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靜媛說得沒錯,佟雪綠比以前更漂亮更年輕了,她今天是特意打扮了過來的,可此時跟佟雪綠一比,她覺得自己顯得刻意而庸俗。
蔣白卉眼底眸光一閃,笑道:“沒遲到,時間剛剛好,而且你是大忙人,來得晚也是可以理解的。”
佟雪綠看了她一眼,對方言笑晏晏,仿佛後面那句話不過是玩笑話,並沒有陰陽怪氣。
梁天逸看到她進來時,人就跟著站起來:“佟同志您好,好久不見。”
佟雪綠打量了他一眼,笑道:“好久不見,歡迎你們倆回國!”
“謝謝!”
跟熱情洋溢的蔣白卉比起來,梁天逸看上去沉穩多了。
佟雪綠在方靜媛旁邊落座,看了一眼桌面道:“你們怎麼沒有點東西?想吃什麼盡量點吧,別客氣。”
說著她把點菜單遞給蔣白卉和梁天逸兩夫婦。
梁天逸推辭了兩下,沒推辭掉,隻好點了一樣素菜。
蔣白卉點了一個肉菜,一個甜點,方靜媛點了兩樣肉菜,雖然四個人吃已經夠了,但佟雪綠還是點多了個老雞參湯和清蒸魚。
有魚有肉有菜有甜點有水果,將桌子擺得滿滿當當的,足以表明主人的熱情和大方。
方靜媛咋舌道:“不愧是大老板,真是財大氣粗,看來我跟來蹭飯是蹭對了。”
佟雪綠斜斜看了她一眼:“什麼我財大氣粗,這場接風宴雖然在我的酒樓裡,但費用我們倆平攤。”
方靜媛怪叫了起來:“哇,我才誇你大方你馬上就打自己的臉,果然是越有錢的人越摳。”
佟雪綠夾了一筷子青菜,點頭:“恭喜你終於發現了這個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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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靜媛看她臉皮這麼厚,忍不住翻白眼。
蔣白卉在對面坐著,看她們兩人你一言我一語,有種被冷落的感覺。
她放下筷子,以茶代酒站起來對佟雪綠道:“雪綠、靜媛,前天我們延期沒有通知你們,真是對不起,我以茶代酒向你們賠罪!”
梁天逸聽她這麼說,也跟著站起來:“佟同志、方同志,真是對不起,當時有些事情耽誤了,沒來得及通知你們。”
方靜媛眨了眨眼睛,好奇道:“我剛才問你原因你沒說,說要等雪綠來了再說,你現在可以說了吧?”
蔣白卉臉上露出一抹羞斂的神色:“我懷孕了,要去機場之前,我突然嘔吐不止,一開始我沒放在心裡,可去到機場聞到汽油味,我再次嘔吐了起來。”
“天逸擔心我身子不好,便提議將回國時間延期,我本來還想忍一忍,可後頭除了孕吐,我還出血了,沒辦法隻好延期去醫院。”
“德國看醫生沒有我們國內麻煩,需要提前電話預約,我這是臨時出狀況,隻好去診所排隊,因為醫生都沒空,我們排隊等了好幾個鍾頭才輪到我們。”
“後頭做了各項檢查,醫生才確認我懷孕了,當時我和天逸聽到這個消息太激動太震驚了,加上當時天色已經晚了,我們便忘記打電話讓學校那邊通知你們,這是我們的疏忽,對不起!”
方靜媛道:“原來是懷孕了,真是恭喜你們了,說來你們也結婚有四年了,如今回國,也該生個孩子了。”
佟雪綠目光掃過她的肚子:“都出血了,怎麼不在那邊再休息幾天再回來?”
蔣白卉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因為天逸這邊要急著回來報道,我擔心影響他的行程,而且我自己的身體我心裡有數。”
佟雪綠點頭:“那回頭好好養胎。”
接著大家以茶代酒一起喝掉,這事情也算翻篇了。
酒宴吃到一半,大家的筷子陸續放了下來。
蔣白卉問道:“對了,你今天怎麼沒把龍鳳胎帶過來,還有靜媛你家女兒,我到現在隻看過他們的照片。”
佟雪綠:“孩子太吵鬧了,你現在回國了,以後總會見到。”
方靜媛點頭:“孩子乖的時候,你恨不得把全世界都給她,可一旦哭鬧起來,恨不得把她塞回肚子,當作從來沒有生過。”
蔣白卉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吐舌頭道:“這麼恐怖的嗎?聽得我都不敢生了,對了,雪綠,你家龍鳳胎的尿布還在嗎?”
佟雪綠點頭:“還在,怎麼了?”
蔣白卉笑道:“我聽說孩子用過的尿布能沾喜氣,你一胎兒女雙全,不知道羨慕死多少人,所以我想跟你要兩片龍鳳胎用過的尿布,看我能不能沾沾你的喜氣,也來個兒女雙全。”
跟一臉母愛的蔣白卉比起來,坐在旁邊的梁天逸全程都有些心不在焉,哪怕說到孩子的話題,他都興致缺缺的樣子。
佟雪綠覺得他有點奇怪,但沒有多想:“兩個孩子的尿布還存著,我回頭拿給你。”
蔣白卉擺手:“不用,我去你家拿就好了,順便看看你家兩個小寶貝。”
想到兩個孩子,佟雪綠臉上的線條柔和了下來,點頭應好。
蔣白卉話題突然一轉,一臉抱歉道:“我們延期的事情,溫所長他沒有生氣吧?”
佟雪綠:“如歸他沒生氣,還有,他現在不是力學所所長。”
蔣白卉露出震驚的神色:“之前聽你說溫教授生病休養了一年,回去後沒有繼續擔任所長的職務嗎?”
一旁心神恍惚的梁天逸,這會兒也抬起頭來看著她。
佟雪綠搖頭:“對,他沒有繼續擔任所長的職務,他換了研究方向。”
蔣白卉:“那是研究什麼?”
佟雪綠:“這我不太清楚,你也知道基地的事情都是保密的。”
溫如歸休養一年的事情,她在之前的信件有跟蔣白卉提過,但改研究方向的事情她沒有說。
她也不算說謊,基地的事情,哪怕是一樣很普通的事情,也是不能隨便往外傳的。
蔣白卉似乎沒有聽到她後面的話,繼續道:“不能當所長,那豈不是很可惜,我聽說改研究方向,那可是要從頭開始的,那溫教授現在豈不是普通的科研人員?”
佟雪綠笑了一下:“對,不過都是為國家做事,什麼職位並不重要。”
蔣白卉眉頭蹙了起來:“我可沒辦法贊成你這話,為國家服務當然重要,隻是升職加薪同樣重要,溫教授為基地服務那麼多年,我還以為這次回來他肯定是升職成副院長了,沒想到沒升還反而降職了,讓人忍不住為他抱打不平。”
梁天逸蹙著眉頭,拉了拉她的衣服:“你別胡說!”
蔣白卉:“我哪裡胡說了?再說了,雪綠和靜媛又不是外人,我就是在她們面前說說而已,去外面我半句也不會說,雪綠,靜媛,你們不會把我說的話說出去吧?”
方靜媛搖頭:“那當然不會。”
佟雪綠覺得蔣白卉的性格變得有些奇怪。
沒出國之前她就是長袖善舞的人,在什麼場合說什麼話,她一直做得很好,怎麼去了外交使館做事四年,她反而變得炸呼呼的?
她這個樣子像個傻白甜,跟她以前的性格變化實在太大了,讓佟雪綠心裡生出了違和感。
但面對著對方炯炯有神的目光,她還是笑著點頭了。
蔣白卉看了梁天逸一眼:“你看吧,我就說她們不會出賣我,我們三個可是最好的朋友和閨蜜,閨蜜之間的感情你是不會懂的。”
梁天逸本來就不是善於言辭的人,被她這麼一說,臉色訕訕的。
這頓飯吃了一個多鍾頭才散場,蔣白卉約好過兩天去她家裡拿尿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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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雪綠和方靜媛兩人的家在一個方向,梁家在相反的方向,大家分道揚鑣。
走出去好遠,方靜媛才撓了撓頭道:“以前我就覺得白卉的話多,沒想到她出國之後,話變得更多了。”
宴席上,就聽她一個人一直在說。
說國外的風景,說德國的文化風俗,又不斷問她們這幾年的事情。
像隻麻雀一般,嘰嘰喳喳說個不停,她感覺自己的耳朵都快生繭了。
佟雪綠把額前的碎發捋到耳後:“可能是在國外沒人跟她說話吧。”
方靜媛沒心沒肺笑了起來:“有可能,剛出國的時候,她不是說跟外交使館的人合不來嗎?真難為她了,四年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佟雪綠應了一聲。
此時梁天逸和蔣白卉兩人的氣氛卻不是很好。
梁天逸一直埋頭往前走,蔣白卉穿著高跟鞋跟在他身後。
梁天逸的神色很嚴肅,腳步邁得很大,漸漸的就把蔣白卉甩在後面。
蔣白卉氣得停下來不走了。
一開始梁天逸還沒發現,走了好一段路才發現身邊沒人了。
他停下來回頭一看,隻見蔣白卉站在離他兩百多米的地方,氣得雙頰鼓鼓的。
梁天逸走回去,舔了舔幹涸的唇瓣道:“你怎麼不走了?”
蔣白卉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他:“我腳疼,走不動!”
梁天逸低頭看了一眼她的鞋:“我叫你不要穿高跟鞋出門,你現在有了孩子,而且國內都沒有人穿這樣的高跟鞋。”
蔣白卉嘟著紅唇,小聲道:“所以我才說不要回國,那邊的經濟那麼好,他們給的報酬那麼高,幹嘛還要回來過這種苦巴巴的日子?”
梁天逸左右看了一眼,壓低聲音道:“這種話以後不準再說了,要是被人聽到對我們兩人都不好!”
“國家出錢出力送我出國,培養我成才,如今我學成歸來,自然是要報效國家!”
蔣白卉還想說話,但被梁天逸嚴肅的目光看著,剩下的話隻好咽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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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嘉鳴幾兄妹終於回家了。
小染染看到姨姨回來,立即拋棄高冷的人設,踢著小短腿飛奔過去:“姨姨,抱抱。”
蕭綿綿今年十二歲,身高比同齡人要高,抱一個三歲小孩子不是問題。
她把外甥女抱起來,在她臉上親了兩口,把小染染高興得小臉通紅。
“姨姨又漂亮了。”
蕭綿綿逗她:“那是姨姨漂亮,還是你媽媽漂亮?”
小染染歪著腦袋想了想:“都漂亮。”
蕭綿綿:“哪能都漂亮,總有一個更漂亮的。”
小染染看周圍沒有其他人,小聲道:“是姨姨漂亮。”
佟嘉信突然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好啊,我都聽到了,我要告訴你媽媽。”
小染染頓時急了:“小舅舅,你壞,你偷聽別人說話!”
佟嘉信捏了捏她的小臉蛋:“那你親一口小舅舅,小舅舅就不告訴你媽媽。”
小染染哼了一聲,把頭埋在姨姨肩膀,奶聲奶氣道:“爸爸說不可以親臭男人。”
佟嘉信:“……”
就在這時,外頭傳來一陣笑聲。
“小染染你說得對,你小舅舅就是臭男人,千萬別親他!”
話音一落,一個高挑的少女走了進來。
少女皮膚白皙,短發大長腿,圓圓的眼睛,看上去洋溢著青春的氣息。
佟嘉信一看到她,耳尖莫名紅了,好在他膚色比較黑,沒人發現。
蕭綿綿:“珠珠姐,我一回來你就過來,你該不會叫豆芽守在外面吧?”
魏珠珠咧嘴笑道:“算你聰明,你幫我要的籤名呢?都帶回來了吧?”
魏珠珠今年十五歲,明年要高考,平時學習很忙,但作為一個追星少女,學習哪有偶像籤名重要。
“帶回來了。”
說著她把有籤名的明信片拿出來,上面是當紅男演員顧白。
魏珠珠頓時興奮得尖叫。