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如歸身姿挺拔走進來,在他對面的凳子坐了下來。
梁天逸看到他進來,眼睛眨了一下,但很快又垂下去看著地面,沒有吭聲。
溫如歸低沉的聲音在關押室裡響起來。
“記得初第一次和你見面是在我演講的課堂上,其他同學都沒有聽懂我講的物理題,隻有你聽懂了,那時候我就想,隻要好好培養,你將來肯定能為國家做出貢獻的人才。”
“你果然沒有辜負老師學校領導的期待,以優異的成績取得公費的資格,還學成歸來,你知道嗎,院長知道你願意回國時,有多高興?說國家就需要多一些像你這樣知恩圖報的學生。”
國家支持了不少人出國留學或者深造,隻是有小部分人去了國外後,被外面的花花世界迷住了眼睛,抵抗不住國外豐厚的報酬,最終沒有回國。
可梁天逸回來了,基地和學校領導都很高興,很高興。
梁天逸眼睛看著地面,嘴角抿了抿,依然沒吭聲。
“君子有為,有不為,你為什麼要走這條路呢?你可知道這是一條不歸路,哪怕你選擇不回國,勝過選擇做間諜出賣國家機密!”
“東風-5這個項目前後研究了十年,卻因為你們而毀了,你對得起付出心血的科研人員,對得起國家嗎?天逸,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梁天逸猛地抬起頭來,苦笑道:“你以為我想這麼做嗎?我不想,可我沒有選擇!”
“我去國外留學四年,我拒絕了國外公司給我提供的豐厚報酬,我一心想回來報效祖國,可祖國給我兜頭潑了一盆冷水!”
基地讓從普通科研人員做起,隻是他們回國那段時間,蔣白卉還有母親逢人就說會受到領導的重視,會被基地重點培養,事實扇了一巴掌,讓他沒臉見人。
這就算了,因為沒有達到預期的目標,蔣白卉時不時就數落他沒用。
還不斷拿他跟溫如歸做對比,男人的尊嚴一而再再而三被踐踏在地上!
溫如歸臉色冷如冰霜:“任何借口都不是你出賣國家的由,國家沒有欠你的,反而是你欠了國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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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為什麼沒有安排你去重要項目嗎?是因為你的心太浮躁了,做我們這一行的,最忌諱就是不腳踏實地,院長有意磨一磨你的心智,同時考驗一下你。如果你能通過考驗,基地會將你作為頂尖人才來培養,可你做了什麼?你因為不滿就出賣國家!”
梁天逸是個好苗子,但剛從國外回來的人,不管是誰,基地都不可能立馬讓們負責重要項目。
梁天逸閉著眼睛,眼淚從兩邊的眼角流出來,放在身旁的手握成拳頭,青筋因太用力而暴露出來。
做錯了,其實在把參數交出去時,就後悔了。
隻是他後悔得太晚了。
良久,睜開眼睛看著溫如歸道:“溫教授,我想知道,如果我把一切交代出來,你能保護我兒子母親的性命嗎?”
溫如歸:“我不能,不過你兒子母親不知情的話,國家是不會對任何無辜的人動手。”
梁天逸眼睛通紅,喉嚨滾動了兩下道:“好,你叫他們進來吧,我招了……”
溫如歸最後看了一眼,轉身朝外走,在他的腳跨出門口時,裡頭傳來一聲低低的聲音——
“對不起!”
溫如歸腳步沒有停,走出去告訴專案組的人。
專案組的人聽到梁天逸肯招了,眼睛頓時大亮,立即衝進關押室。
梁天逸把一切都招了。
蔣白卉回國那天以會延遲一天回來,是因為在去機場的路上們撞到了一個特務。
那特務借機想說服們當間諜,同時給們提出了十分豐厚的報酬,還答應會幫他們全家移民並拿到綠卡。
時蔣白卉十分心動,隻是他拒絕了,想回來報效祖國,隻是回來後計劃趕不上變化,一切都很不順利。
那個特務看出蔣白卉心動,覺得們是可以策動的人,因此在他們遭遇了挫折後,國內的間諜就找上們了。
這一次,沒有守住本心。
雖然隻是普通的科研人員,但有天賦,於是他借著自己這個好名聲跟基地的導彈技術專家們接觸,時不時就跟們討教一些技術問題。
在接觸的過程中,很快分辨出哪些人沒法策動,哪些人有弱點可以策動,而王湧德就最終被他策動成功了。
王湧德是導彈技術專家之一,是核心研發人員,隻是多年來也沒能往上升。
科研人員工資雖然不低,但不足以支撐女兒出國留學。
沒錯,王湧德的女兒想自費出國留學,但王家沒錢讓她出國,王湧德很疼愛女兒,為了這事情吃喝不下,因此當梁天逸提出跟合作時,隻考慮了一下就答應了。
為了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們平時在基地不聯系不見面,甚至連話都不會說。
王湧德是在公家車上把參數寫出來給的,因為做得太隱秘了,以專案組一開始才沒懷疑們。
**
間諜案至此偵破。
涉案五人一律被判處死刑。
梁母雖然偷了小黃魚,但她對泄密一事完全不知情,中間也沒有參與任何出賣國家的事情,因此她最終被放了回去。
隻是兒子要被槍斃,梁母哭得眼睛都要瞎了,要不是還有孫子要她撫養,她肯定要隨兒子去。
在槍斃,蔣白卉錢蔡欣兩人都提出想見佟雪綠。
佟雪綠想了想,最終選擇去見錢蔡欣,因為她想知道錢蔡欣到底跟自己有什麼仇。
的錢蔡欣光鮮亮麗,穿著最時髦的衣服,踩著高跟鞋,開著紅色桑塔納轎車。
可現在的錢蔡欣穿著灰色的監獄服,整個人憔悴不堪,完全沒了的意氣風發。
看到佟雪綠踩著高跟鞋進來,她如枯井的眼眸猛然活過來了:“真沒想到啊,你還願意來見我。”
佟雪綠在她對面的凳子坐下來:“不是你想見我嗎?”
“佟雪綠,你知道我最討厭你的是什麼?”不等佟雪綠回答,她就自說自話道,“是你這副高高在上的樣子!”
佟雪綠挑眉:“就這?你就因為這個所以才一直跟我過不去?”
錢蔡欣咬著唇:“不是!”
“那是因為什麼?”
錢蔡欣看著她,突然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你應該一直很好奇吧?我本來想告訴你的,不過我現在改變主意了,我不打算告訴你了,我要你永遠都不知道真相,一輩子都想不明白,哈哈哈哈……”
“……”
佟雪綠嘴角抽搐了兩下,覺得她果然病得不輕。
她是好奇沒錯,但錢蔡欣不告訴她,難道她就要一輩子為了這個而糾結痛苦嗎?
她未免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吧?
看錢蔡欣不打算說,她推開椅子站起來,直接想走人。
錢蔡欣沒想到她一點也不在乎,沒有氣沒有糾結,更沒有追問不止,她不由怔住了。
“佟雪綠,你難道不想知道嗎?”
佟雪綠嘴角冷冷勾著:“不想知道,你就帶著你的秘密下地獄吧!”
錢蔡欣:“……”
錢蔡欣本來是想用這個來氣佟雪綠,沒想到被她反過來氣得想吐血。
“佟雪綠,你以為你的人生很完美嗎?不是,其實你是最失敗的人!蔣白卉從一開始接觸你就是為了利用你,她從來就沒有把你成朋友……”
“她說她最討厭的人就是你,你還把她當成朋友,你說你是不是個傻瓜?佟雪綠你給我站住……”
佟雪綠頭也不回走了,再沒有回頭看錢蔡欣一眼。
錢蔡欣氣得想罵娘。
一個月後,梁天逸和蔣白卉五人相繼被槍斃。
叛國者遺臭萬年!
在這樣的事情上,無論是誰,國家都不會姑息!
梁母收了梁天逸的屍體後,便帶著孫子離開了京市,去外省投靠娘家侄子。
錢蔡欣的父母已經移民了,但她的哥哥姐姐,還有其他親戚都在國內,因為蔣白卉,們的活和工作受到了很大的影響。
在私人公司工作的還好,那些在重要單位的重要職位的,一律被調離或者撤職。
們恨死錢蔡欣,錢蔡欣的哥哥連屍體都不願意去收,更別說讓錢蔡欣的骨灰葬到蔣家的墓地裡。
錢母知道女兒做了叛國賊被槍斃,場氣得中風,最終沒搶救回來。
錢父老淚縱橫,把蔣白卉在國外的錢讓人帶回來,然後捐贈給貧困山區建立學校,以此作為贖罪。
出了這樣泄密的事情,基地事後進行了深刻的檢討和整頓,對管制方面更嚴格了。
好長一段時間裡,基地氣氛都十分沉重。
不過有忘恩負義的賣國賊,有為科研事業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科研人員。
有錯要懲罰,但有功的要嘉獎。
溫如歸在一個月後被選聘為科學院院士,成為基地最年輕的科學院院士。
院士是最高學術稱號,且是終身榮譽。
溫如歸能得到這個稱號,一是因為他在科研技術領域做出的成就和貢獻,二是因為他的忠心愛國。
溫老爺子知道後,再次激動得眼眶通紅。
龍鳳胎很為爸爸感到自豪。
而佟雪綠則是獎勵了溫如歸一個難忘的“洞房夜”。
**
天氣一天天熱起來。
佟雪綠方靜媛在花園的長椅上坐著,龍鳳胎和小棠棠三人在一旁玩遊戲。
方靜媛幽幽嘆了一口:“雖然事情過去了三個月,但我還是覺得很不可思議,白卉她怎麼就那麼想不開呢?”
佟雪綠唇角勾了勾:“這個隻有她知道了。”
一步錯步步錯,蔣白卉選擇了一條最錯的路,誰救不了她。
方靜媛回頭看了她一眼:“她這樣利用我們的感情,你不氣嗎?”
直到蔣白卉被抓起來,她才知道蔣白卉從一開始接近她們就是衝著她們的家世來的,枉她把對方當做好朋友那麼多年!
佟雪綠挑眉:“我為什麼要氣?為了別人的錯誤而氣,你不覺得很傻嗎?”
蔣白卉從大學開始就喜好交際,平時她很少呆在宿舍裡,不是在去交際的路上,就是在交際中。
而且她好久就發現了,蔣白卉認識的人,要麼是家世好的人,要麼是個人有能力的人,但她覺得這沒什麼不對。
有虛榮心不是一種罪惡,隻要她沒有害人心就行了。
更何況她穿書身邊多的是虛榮的朋友,還有無數塑膠姐妹和閨蜜,因此在發現蔣白卉有這毛病,但她依然接納她成為自己的朋友。
走到如今這個局面,完全是蔣白卉自己作死。
方靜媛想了想點頭:“你說的是沒錯,隻是我沒想到白卉她是那樣的人,沒想到她這麼多年來一直嫉妒你,她也未免藏得太深了吧?”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出來工作那麼多年,難道還沒看透嗎?”
“看透是看透了,可還是覺得難受,畢竟我是真心把她當朋友的。”
佟雪綠沒再安慰她。
世事無常,她要學會自己去消化這些負面的情緒。
那一頭,不知道從哪裡跑來兩個男孩,突然撞倒了去撿球的小棠棠。
小染染趕緊飛奔過去扶起妹妹,指著兩個男生道:“你們給我妹妹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