,臉上出現了我熟悉的神情,“很好。”
好你個大頭鬼!我一點兒也不好!
他看著也不好!要不然怎麼會這麼狼狽!還不知道是從哪個山溝溝裏爬出來的。
容玨吻去了我臉上的淚水。
我抱著他的脖子,哭得抽抽嗒嗒。
別問我為什麼眼中常含淚水,問就是愛得深沉。
容玨哄了我好久,又是親又是抱,還愛的魔力轉圈圈。
但我還是哭。
孟薑女看到了都得說一句“比不過比不過”。
容玨的神情有些無奈,“你要怎麼樣才肯不哭?”
我淚眼朦朧地指著他的頭髮,“我要你把這玩意兒染成綠的。”
容玨無言,狠狠地打上了我的屁股。
我咬唇不哭了。
因為我有好多話想告訴他。
他先開了口,“和許知行拜過天地了?”
我眼淚又來了,“你不想要我了是不是!容玨你這個負心漢!”
“真拜了?”容玨蹙著眉,“我去打斷他的狗腿。”
“沒拜呢沒拜呢,我一醒來就在這破地方了。”
“姑且放他一馬。”容玨這才滿意地點頭,親上我的唇角,“乖,你先下來。”
我搖搖頭。
從今以後,我就是專屬於容玨的身體掛件。
容玨無奈,湊過來親我,手指也不安分。
我在他懷裏軟成一灘水。
結果他停了,將我放在了床上。
轉身就走。
我他媽???
這狗男人故技重施?
容玨沒走出屋子,而是彎腰撿起地上的鳳冠。
他細細地擦拭一遍,朝我走來。
容玨蹲下來,手裏舉著鳳冠,眉眼像是被春風吻過,目光裏溫柔蘊集,“敵賊已除,天下已定,盼盼,做我的妻。”
我連說了三個好,把他揪到了床上。
乏了。
這狗男人說他身上髒,除了親親抱抱舉高高,說什麼也不肯碰我。
我鬧得太厲害,他隻好抱著我回了鎮國府。
等他洗漱完畢,我已經困得睜不開眼了。
相見後的第一次買可樂行動,以失敗告終。
20
我在容玨懷裏醒來。
這幾年的戰爭生活,令他堅毅了不少。
他的眼下全是青色,不知道有多久沒睡好,又不知道經曆了什麼,才能回到我身邊。
我鼻尖一酸。
“又哭什麼?我不是回來了嗎?”
容玨輕歎一聲,將我緊緊摟住。
我的手摸到了他胸膛上的傷口,密密麻麻,深淺不一。
我要去看,容玨捂住我的眼,“別看,醜死了。”
我搖了搖頭,“都是你的勛章。”
我喜歡的人是個蓋世英雄,他會踏著七彩祥雲來找我。
他來了,以他國江山為聘,傷痕累累,說要娶我回家。
我推開他,坐在他身上,低頭親吻起他的傷口來。
容玨口中發出幾聲低吟,“別……”
“別什麼別!老娘今天就要了你!”
可我無論怎麼鬧騰,容玨都沒化被動為主動。
我有些艱難地開口,“難道你傷到了那個地方?不……行了?”
容玨的表情有點古怪。
嘖,難怪。
我拍了拍他的臉以示安慰,“你放心,本公主一定會給你找到最好的大夫,治好你這隱疾。”
“我好得很。”
“那就是你對我沒興趣了……果然啊,男人都是大豬蹄子,得到了就不珍惜了!”
容玨由著我無理取鬧。
我繼續錘他胸口,“說!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
容玨僵了僵。
我的心吊了起來。
他歎口氣,“盼盼,那天戰後,我體力不支,倒在了死人堆裏。醒來後,便到了琉國長公主的府邸。”
琉國長公主,權傾朝野,手段狠辣。
“我作為面首,被她養在府裏。”
難怪他杳無音信。
我覺得喉頭有些發幹,仿佛被什麼堵住了似的。
“這些傷口,有些就是她留下的。”
我怒極,“這個死變態!”
他揉了揉我的腦袋,“我已經將她的首級獻給陛下了。”
“她很喜歡你?”
如果不喜歡,他恐怕早就不在人世了。
容玨苦笑,“與其說喜歡,不如說是我激起了她的徵服欲。
她沒有殺我,卻也喜歡折磨我,想讓我臣服……”
他的眼中閃過痛苦之色。
我很心疼。
“阿玨,如果這段記憶讓你不開心,就忘了吧,不用再告訴我。
”
“我沒有碰她。”
“這不重要。”我吻上他的唇角,“隻要你回來了就好。”
我知道,他怕我嫌棄他,所以一直沒有動我。
但我根本不。
一點兒不。
甚至更想將他拆吃入腹了。
這個狗男人,真是可憐又可愛。
相見後的第二次買可樂行動,完美收官。
就是真他娘的疼嗚嗚嗚。
我癱在床上,一點力氣也沒了。
容玨吻了吻我汗濕的鬢角,“走吧,入宮去,看今天能不能將你娶回家。”
“好耶!”
21
我是被容玨抱進宮的。
等待他的是三堂會審。
父皇母後一同坐在禦書房的主位上,他倆的身後是我的兩位哥哥,我那些不爭氣的弟弟們此時也正襟危坐,朝我擠眉弄眼。
容玨一點兒也不虛,神情未變,隻是摟住我腰的右手微微縮緊。
母後看到我們,輕喝道:“盼盼,你這樣成何體統,下來。”
我摟緊了容玨的脖子,“不要。從今以後他去哪我去哪。”
我二哥偷偷摸摸給我豎了個大拇指。
母後恨鐵不成鋼,父皇樂呵呵地打圓場,“盼盼大了,隨他們去。”
父皇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盼盼,阿玨,到我身邊來。”
容玨抱著我去了,直奔主題,“皇上,娘娘,我想娶盼盼回家。”
父皇和母後對視一眼,“盼盼,你先出去。”
我果斷拒絕,“不要。”
我的男人,自然要我護著。
二哥走上前,“盼盼,跟二哥出去走走。”
我翻了個白眼,沒理他。
他上回把我敲暈我還沒跟他算賬。
容玨湊到我耳邊道:“放心吧,我能應付得來。”
我側著臉,容玨低笑,往我臉上親了一口。
我這才滿意,從他身上爬下來。
我母後臉色很不好,大概是覺得我太過放蕩不羈愛自由。
我二哥看得嘖嘖稱奇。
呵,單身狗,還沒把我嫂子追到手,廢物玩意兒。
他拉著我就往外走。
出了禦書房,我才道:“大哥怎麼不出來?”
“你不是討厭他嗎?”
我撇撇嘴,沒說話。
我大哥這人吧,和我母後性子一模一樣,說一不二。在守男德這塊兒,他稱第二,沒人敢稱第一。這麼大了還沒個著落,也不知道哪種奇女子才能制得住他。
“盼盼,其實吧……大哥他心思是好的,就是做法有點強硬。”
“我知道,”我吸了吸鼻子,“他比母後還彆扭。”
“你不討厭他了?”
“討厭啊,你們都好討厭。”
他們都認為許知行會對我好,也覺得我會把對容玨的喜歡轉移到他身上去,這或許行得通,或許行不通。
連我自己也沒有把握。
但我很明白,從很早之前起,我的整顆心,就落到了容玨那裏。
而且從今往後,隻會安放在他那裏。
我二哥的神色有些黯淡。
我粲然一笑,“但是不論怎麼樣,哥哥始終是哥哥,是除了容玨以外,我最喜歡的人。”我掰著手指頭,“啊對,還有父皇母後,父皇母後的排名要靠前一點,還有那小四小五那幾個兔崽子……”
二哥狠狠地揉了一把我的腦袋。
“你這小妮子,打小就對容玨懷著那種心思,還以為我看不出來……”
我惱羞成怒,“你閉嘴!”
我那明明是從一而終,深情專一!
“說吧,怎麼舔到的?”
“我他媽不是舔狗!草!”
“啊對對對,你不舔,容玨舔。”我二哥求生欲極強,再加上一臉的求知欲,整個人的氣質非常之猥瑣,“盼盼,你行行好,告訴二哥。”
我邪魅一笑,“就是這樣……”
嘿,一個敢學,一個敢教。
一刻鐘之後,我拍了拍他的肩,“總之呢,記住一句話,心中無女人,拔刀自然神。”
我二哥整個人有些躊躇,“你這方法……有問題吧?”
“誒,通俗的來講,這就叫欲擒故縱,知道伐?”
我二哥點點頭,蠢蠢欲動。
22
我被強行留在了宮裏。
按照我朝習俗,待婚男女在婚前三天不能見面。
我父皇母後也是個利索的,成親的日子就在三天後,還真是……不浪費一點時間啊。
出嫁那天,我懷著饑餓的心情,上了花轎。
折騰了半天,我和容玨終於被送入了洞房。
燭火曳曳,他看起來比平常還俊俏幾分。
我一把將容玨拉到床上,坐上他的腰,急不可耐地扒拉著他的喜服,“快來吧你!”
外頭傳來吸氣聲,分外突兀。
我和容玨對視一眼,他二話不說,打開窗戶。
一行人蹲在墻根邊。
小四率先站起來,道:“姐姐,不愧是你!霸氣!”
胭脂都遮不住我的臉紅。
隻可惜我今天穿的嫁衣厚重繁瑣,要不然非得讓他知道花兒為什麼那麼紅。
我大哥一向冷面,此時也免不了有幾分尷尬,“你們繼續……”
我二哥笑得賊猥瑣。
容玨的表情十分微妙,這幾個吧,打也打不得,罵也罵不得。
我往他們身上丟花生,“你們哪涼快哪待著去,別打擾我幹正事。”
在我惡狠狠的目光下,他們幾人逐漸消失在夜色裏。
容玨關上窗,摟住我的腰,往我耳邊呵氣道:“今夜我就叫正事。”
他細密的吻落下來,手指往我身上四處點火。
我想起一件正事,於是按住他的手,問:“說吧,你什麼時候對我有賊心的?”
“元泓十四年?十一年?九年?我記不清了。
”
“敷衍!”
我掐了一把他的腰,結果這臭男人根本不學好,抓著我的手在他身上亂摸。
其實我也想不起來是哪個瞬間喜歡上了他。
或許是母後第一次告訴我這是我未來駙馬的時候,或許是他在羌意給我使絆子時替我出頭的時候,或許是他恨恨地說絕不娶我卻又在上書房偷偷瞄我被我抓包的時候……
在我深情告白之前,我的手摸到了一個奇怪的物體。
“盼盼,你瞧,它想你得很。”他的聲音啞得不像話,“我這些日子又學了幾個新花樣,要不要試試?”
這個男人竟然該死的甜美!
大戰了三百回合後,我仰面躺著,恨不得化在容玨懷裏。
“那天我倒在屍堆裏的時候,你猜我在想什麼?”他把玩著我的頭髮。
“想我。”
“的確是在想你,”他笑,“我在想啊,一個女孩子,怎麼能胖得那麼圓潤?連腳脖子都沒有。”
他在嘲諷我。
我踹了他一腳,“我現在有了!”
容玨撓著我的腳板心,直到我求饒才放手。
他吻去我臉上的淚珠,柔聲道:“盼盼,給我生個孩子吧。”他的聲音裏含了幾分笑意,“生個女孩子,最好和你一樣,珠圓玉潤、心寬體胖。”
我一時竟不知道他是在罵我還是在誇我。
他又翻身壓了上來。
容玨這狗東西就是打著造人的藉口給自己謀福利!
所幸,他活兒還不賴嘿嘿嘿。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