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筱希措不及防被濃鬱的煙草味包圍,第一個閃過的念頭是劉文怎麼了?為什麼身上煙味那麼重?
劉文埋在夜筱希的頸窩裡,手臂在短短的幾秒內用力地縮緊,努力忍耐了一下已經很久不曾出現在自己身上的雀躍,他啞著嗓子盡量正常地措辭,“好想你……”
夜筱希一個哆嗦,甜滑的嗓音震蕩在耳廓裡,痒的耳朵一緊——細細的汗毛好像都豎了起來。
尼瑪……
有點小激動?!
為什麼?
劉文裝作不知道夜筱希的不自在,回想到於學理電話裡對他說的夜筱希住校的事情,有些失望又有點慶幸,失望從此錯失了和夜筱希時常相處的機會,又慶幸自己不必每天煎熬自己,如果總是見面,他越來越無法相信自己的自制力了。
夜筱希沒有提讓劉文留下,而劉文也沒有說自己i要走,倆人就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夜筱希有些緊張,可是她明白劉文是個君子,也許是下了飛機到學校折騰的有些累,也許是心神放松,夜筱希竟然闔上眼,陷入淺眠,安靜的屋內不一會兒響起兩個人的鼾聲。
突然夜筱希驚醒,她被一陣簡直要將她勒到窒息力道弄醒,掙扎睜開眼後,就感覺到一雙鐵臂環在自己的腰上,越收越緊,劉文火燙的胸膛緊緊地貼在她的後背上,耳邊還能聽到對方不安的囈語。
再被勒下去就要死了……
於是她趕忙掙扎起來,誰料到她一動彈,劉文的手臂收的越發緊了,簡直像誰要搶他懷裡的寶貝似的,夜筱希無奈極了。隻能使勁回過頭去,果然劉文的臉也和她的緊緊貼在一起,呼吸間滾燙的熱氣噴地她耳朵都紅了,此刻的劉文叫她看去有些陌生,雙目緊閉臉泛潮紅,牙根緊緊地咬住,不知道夢裡出現了多麼可怕的場景。
“喂!喂!醒醒!”夜筱希一邊試圖掙脫一邊朝他低吼,見他沒有反應,咬咬牙張嘴咬了他耳朵上一口。
緊閉的雙眼倏地就睜了開,內裡是滿滿的幽深和茫然。
他猛然渾身一顫,醒來時的茫然一掃而空,驚駭莫名地轉頭盯住夜筱希,隨後一個虎撲將夜筱希抱在了懷裡,喘息聲如同夜幕下捕獵的雄獅,不安幾乎溢出了身體。
夜筱希先是一僵,做了幾年朋友的默契讓她看出了劉文現在的情緒很不對,沒有堅持和對方保持距離,夜筱希遲疑了一下,還是環上了劉文的後背,拍一拍,“……你怎麼了?是不是做噩夢了?”
呼吸漸漸平復,勒住夜筱希的力道變輕了一些,劉文咽了口唾沫,嘶聲回答:“……我……我夢到你……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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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筱希皺了皺眉,猛然想到自己死前的場景,軀體一下僵硬了,房間裡隻有劉文繼續說話的聲音:“你躺在一個很大的房間,身邊隻有一個上了歲數的女人,你扯著她的手不知道在說什麼,我,我聽不到,我想把你拉起來,可是卻抓不到你,然後我看到你被東升帶回家,然後入殓……天哪,我不知道怎麼會夢到這些,你在看我,但無論如何我都抓不到你。”劉文喃喃的聲音猛然一頓,臉側貼到的皮膚冷得嚇人,他猛然松開夜筱希起身看她,就見夜筱希滿臉驚懼地嚇白了臉。
多嘴!
劉文一下清醒了,回神的時候恨不得給自己兩個耳光。夜筱希的模樣讓他心疼極了,她一定是被自己嚇到了。
“希希,隻是個夢而已!”劉文連忙安慰,伸手將夜筱希抬起來抱在懷裡像安慰孩子似的緊緊摟住,臉緊緊貼著她的臉,像兩隻在野外互相汲取體溫的野獸,“真的,隻是個夢而已。”
但夜筱希的體溫仍舊冷得嚇人,甚至開始泛起一陣輕微的顫抖,她也夢到過,她感覺得到那種被推入火爐中焚燒的滋味,恐懼,毀滅,太可怕了。
劉文急得要命,使勁兒搓著夜筱希的臉,試圖將她從恐懼中喚醒出來,“別怕,我不說了。我在你身邊呢,你要是生病了我就是想盡一切辦法都會醫治好你,別怕……別怕……”
其實他沒有說,在那個古怪的夢裡,他看到了自己,看到自己在聽聞夜筱希死後大醉一場,然後在三十歲生日當天被一個欠了巨額貨款的一個小老板給捅死在了路上,甚至他的事情成了轟動一時的大新聞,各種天妒英才的話紛紛而出,而劉老爺子面對這一切卻露出令人費解的表情,始終未掉一滴眼淚……
那個夢中的自己和靳東升如今世一般是很好的朋友,他們常常在一起,甚至比今生要來的親昵,而他也知道他的家庭,他的境況,因為好奇而多了一份關注,因為關注得久了,竟然某個人的一舉一動也成了他生活中的一部分,看著她的叛逆,看著她的胡鬧,一次又一次,然後他看到了她走進了一個不可逆轉的結局,再一步步在另一個女人的手段下,她步步退讓,最後逼死了自己,也讓他的目光中少了一副景致。
冥冥中,他覺得這個夢透著古怪,可是隻字片語的卻無法連接在一起,他竟然荒誕的想到了靳東升曾經說的那個夢,難道這是一種回憶,一份未了的緣分?
夜筱希忽然推開了他。
劉文有些無措,跪在床上,還維持著擁抱夜筱希的姿勢,顯得有些滑稽,他小心翼翼地去拉夜筱希的手,卻被一把甩開。
夜筱希的臉白的嚇人,連嘴唇上的血色也褪的一幹二淨,卻小毛驢似的抿著嘴不肯示弱,他瞪著劉文,劉文甚至能從目光裡找到令他摸不著頭腦的懊惱……仿佛是,被看透了心思?!
這種認知讓劉文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難道她……
“跟你沒關系。”夜筱希深吸了口氣,強迫自己不去看眼前這個人,這個人重生前就是站在金字塔尖上的男人,他除了沒有女朋友外,可是說是個零缺點的男人,雖然有人傳言他和靳東升有些曖昧,可是她很清楚,他倆都不是,以前這人就是好命,順風順水的,自己跟他比起來簡直不能活,以前比不了,這輩子她好像還是跟他有很大的差距,心口的委屈和重生後所發生的那些又讓內心止不住地翻騰,那仿佛被窺到了秘密的情緒甚至擰起一股結實的繩索從毛孔裡鑽出來了……這繩索把全身都束住,令她動彈不得。
劉文又來抓她的手,又心疼又無措,他看出夜筱希的抗拒,他不知道這是為什麼,他擔心自己的靠近會給她更大的壓力。
“希希……”
洶湧的委屈讓他簡直無所適從,他想讓夜筱希好,想讓她每天都能無憂無慮,他的之所以這麼努力,可以說是夜筱希給了他源源不斷的動力,讓他想變得更強,讓她能做一個自己想護就能護住的女人。
劉文委屈巴巴的站在沙發邊上,最後嘆了口氣,抓起自己有些皺巴巴到底西服就往門口走。
可是剛到門口就被一個柔軟的靠墊被打到了後背,“你睡沙發。”說完夜筱希拖著有些發虛的腿進了自己的房間。
劉文看著她的房門,松了口氣,露出一抹寵溺的笑,這丫頭……
夜筱希一下脫了力,虛弱地跪倒在地板上,抱著自己的枕頭愣愣地出神片刻,眼淚無聲無息地淌了下來,被她一袖子揩幹,恨恨咬牙——
死亡是她一輩子的陰影,哪怕重生了那麼多年,她都沒能擺脫掉這種宿命的恐懼。這些年她潛意識讓自己遺忘了那段記憶……可為什麼劉文竟然會夢到,那些不可思議的東西?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前世兩個人的交集並不多啊?
第二天一早,劉文伸了伸酸疼的胳膊腿,露出有些沒出息的笑,他竟然被人撵到沙發上睡了一個晚上,說出去都丟不起那個人。
忍著聲,呲牙咧嘴的站起來,看了眼時間,走到陽臺往樓下看了看,買早餐的攤子出來了,於是輕手輕腳的下了樓,拿著茶幾上的鑰匙下去了。
過了十來分鍾,劉文嘴裡叼著一個包子,把早餐放在餐桌上,想了想,留了張字條就帶著行李離開了。
等他走後,夜筱希才從房間裡走了出來,用手在裝著包子的塑料袋上摳了個洞洞,嘴裡嘶樂了一聲,把豆漿插上吸管,也開始吃了起來,一口一口咬的用力,也不知道是在跟誰耍脾氣呢。
可是夜筱希卻全然不知道樓下竟然有人在窺視著這一切。
徐楠坐在車裡的後排,翹著腿,指尖夾著一根香煙,微微仰著頭,輕輕的吐著煙圈。
“咳咳咳……楠姐,你能不能先別抽了?”夜瀾湘被嗆得鼻子眼睛都用了,可是她卻是真的忌憚這個女人,所以隻能商量,博一點同情。
徐楠聞言一笑,“呵呵呵,小姑娘你是不知道這個東西的好,怕嗆呀?那把你那邊的窗戶打開唄?”
夜瀾湘一聽,閉嘴不再說話,為了能看的更清楚所以密閉的車廂裡就她這邊的窗戶是打開的,就因為這個煙才都從她那邊走,徐楠的態度就是擺明了不樂意,夜瀾湘壓下心裡的惱火,抿著嘴看著窗外。
徐楠懶懶一笑,也順著她的目光看了過去,不錯……燈都熄滅了呢……這次她到時要看看靳東升又什麼不死心的!
不管那些夢境是不是真的,都無法改變一個事實,那就是如果她想站在靳東升的身邊,那夜筱希無論是否離開,倆人都是宿敵,她們之間的戰爭隻能有一個人活下來!
雖然這段時間靳東升的把事業放在了首位,可是,她知道他還是賊心不死,如果夜筱希再出現的話,難保他不會低頭,她費了這麼多的功夫,隱忍了那麼久才有了今天的結果,她絕對不能再讓靳東升回到夜筱希的身邊。
夜瀾湘悄悄的抬起眼看著在後視鏡裡面露詭笑的女人,後背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徐楠看著清秀可人,那次偷拍夜筱希和劉文在醫院那次被抓個現行,當時根本沒把徐楠當回事兒,可是後來才發現自己掉進了毒蜘蛛的巢穴,她這人的手段特別多,雖然她跟夜筱希之間鬥來鬥去的吃了她不少虧,可是和徐楠是兩回事兒,這女人說句不好聽的就是太陰了,說一套做一套,你也不知道她是哪句真哪句假,惹上她就好比是沾上了一塊甩不掉的東西,如果真心要弄下來,隻能被她撕下去一塊肉,現在夜瀾湘還沒有那個打算,所以隻能被她所用。
“在看我呢?要看就光明正大的看,我還能說什麼不是?”徐楠輕笑著把煙蒂揉捏在煙灰缸裡,拖著香腮,俯身靠近夜瀾湘,微微眯著眼睛,展現著一股魅惑的味道。
“楠姐,真是有魅力,我什麼時候也能這樣呢?”夜瀾湘幹巴巴的說道,心裡發毛。
“不急,你急躁什麼,現在你還小,等再有兩年我就要羨慕你了。”徐楠慢悠悠的說道,一雙毒蛇似的眼睛上下打量著夜瀾湘,誰也猜不出她心裡到底在打什麼鬼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